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光明圣殿
不得不说，以智善为首的长安佛教界搞得这一次水陆法会非常的成功。
即便长安作为大唐的首都已经天然具备了政治中心的格局，但水陆法会举行的消息传开之后，随着以长安为中心辐射半径千里之内的各家寺院纷纷揭竿而起……不对，应该说是义举锦从，各自准备了油盐柴米酱醋茶，赶着大车拉着小车跟蚂蚁搬家似的向长安云集。
如此声势，别说黄盛看傻了眼，就连李漼和他手下的一票大臣也都傻了眼。一个唤作朴德梦的京兆御史居然写了篇不着四六的上疏，要求李漼立即派兵缉拿长安城中的众和尚，并且缴捕正从四面八方向长安汇集的佛教僧徒信众，理由是他认为这帮和尚根本就不是要举办什么法会，而是准备要逼李漼的宫。
也难怪，这个朴德梦虽然是眼下的京兆御史，但他祖籍却是渤海国人，这渤海国古称百济、新罗，后称高句丽。高句丽灭亡后，
698年被游荡在大兴安岭以北的靺鞨人（weiji）乞乞仲象和大祚荣在高句丽故地建立起震国（国名源于唐朝所策封的“震国公”）并占据了原高句丽的大部分国土。
乞乞仲象去世后，713年，震国接受唐的策封改名为渤海国。眼下虽然朝鲜半岛的棒子们普遍不认同渤海国算是棒子国家，但后世无耻的棒子棒孙们为了增加所谓的民族自豪感，在史书上扩大本民族历史上的疆域，反倒是上赶着承认渤海国是古朝鲜的一个朝代。
而朴德梦之所以说和尚们要造反，则是因为从隋初到唐末这一段历史上，朝鲜半岛有不少小政权因为压迫奴役人民，然后被遁入宗教界的有心人带领下颠覆了，情况就跟明教的信徒朱元璋建立大明类似。
虽然朴德梦的危言耸听引起了许多人的侧目，但诸臣至少都是智商及了格的精英人士，虽然也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出声附和，但多数人都采取了观望态度。
也就在水陆法会的第一节结束后，和尚们又翻新了花样，这一次搞俗讲的台子不动，却有懂得医药的老僧就在台子上下搞起了悬壶济世，台子两边摆上了临时赶制出来的药柜，脑袋泛着青光的小沙弥们爬上爬下的抓配着草药，而这一切全都免费。
甚至按摩、推拿、针灸、拔火罐、刮痧之类的中医保健项目也闪亮登场，来自长安东南金州的念慈庵的十数位正值如狼年岁的姑子们更是当街摆上了一溜儿的脚盆，不分男女老幼当街给人搞药物足浴。
见了这排场，黄盛很有日后写上一部类似“梦溪笔谈”或者“天工开物”之类的传世牛著，在里面强调这中药足浴是在大唐咸通年间就已经盛行于世了，省的日后高丽棒子的不孝子孙们在搞出了韩医后老是惦记。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
本着有病治病，没病强身的原则，长安百姓再次陷入了找便宜的狂欢。并且随着周边各地的寺院源源不断的加入，很快一百多步宽的承天门御街就无法承载，幸好整个长安的街道都是这种超前规划的多车道大街，于是各地赶到的僧众们便把摊位四处延伸，连带着各地涌入长安围观的酱油党也日渐增多，大有把长安升级为旅游观光目的地城市的趋势。
看着佛教的声势越来越大，黄盛倒没什么担心，反倒是紫衣圣女紫衫和一众原摩尼教信徒，现光明神教教众坐不住了。眼下紫衫以神仆自居，就住在供奉着信仰之力的静室中，连续多日的潜心祷告，她个人奉献出的信仰之力数值已经破万，并且各种负面的作用在她身上完全没有体现，基本上黄盛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不似普通信徒在贡献出信仰之力后会出现疲劳、精神困盹的症状。
这一日，不用上朝的黄盛照例未时二刻起身，简单的洗刷之后，便去书房找几本书假装用功，中午用过午饭后就可以出门去观摩水陆法会盛况。不过今天黄盛才进书房，就发现紫衫早早就等在这里的样子，一见黄盛进来便行了个波斯古礼后，一点也不含蓄的直言道：“圣尊，不知我教光明右使何日能到长安？”
这“圣尊”既圣子之尊，眼下摩尼教已经改换门庭，自然不能再叫明尊。黄盛准备拿长乐翁当傀儡的事情紫衫自然是知道的，但黄盛并没有告知紫衫自己改变主意让长乐翁放慢速度的事情，便答道：“七月十五后到！”
“圣尊，请问何故光明右使要到七月十五之后才到？”紫衫再问。
黄盛想了想，决定告诉她真相的部分：“光明右使西来长安，我要他沿途散播教义，并携病残信众，待他行至长安，兴教不过旦夕。”
