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大唐游侠
这一日的入学面试,勉为其难算是过了。
毕竟外父李建的官阶摆在那里,虽然“托梦教子”对后世之人而言荒诞不经,但在这个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时代,大家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来看待。
更何况看人看事也是看外父李建的面子,何人又有胆质疑他说谎诓骗?
随后,便由老先生受了黄盛的进学拜师之礼,老先生姓董名廷字文松,算起来也是长安书院的老生徒,一生历经大考十二[1],无一得中,老来便只能在书院中授业为生。虽说这董廷自己考不上进士,但他教出的学生里中进士者却是有十数位之多,自然他在长安书院里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大有后世所谓高考特级教师的风范。
拜了老师,领了书院制式的笔墨纸砚和细布青衫,便算是正式的书院学子,虽然是幼儿园科。
此后黄盛每天的辰时就要起身,由门头李寿送往书院,到了书院先早读半个时辰,然后进朝食,再由先生考察各人功课,一番奖惩之后先生领读新课,讲解授业。至午时再进午食,而后小憩,下午却是不用读书了,分班习君子六艺。
所谓君子六艺,也就是礼、乐、射、御、书、数也。
六艺是中国古代君子的六门必修课,其内容包括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关于六艺教育的实施,是根据学生年龄大小和课程深浅,循序进行的。并且有小艺和大艺之分。书、数为小艺,系初级课程;礼、乐、射、御为大艺,系高级课程。
所以,黄盛和一班年岁相仿的小屁孩便只能在房中玩算筹儿,高年级的学长们则可以到书院外面的小校场里练习射箭。
连续上了一个旬日的学后,黄盛既没表现出什么天赋异禀,也没屈居人后,算是成功混进了学童的队伍里。
说实话,黄盛前世因为家境所迫,早早的便辍学打工,对上学一事还是有些欢喜的,但几个月下来,天天背着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性子再好的人也会烦闷,毕竟身体虽然还是五岁的幼童,但智商思维是如假包换的成人,装嫩装个一时半会还行,装久了自己也会吐的。
转眼已经是咸通五年的四月,初八这天是释门的浴佛节,书院也随了俗礼给学生们放了假,四娘将二姐和黄盛打扮一新,领着两个丫鬟和福婶坐着李寿架的马车去往平康坊的菩提寺礼佛。
说起菩提寺,这还有一个分说。
这平康坊是长安歌妓最为聚集的地方,类似于后世的红灯区,而坊内有名的佛寺菩提寺,则是是当年画圣吴道子留下画壁最多的寺院:食堂前东壁上画有《色偈变》和《礼骨仙人图》,画技精湛,“天衣飞扬,满壁风动”;佛殿内槽后壁上,画有《消灾经》,树石古险,令人称奇;佛殿内槽东壁上,画的则是《维摩变》,亦不落俗套。
而这座寺院之所以吸引吴道子,一是因为它坐落在平康坊,附近多娱乐场所;二是因为这里的主持深知吴道子的嗜好,总是在两廊下陈列美酒百坛,以吸引其到来。但值得一提的是,平康坊菩提寺内虽然留下吴道子的画迹最多,但是却没留下其一生中最杰出的作品。
而更为吸引长安人前来礼佛的缘由倒是不是墙上的壁画,而是菩提寺中的俗讲。
俗讲是唐代流行的一种说唱艺术,主要是表演场地自然是佛教寺院。多以佛经故事等敷衍为通俗浅显的变文,用说唱形式宣传一般经义,其主讲者称为"俗讲僧"。
随着佛教的传播,印度佛教徒在诵经中讲说和歌唱并用的方式也传到中国。唐朝是传播佛教思想的隆盛时代,僧侣将佛经译成文雅的经文;为向人们进行宣讲,又把经文和其中的动人故事编成通俗文字加以演唱,先用说白散文叙述事实,然后用歌唱(韵文)加以铺陈渲染,甚至在大一些的寺院之中,还会让比丘佛徒穿上各种装束载歌载舞,再现佛经之中的各种经典一幕。
这种演唱佛经的形式,称“俗讲”,即通俗讲经之意。其文字脚本称“变文”,即改编的佛经之意。如《阿弥陀经变文》、《大目乾莲冥间救母变文》等。同时,长篇乐府诗《孔雀东南飞》、《木兰辞》等,已具有说唱的雏形。民间的这种传统和佛教的唱经结合起来,逐渐形成了这种宗教性的说唱艺术。
