对于《秦王破阵乐》,黄盛还真没有什么点子好用,他毕竟不是搞艺术的人,也没学习过如何编舞,更何况在他看来这《秦王破阵乐》并不是舞蹈,总不能让这些五大三粗的边军都学着立足尖跳芭蕾吧?
所以他的花俏,是在《秦王破阵乐》之后的歌舞剧。
当披甲持戟的边军杀声震天的随着鼓乐将阵型演完,李可及便舞动手中的小旗示意灯台将灯光弱了下来,随后百名边军并未谢幕,而是就在舞台上用手中的盾、戟、马槊构建了一个坚毅的营地,甚至还在舞台中间升起了一堆篝火。边军们或站或卧、或嬉笑打闹或聚众聊天,表演的是归营之后的军营生活。
这时,李可及手中小旗再动,灯台的灯光更暗,可射灯塔上却有两束亮光射向了舞台一角的一名边军。见他独自落寞的坐在一角,手中打开了一副画卷,隐隐看去画中是一名女子的画像,他正睹画思人。随即,有同袍瞧见了,便围上来观画,这唐军便笑呵呵比划着手势,好似在跟同袍描述画中女子如何美丽,又从怀中摸出一根竹笛向众人展示,惹来同袍哄抢。
也在这时,接着突然灯光一闪,一明一暗后光线便集中到了突然出现在众边军面前的一名手持一杆竹笛的白衣女子身上,而这女子身后的近百边军也好似被人施展了定身法术一般全都保持着各种姿势静立不动。
在台下指挥的李可及也在这时拉起了怀中的四相琴,一段悠扬乐声响起后,各式乐器也加入进来,就听白衣女子开口唱道:“春季到来绿满窗,娘子窗下绣鸳鸯。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
唱完这句,女子捧笛吹奏,一股悦耳笛声如仙音一般飘散开来,只是乐曲中有些哀愁之音,让人听得心中一颤。
待吹奏了一段过场,又听女子唱道:“夏季到来柳丝长,娘子翘首望长江。江南江北风光好,不知何处觅情郎。”
随后女子又捧笛吹奏,旋律更显悲凉,过场之后又唱:“秋季到来荷花香,娘子夜夜梦情郎。醒来不见情郎面,只见窗前明月光。”
唱完这句又是过场,笛声渐哀,白衣女子以袖拭泪唱道:“冬季到来雪茫茫,寒衣做好送情郎。情郎从戎守边疆,不知何年返家乡。”
听完这句,看台上凡是听明白了唱词之人,都是轻轻一叹,就连李漼也不由眼前一热,此情此景不就说的是大唐将士离家别妻守卫边疆么?
一时间,大唐的文武百官都是百感交集。
也在这时,乐曲之声却是突然一变,就看见原本被定住的持画边军突然被一束灯光照住,然后他手中的画卷便自跌落,人也起身走到了女子身边,从怀中摸出一方女子用的白色丝绢,为她擦拭眼泪,接着便听他唱道:“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是谁在阁楼上孤单地盼望。”
女子似乎意外了见到了梦中的情郎,不由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待边军唱完,就听她唱道:“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随风飘散你的模样。”
边军情郎不断为她拭泪,又见情郎轻轻展开丝绢,上面绣着的好似一朵盛开的菊花,不过丝绢上却有一块明显的暗红色印记,随后情郎唱道:“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唱完,情郎欲走,却被女子拉住不放,女子接着又唱道:“花已伤完,飘落了灿烂,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你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天微微亮,你轻声的叹,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可情郎还是轻轻掰开了女子的手,慢慢的向被定格的边军群体退去,口中唱道:“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当他最终唱完这句,也退回到人群中将掉落地面的画卷拾起,看着画卷长长一叹,随着这一叹所有定格的边军又都动了起来,独留白衣女子一人在舞台中央。
也在这时,好似有一阵风吹来的样子,竟将边军手中的画卷吹走,只见这画在舞台上飞舞了一圈,不知何处去了,而边军起身想要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随后,乐声再起,却是百人合唱起来,而舞台中央的女子和那情郎二人也随歌起舞,不过众人看这舞蹈没有丝毫欢愉之感,只觉心中悲凉。
曲终、歌罢、舞停,白衣女子郑重的将手中竹笛交给情郎,情郎也郑重的将竹笛收入怀中,灯光一暗一明,台上再无白衣女子的踪影,舞台上的光线也逐渐暗去,最终整个舞台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边军情郎一人站在一束光柱下看着手中丝绢。
一时,整个观礼台上鸦雀无声,良久之后……只听啪啪掌声突然从李漼身边猛然响起,众人一看才发现这首先带头鼓掌之人竟是泪流满面的王贵妃,还没从这意境中回过神的李漼被掌声惊醒后,也起身鼓起掌来,百官见状自然效仿,纷纷大力鼓掌。
而李漼更是赞不绝口道:“好!好!好!这舞排得好,歌也好、词也好、曲也好,李乐丞何在?”
李可及急忙上前,李漼大袖一挥道:“好!从今日起,朕便晋爱卿为乐府令,怕是无人再有异议。”
又道:“演乐将士也当大赏,着内府从厚封赏。”
最后,李漼却是眼神一荡道:“适才歌舞女子,且唤来与朕一观。”
当下自有小黄门去把白衣女子叫来,正是巧娘,李漼看她长相果然不错,色心大起,便道:“好好……歌也好、舞也好、人更好。”
可巧娘却装作一副受宠若惊、懵懂无知的样子,急忙申辩道:“启禀陛下,方才献歌之人并非巧娘,而是素娘姐姐。”
李漼便让小黄门也将这素娘叫来,瞧了之后也大为动意,这巧娘本是二八年华,自有少女初成的娇嫩,而素娘身上却有一股子熟妇的韵味,简直就是鱼与熊掌。换了旁人怕是鱼与熊掌不可兼顾,可李漼是谁?他可是大唐的皇帝,当即金口一开道:“赏!朕便封你二人为才人,入宫侍朕吧!”
站在李保身旁的黄盛自然将这一幕全程见证,连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二位尊者,你们这是要整哪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