紫衫虽然来长安不过数年时间，但因为受的教育属于精英模式，因此黄盛反倒不好跟她说白话，只能文绉绉的措辞。
紫衫听了竟也明白，却不继续询问，行了礼后便退了出去，反倒让想了一肚子说辞的黄盛愣在当场。见她要走，黄盛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叫住她，然后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用炭笔勾勒出的草图道：“这是光明圣殿的草图，且看看。”
要开宗立派，自然少不了要建立教堂，而教堂的格局决定了这个宗教的影响力。当初摩尼教来中土弘法时，也曾获准建立教堂，唤作“大云光明寺”，亦称“摩尼寺”。
这类的寺院始建于唐大历三年（公元768年），至唐会昌三年（公元844年）武宗灭佛时，受波及禁废。据敦煌莫高窟摩尼教汉文残经《摩尼光佛教法仪略·寺宇仪》载，此类寺设经图堂、斋讲堂、礼忏堂、教授堂、病僧堂五堂，为法众共居精修善业之所。每寺设三位尊首：赞愿首，专知法事；教道首，专知奖励；月直，专知供施。寺内不得别立私室厨库，不得畜奴婢养六畜。
会昌法难之后，长安城内的大云光明寺先是遭到查抄，随后寺院的砖瓦木梁又陆续失窃，又遭了一场天火之劫，后被百姓推倒后另建民居，眼下连残垣断壁都见不着了，眼下紫衫等人手中早没了这大云光明寺设计图，连效果图都没有，所以黄盛只能自己开动脑筋，发挥想象重新设计一座供奉光明神的教堂来。
为了装逼，黄盛给自己的设计起名叫做光明圣殿，草图的样式完全抄袭魔兽世界，整个建筑物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是沙塔斯的光明穹顶，后半部分是暴风城的大教堂，并且只是用炭笔勾勒出了一个规格极不对称的雏形。
果然，拿给紫衫后，她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看了看草图后，一脸困惑看向黄盛。黄盛被她看得面上一红，脑中一转就想出了办法，当即运起通灵的技能，将紫衫的灵识拉近了一片虚无的意识空间，然后当着她的面构筑起光明穹顶和大教堂。
虽然黄盛以前干的是打金农民工，但这不妨碍他牢牢记下联盟部落六大主城的建筑风格，部落的雷霆崖、幽暗城和奥格瑞玛都是野兽派和灵异派的风格，肯定是不做考虑的。联盟的银月城太美，铁炉堡太霸道，唯一符合人类美学的也就只有暴风城了。
虽然不是专业的设计师，但经过黄盛的构建，意识空间里拼凑出来的光明圣殿反倒异常的雄伟。关键就在黄盛是按照游戏角色的观感来构建的，因此这个建筑的核心就是一个“大”。
先说圣光穹顶，游戏中的圣光穹顶到底多大没人计算过，而黄盛构筑的则是顶高九十九米，整个穹顶呈现一个半径为五百米举行半圆，有点像美国路易斯安娜州的超级圆顶体育馆。在穹顶的中心是一个直径九米的空洞，设计的理念是每天的中午时分阳光会直射进来，到时候负责宣讲教义的神侍就站在阳光中心带领大家祈祷，效果肯定会跟壮观。
当然，设计是设计，到底怎么建黄盛还没有完全的把握，虽然他在建筑工里混过日子，知道怎么扎钢筋骨架和浇筑水泥，可要建造一个如此宏伟的世界奇观级建筑，只怕一切还要从长计议。
再说大教堂，除了完全拷贝暴风城大教堂的原貌外，黄盛也借鉴了血色修道院里的大教堂副本中特色的喷泉瀑布，准备也在大教堂的正前方设计一个喷泉广场，喷泉广场的作用不是为了供人休闲，而是要作为新人结婚时举行婚礼的重要仪式场所。
黄盛已经决定，光明神教将要奉行一夫一妻的制度，在婚礼举办时，新人将要穿过喷泉广场，接受众人的祝福。而这也是他的梦想，他曾经希望自己的婚礼能够在这么一个地方举办。
所以，当他带着紫衫穿过意识空间里雄伟的圣光穹顶，来到大教堂前的喷泉广场时，一直表现得非常稳重的紫衫在看到了宛若天堂一般的喷泉广场时，竟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在得到了黄盛首肯后，她禁不住迈开脚步，向喷泉广场的走去。
####
穿越之前，黄盛曾在他的电脑里存储了一个名叫World.Builder（世界构建）的短片，片中的男主角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为躺在病床上深度昏迷的女主角在虚拟世界中构建了一个女主角熟悉的场景，当最后女主角俯身去嗅那朵男主角精心构建出的花朵时，她展颜露出的微笑惊艳了整个宇宙。