四娘出自官宦之家,对艺术的欣赏水平还是有着较高的层次,领着孩子们虔诚礼佛之后,便听了一场俗讲。这场俗讲的主题是《父母恩重》,一位眉清目秀,年纪大约三十出头的俗讲僧用娓娓道来,循循善诱的形势讲乌鸦反哺,羔羊跪乳的故事,其风格比起德刚虽然差了太多,但在这个时代却也算是牛人了。
甚至黄盛还发现听俗讲的女眷大多媚眼如丝的盯着那俊俏和尚,心思根本就不在故事之中,根本就是冲着这眉清目秀的帅和尚来的。甚至于他发现四娘看那和尚的眼神之中,似乎也有着几许暧昧。
不过想来,四娘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在这个时代寡妇改嫁虽然不似宋明以后那般严苛,但带着两个孩子家世门槛又有些高,合适的对象还真不好找。
所以,黄盛只能忍了。
听了半天之后,一场俗讲算是结束,虽没有出现粉丝给帅和尚送上花篮银两的疯狂场面,不过黄盛却是注意到帅和尚下台时,至少有七八个女子寻机靠了上去,将手绢塞入僧袍之中。
出了寺院,四娘没忙着乘车离去,反倒领着二姐黄盛逛起了寺院门口的街市。街市上百货丰富,由于这平康坊本是娱乐街区,所以摊位之中多售卖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头簪束带,可逛了没几步,四娘突然浑身一震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街市前方。
黄盛不知其中缘由,便也抬眼看去,只见四娘眼中之人身穿一袭圆领葛色长衫,头系青色幞头,腰束铜钉革带,足登鹿儿软皮靴,牵着一匹全身乌黑,只在四蹄上各有一丛白毛的健硕骏马。只不过相貌老了些,眼眉中显了老态,胡须的长度与外父相差无几,估算着年岁至少也得是四十出头。
很快四娘就醒过了神来,拉着二姐黄盛就挡在来人跟前,唤道:“郎君还请留步,敢问郎君可是姓黄?”
来人也是愣神,细细看了四娘之后,却是没认出来:“某确是姓黄,娘子唤某何事?”
“恩公!”四娘低唤一声,便要拉着二姐黄盛下拜,来人一听却是明悟,急忙上前虚扶,但在看了黄盛之后却是“哎吔”一声惊叫道:“此子……”
四娘忙拉过黄盛,向此人分说:“恩公莫慌,吾儿那日受了重创,虽是当场气绝,可天爷见怜,半夜之时却又活转过来。”
这人听了啧啧称奇,而四娘也婉转告知将赔偿的金饼全做了药费云云。黄盛不知此人是谁,自然没兴趣细听两人叙话,恰巧街边又正好有贩卖胭脂香胰的摊贩,他便挣脱四娘掌握跑去观看。
四娘跟此人叙了好一会后,来人便托辞有事,告辞便走。这娘仨随后又逛了会街市,这才坐上李寿的马车,打道回府。
此后的时日,黄盛便在家与学院之间两点一线日夜穿梭,至于二姐也在家中跟着四娘学起了女训刺红,外父每月给的十五贯例钱虽算不得大数,但足够一家人支用,且有了福婶操持伙食,娘仨也渐渐有了富态,便是以往脸瘦的二姐也胖了一圈,小脸颊儿堆起了婴儿肥。
一晃眼,便到了这年的八月中秋。
中秋之夜,外父本是差人来唤,想要一家团聚,但四娘却是谢了。只让福婶在后院摆上了香案,一家三口草草用了夜食,便在院中赏月。
哪知天下之事无巧不成,却说月正中天之时,黄盛与二姐依偎在四娘身畔,正听四娘说着嫦娥月宫之中的事儿,这院墙之外却突然飞进一物正巧砸在了四娘的头上,就听四娘哎哟一声,险些被这物砸得昏死过去。
黄盛急忙摸来一看,却发现是一个装有硬物的布袋儿,打开里面装的竟是百十枚制钱和几块散碎银子。也在这时,后院墙头突然探出了一个脑袋,这脑袋上面系着黑色的幞头,下面系着一方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浓眉大眼。
见四娘以手抚额,指缝中似有血迹,这人急忙连声告罪,跟着竟又抛了两个布袋进来,便扭头隐入了黑暗之中。
见四娘被银钱砸破了头,黄盛忙让哇哇大哭的二姐去唤福婶,还好四娘受创不重,仅是在额上被砸破了一个小口儿,让李寿放了创药后便止住了血。看着蒙面人抛来的布袋,李寿满脸的苦笑,这让黄盛生出了好奇:这半夜用钱袋砸人的家伙,究竟是要作些什么勾当?
