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四当初被卢政引荐给黄盛时,黄盛就暗中读取过他的记忆,知道他本是军中细作出身,后来机缘巧合拜了一个同样藏身于军中的老卒为师,学了一套据传出自少林的刀法,浸淫经年,便是卢政对上他,百招之内怕也是难分高下。
至于许耀和萧家兄弟这等黄盛身边的扈从伴当,平时切磋时还能和这王四走上十来招,若是搏命后果可就难说了。
黄盛自然清晰记得,之前押着虎车从铁炉堡返回时遇见的劫道唐奸,便是由王四将其中武功最高的头领给接下,所以对这王四的武艺还算放心。
可让黄盛没有想到的是,当大胡子将碎瓦打回来的时候,王四竟然脸色大变,立即起身腾挪从屋顶翻了下来,并且落地时还听他闷哼一声。
黄盛惊讶非常,急忙调取王四的记忆,这才看见大胡子反击时原本出手的那块碎瓦,竟在途中一分为二,并且王四的感思判断出这两块碎瓦一块直取他的门面,另一块更是奔着胸口膻中穴而来。幸亏王四反应够快,避开了打向门面的碎瓦,但还是被击中了左肩,此时被击中的整条左臂竟有微微麻痹的感觉。
与此同时,大胡子也从胡床上一跃而起,顺手拿了随身的横刀,也不惊动他人,自寻出了屋来。
王四早就得到黄盛吩咐,当然不会就在此地与他打斗,一个腾挪上了院墙后,回望一眼便自遁去。
这大胡子虽然藏身军中多年,可早年也是当过行走江湖的游侠,见王四做派自然明白,急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好似两只灵巧的人猿一般在院墙屋顶腾挪跳跃,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一早就看好一座废弃宅院中。
王四落地后暗中揉了揉左肩,麻痹感才稍有缓解。
随后而来的大胡子一落地却是对王四抱拳道:“好汉何人,引某来此意欲何为?”
“某家受人所托,要试试你的武艺!”王四也不废话,将腰下横刀一解,挥拳便打。大胡子虽然有些愕然,却也抛了手中横刀与王四斗拳,浮空的黄盛就见两条人影在朦胧月色之中斗做一团,不时有拳脚相击的闷响发出,而黄盛也看出两人越打眼色越亮,更感觉王四心中生出了一股子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兴奋之感。
黄盛看过无数的武侠片、动作片,还有种种的武侠小说,可他对武功当真是一窍不通,只见两人你来我往的打成一团,可到底打了多少招,用了哪些招数,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只能说,就看着两人打了足有三分多钟样子,王四一个避闪不及被大胡子一拳打在左胸,噔噔退了两步后这才开声道:“好!好拳法!可是边军中流传的胡拳?”
大胡子点头道:“虽称胡拳,却也是我唐人所创。”
王四揉揉胸口,顺了一口气后,却是转身走回将佩刀拿起:“拳法你胜,再试试刀法如何!”
大胡子却是将头一摇道:“且慢!好汉武艺不俗,不知是哪位将军麾下?”
王四摇头笑道:“我本是军中弃卒,如今是自由身,今日是替我家主上试你武艺,闲话打过再说!”
言毕王四将刀出鞘,摆好架势等着大胡子取刀动手,哪知大胡子却是纹丝不动,再问道:“魏某只是一个边军小卒,入长安不过数月,想来不曾露出形迹,不知好汉家主究竟何人?”
王四不耐,喝道:“呔!你这汉子当真啰唣!想要知道我家主上是谁,只要胜了我手中横刀,自便说与你知。”
哪知大胡子更是摇头道:“好汉武艺不俗,某家敬你是条汉子。刀剑无眼,何苦来哉?”
王四也不理他,起身一跃劈头盖脸就是唰唰唰三刀砍去,大胡子见他刀法精纯,眼前也是一亮,几个避闪后还是抓起自己的横刀与之相斗。
至于黄盛,两人孰强孰弱他自然看不出来,他的感觉仅仅是两人挪动避闪出招的身影比之前徒手搏击更快,而且刀光闪闪,挥舞之间竟能把月光折射向四面八方,比《决战紫禁城之巅》里的效果更棒。
而两人此时打得很有分寸,并不是生死相搏,更像是切磋武艺,足足打了快有一刻钟后,大胡子当先跳出战圈笑道:“痛快!痛快!今日且住,算是平手如何?”
大胡子此时满面潮红,似乎略微有些气喘,衣襟下摆露出一个刀痕,但他一脸坦然之色。再看王四,虽然也是微微气喘,但面色却是有些铁青,并且左臂上也是被刀划破了一个口子,却是没有伤到皮肉。
听大胡子说是平手,王四脸上浮现出敬佩之色,但他并没有立即点头,反是微微仰头看向半空中的黄盛,黄盛当即听他心声道:“少主!此人武艺高强,十五招前便胜了属下!”
黄盛听了王四心声,心中觉得这大胡子很会做人,便点头示意王四可以开诚布公说与他知。
旋即王四收刀道:“魏兄好武艺,我家主上便是京兆令李建,魏兄日间演秦王破阵乐时,定是见过了。”
大胡子闻言眉头一皱,倒是想起在乐府见过李建,隐约间还记得自己见了李建带来的外孙心有感触,可他却想不明白李建为何派人试他武艺。
王四见他神色,自然明白他的困惑,继续道:“魏兄适才所使的刀法虽是军中武艺,可力量大得吓人,想来魏兄并不善使横刀……”
大胡子面色一怔,想了想后便也直言答道:“魏某曾学过几招鞭法。”
王四便道:“这就错不了,我家主上希望少主能够拜入魏兄门下。我家少主便是今科童子举小状元,昌盛郡主驸马,五品朝议大夫黄盛,今日魏兄也当见过了!”
大胡子面色更是难看,他是真不认识李建,想当然疑窦丛生,王四更伸手摘下自己的腰牌抛出道:“这是郡马府出入腰牌,魏兄凭此物可自由出入,某家姓王,行四,正是郡马府中护卫,魏兄入府寻某便可。”
王四说完,转身欲走。
“好汉且慢!”大胡子虽然伸手接下了腰牌,但面色依旧疑惑,出言问道:“你家主上怎知魏某一定答应?”
王四笑道:“主上有言,若是魏兄不答应,便将八个字说与魏兄。”
大胡子眉头皱起,问道:“哪八个字?”
“故人之后,复姓尉迟。”王四说完,抱拳为礼后转身一跃,走了个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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