这个视频在当时看起来只不过是非常有感觉，黄盛也曾幻想如果真有一天能有这样的科技，自己应该也可以构建点什么出来。直到此刻，当圣光穹顶和大教堂的结合体横空出世，紫衫圣女满脸虔诚的一步步走向喷泉广场时，黄盛这才不由心中一动，猛然想起了这件事。
当即，黄盛心中一动，再次以神游技能灵魂出体，先是飞往撒马尔罕方向，在距离撒马尔罕以东逾千里之遥的阿拉木图（吉尔吉斯斯坦）附近找到了摩尼教东迁的队伍，并迅速定位了橙黄青蓝四色圣女，在确定她们眼下所身处的环境相对安全后，便以通灵技能将她们的灵智带入了构建空间，跟着又向阳谷县方向把长乐翁也给带了进来，最后又回到长安，却把二舅、四娘、张庶、卢政以及老尼莫也召了进来，就在圣光穹顶的圣坛上，黄盛模拟出日光通过穹顶顶部九米直径的巨型空直射下来的场景，以一身白衣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阳光照在黄盛身上，他身上的月牙色白衫向四面八方折射出了朦胧的光晕，看起来非常的晃眼。
“三郎！是你么？”这次虽然招来的人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是熟人，但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异时空的空间，除五色圣女非常得体的对黄盛下拜行礼外，其余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三郎……是你么？”四娘倒是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光柱下张开双臂化装大神的黄盛，虽然她早就接受了黄盛是神仙转世的说法，但眼下的情况却是她无法自行理解的。
黄盛点点头，并没有回答，反倒是紫衫用波斯语向另外四位圣女低语几句后，五位圣女当即来到四娘面前行起了大礼，并齐声道：“拜见圣母娘娘！”
黄盛是圣子，四娘想当然就是圣母，虽然四娘并非是以处女之身在天人交感之下生出的黄盛，但这并不会妨碍她的神圣性和合法性。见到五位圣女向自己行礼，虽然还不明白其中道理，四娘却是赶紧上前相扶，黄盛也用通灵技能告知紫衫，希望她能为四娘等不知前因后果的人详细解说这来龙去脉。
结合黄盛原本的成仙、升仙、轮回转世、升格经历，现下也是的到了将两个身份糅合到一起的时候。装神弄鬼惯了的黄盛倒也好好构思了一下，将几套说辞融会贯通，核心思想也就是光明神的本体灵识分作几个部分，一部分是主体，是庇护了犹太人全能神（El－Shaddai）、是庇护了阿拉伯人的真主安拉、是庇护了古印度人的佛祖燃灯、是更是中华上古创世之神盘古。另外几部分的灵智则成为身外化身，在人世间不断轮回，耶稣、穆罕默德、释迦牟尼、老子李耳、摩尼皆是光明神的身外化身，而黄盛也是其中一个身外化身，不过因为机缘的缘故，修仙千年未能如愿堕入轮回，终于在这一世有幸成为了能够承载光明神真灵本体的“舍”，也就是肉身。
本来黄盛这一世的主要任务是来报恩还情的，只有将俗世的恩怨情仇竭尽消去，才能升格成为神的现世化身，成为继耶稣、穆罕默德等人之后的新一位先知，却因为他在长安城廉价倾销肥皂而避免长安再遭瘟疫，从而积下巨大善业而得到东方天庭的提拔，直接将他从地仙的格位提升为天仙的格位，因此他也就以八岁的幼龄升级了，直接就成为了光明神本体。
要说五位圣女中，中文学得最好的倒不是紫衫，而是黄衣圣女卡莉亚，不过黄盛的这套大忽悠在紫衫口中娓娓道来，却也真能让众人认同。
且不说诸人听了这套说辞后心中如何想，卢政、张庶两人确是听得心中狂喜，他们可是正式被黄盛收为了弟子，现在黄盛成了正神，那他们师兄弟成为神仙的日子可不就屈指可数了吗？
当即两人压住心中狂喜，张庶年长在左，卢政年轻在右，郑而重之的来到黄盛面前执弟子大礼，后又互道师兄、师弟，便一左一右站到了黄盛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而二舅和老尼莫两人更是惊喜莫名，二舅思想倒是单纯，眼下他脑子里转着的念头倒不说别的，而是鸡犬升天的典故，传说汉朝淮南王刘安修炼成仙后，剩下的药留在院子里，鸡和狗吃了，也都升天。而眼下他的亲外甥直接就成了神，那么他这个做二舅的岂不..........