“小郎君,这人定是游侠儿!”李寿将钱袋中的银钱一股脑倒了出来摊在桌上,略略一算,这每只袋子里莫约有五六百文的制钱和三两多的散碎银子。
“游侠儿?”黄盛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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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进士科三年一考,称大考,皇帝因为天时人事所开的恩科不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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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侠儿是唐时民间对行侠仗义江湖好汉的昵称,当然这里指的是干好事的江湖好汉。
古时民间对豪爽好结交,轻生重义,勇于排难解纷的人惯称作游侠儿,比如说战国时的《韩非子·五蠹》中就有:“废敬上畏法之民,而养游侠私剑之属。”
到了汉代,《后汉书·班固传上》也有传奇游侠的记载:“乡曲豪俊游侠之雄,节慕原尝,名亚春陵,连交合众,骋骛乎其中。”
至于唐代,则是一个游侠辈出的时代,唐代王维的《少年行》中,就有:“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不过唐以后,游侠儿这个群体逐渐走了下坡路,从路见不平的英雄好汉转变成了专门跟官府朝廷作对的绿林豪杰,一旦扯上绿林,自然也就免不了会和强盗、贼偷之类的鸡鸣狗盗之徒扯上关系,所以明清以后,游侠儿也就成了指无赖之徒的代称。
清朝的蒲松龄就在《志异·促织》如此描写:“市中游侠儿得佳者笼养之,昂其直,居为奇货。”
而曹雪芹的《红楼梦》第七五回里,也把游侠诠释为纨绔之辈,例:“这些都是少年,正是鬭鸡走狗,问柳评花的一干游侠纨裤。”
但终唐一朝,游侠这个群体本身是没什么污点的,行事作为大有战国时墨家政侠的风范,劫富济贫,仗义疏财。就比如说长乐坊所处的位置本是长安皇城东侧,坊中居住的也多是官宦人家的偏宅和中产人家,可游侠儿却是在这中秋之夜,给每家每户投掷银钱。虽然这钱不多,算下来不过四贯来钱,但这行为却是能让百姓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汉。
这半年来,黄盛虽然心中藏了很多心思,可老天总是不随人愿,让他的计划都是落空。就比如说制作香皂售卖一事,若此时四娘还在坊间开着豆花店,没有一个做推官的外父跳出来横插一足,那么黄盛便早借了“托梦教子”由头把事情办了。可现在家居小康不说,自己还被外父送进了大唐的机关幼儿园,这个时候再想着做香皂一事,也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所以,黄盛便选择性的将这事搁在了一边。
毕竟他眼下也搞不清自己到底身处唐朝的那个时代,反正就记得安史之乱发生在唐朝的中叶,安史之乱之后好像唐朝又延续了好几百年[1]的样子,这才到了五代十国。而现在距离安史之乱才刚好百年,应该算是唐朝末期难得地太平时代,他黄盛又没担负什么伟大的使命,也不准备谋朝篡位,所以根本就没有紧迫感。
思来想去,黄盛决定好好的体验一下这大唐的时代风物,既然先天的条件本就如此优秀了,后天的支持也不算差,何不如真去考个状元玩玩。