倒是老尼莫，外表看上去他也是激动的热泪盈眶，老泪纵横，但心里却清水儿的洁净，根本就没去想二舅想的这些，反倒是发自内心的自审起来，检讨这些年他忙着做生意疏忽了功课和祈祷，并且在生意场上也干过一些低买高卖、坑蒙拐骗的事情，因此深深的忧虑自己做过的这些事情会让光明神不爽。
所以，老尼莫想来想去，便抢出两步以五体投地大礼匍匐在黄盛面前，心中诚挚忏悔。
他的这些念想，黄盛不用神通中的感应技能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主要是因为老尼莫作为虔诚信徒，早已对黄盛敞开了心扉，在他进入黄盛的构建空间之后，每一个想法和每一个念头都会同步的在黄盛的脑海中升起。
因此，黄盛开口笑道：“尼莫，你这一生做过多少恶？”
老尼莫闻言浑身一震，将额头贴在地面上道：“不可计数！”
黄盛再问：“那么，你这一生又行过多少善？”
老尼莫微微迟疑了一下，再次以额碰地道：“极少！”
“不！抬起头来！”黄盛断喝一声，大手一挥，只见原本纯白色的光芒穹顶内壁突然发出了炫目的七色光芒，一幅又一幅的方块形画面开始浮现在墙上，每一幅画面都是活动的影像，只见黄盛随手一点，穹顶内壁无数画面中的一幅画面就被放大在虚空中，只见入眼的是茫茫沙海戈壁，耳中听到的除了狂风的呼啸、凌乱的驼铃之外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突然，碰的一声轻响，似乎有重物堕地，画面的视角是似乎以人的视角向后转移，却看见一个身穿沾染了沙尘白袍的身体正从沙堆上滚下。
“沙阿！”一声低呼从老尼莫口中发出，似乎他已经认出了画面中那个滚下沙丘的身影。
接着，画面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似乎正在奔跑的样子，当画面再次禁止下来时，白袍人已经被抱在了怀抱里，却是一个非常年轻的波斯少年，只不过此时他脸上已经被毒辣的太阳晒褪了皮，嘴唇干裂得就跟草纸一样，只听少年断断续续的说道：“尼莫，我要死了！我要回归主神的怀抱了！我死后，你可以吃我的肉、饮我的血，你一定要走出沙漠，你一定要去到大唐！”
“不！”老尼莫和画面中的视角载体同时发出了一声悲呼，老尼莫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哭到在地上。
可画面中却出现了一把同样的年轻的声音道：“沙阿！我的好兄弟！我在神前起过誓，一定要带你去到大唐！要生，我们一起生！要死，我们一起死！”
说完，一支虽然沾满沙尘污垢却依然白皙的手臂出现在了画面中，接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在手腕处用力一划，一股浓稠得近乎要凝固的血液从伤口中慢慢的渗了出来，然后手臂放到了名叫沙阿的少年唇前，可倔强的少年却闭紧了双唇，死活也不愿意饮用自己兄弟的鲜血。
渐渐的，少年的眼眸失去了神彩，殷红而粘稠的血液在他的唇边干涸，风沙依旧在呼啸，作为伴奏的却是沙哑悲恸的哭泣声！
“沙阿！”若不是此时身处黄盛的意识空间，只怕老尼莫要生生哭死过去。毫无疑问，这主观视角的主人正是老尼莫，而死去的唤作沙阿的少年，却是当年和老尼莫一起穿越沙漠来到大唐的同伴。
黄盛伸手虚扶，一股无形的力将老尼莫轻轻扶起，随后黄盛道：“在这座圣殿里，你在世间所行的善恶都会被展现！没有谁可以为你赎罪，你行的罪必须用善来消解！而你所行的善，则可以换取奖赏！这奖赏，便是以圣光洗涤你灵魂中的污秽！”
说完，原本从圣光穹顶的顶部投射下的炽白光芒突然偏移到了老尼莫的身上，并且慢慢的聚焦，炙烈的光芒很快就融毁了老尼莫的意识在进入黄盛意识空间商自带的衣衫，当然裤衩儿还是给他留下了。
随后，就好像钻石一样，老尼莫的身体开始向外折射出绚丽的光线，而他整个人也慢慢的漂浮起来，这造型就跟当日长乐翁在李漼面前向妹娘施展的神迹一样。
虚空之中，一把无情雷音飘渺而来：“光明常在，黑暗如是。众生平等，无恶无善。智慧慈悲，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