不过,在听李寿提到了游侠儿后,黄盛又动了花俏心思。在后世武侠小说他可没少看,也看了一些论坛里有关中华武术的技术帖和蛋疼帖,对其中几个比较人所共知的论点很是记忆深刻。其中之一便是唐宋之时,民间江湖上是确实存在着有真功夫的江湖好汉,虽然港台的武侠小说大家们多把元明清当做武侠小说的演绎背景,但实际上古代的正史和野史中多有佐证的时代唯隋、唐、宋三代而已。
就比如说,隋末的秦琼秦叔宝,程咬金、虬髯客、李靖,又比如说宋朝的南侠展昭,北侠欧阳春,这些可不是演义小说里编拟的虚构人物,而是历史上真有其人。
因而,当黄盛知道了此时市面上真有游侠儿后,心思便自然的活泛了起来,缠着李寿给他说游侠儿的趣闻。
说道李寿,却也还要略略介绍一番。
这李寿本不是长安人士,少时投军欲博军功,但浴血十数载最终止步偏军小校的位置,还被调拨到僻静的官道驿站做了驿丞。其时李寿已是三十余岁,便娶了驿站附近小村的福婶做妻。哪知第二年附近起了匪盗,竟是一夜之间连袭三处驿站,把李寿看守的驿站也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按照军律,李寿看守失责,又未死战殉国,若被抓住当受军法严惩,没奈何只能带了刚刚生产的福婶举家逃走,准备隐姓埋名隐居深山,却不想半路上遇见了正去往长安参加春闱的外父李建,又恰好外母半路产子,无乳可哺,这一来二去福婶便做了四娘的乳娘,李寿也成了李家的家仆。
还别说,对于长安城内的游侠儿,李寿竟也知之甚广,被黄盛缠闹了一阵之后,便如数家珍的给他介绍起了长安城内的游侠组织。
游侠儿当然也是有组织的,比如说长乐坊内就有鸿乐社,开化坊内有齐云社,永乐坊有昌吉社,而长安城中最大的游侠组织,便是位于长安城东南角青龙坊中的青龙社。这些“社”可不是后世的社团,而是托名书社、诗社、箭道社的游侠儿组织。像长乐坊中的鸿乐社就是一间画社,但谁也管不了画社里面的所谓读书人不画山水花鸟,每天搬石锁打熬身体,舞棍棒磨练击技,这些可也是君子六艺。
转眼,秋风萧瑟,天渐入冬。
黄盛每天早出晚归,迷失在了大唐末年的太平年月之中,每日里背上几句千字文,抄上几页平头小楷,日子过得很是舒坦,渐渐也把游侠儿这事给忘了。
咸通五年的十月初九这夜,夜近三更时,黄盛按照以往常例悄悄起身,先去厨房舀了半盆用灶火余烬温着的热水,这才去往茅厕大解。来这大唐也快一年了,黄盛却是至今也用不惯茅厕里用来擦屁股的厕筹,这厕筹也就是一片削得光滑的竹片,古人大解之后用它在菊花来回刮上几下便算是完事了,所以黄盛便把大解时间定在晚夜,待四娘等人都睡下之后。
哪知这夜黄盛解了一半,正蹲在茅厕中胡思乱想的他便突然听见头顶瓦片传来细响,声响沉闷不似猫鼠,不由一惊,心说难道这个时代也有喜欢窥私的高人?
但马上他就听见噗噗闷响,茅厕外面似有重物从高处堕下,吓得他急忙洗了菊花出来瞧看,这夜天上的月儿虽是弯钩,但长空无云,四下照着也算亮堂,很快他就发现地上有一抹血迹,看痕迹这血迹的主人似乎藏入了自己的柴房。
黄盛眼珠儿一转,便大着胆子回房取了油灯前去查看,还别说柴房之中还真有不速之客。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双眼紧闭瘫倒在地,一张俊俏的长脸惨白如纸,细细一看,只见他左胸和右腿各中了一箭。
“硬汉呐!”黄盛心中低呼一声,这人身上的两箭都入肉寸许,虽然折断了箭杆,但箭头入肉太深,也不知他中箭之后跑了多远的距离,嵌在肉中的箭头都快把创口擦烂了。
“何人?”突然之间,躺在地上装死的这人坐直身躯,一柄短小的匕首带着疾风架在了正半蹲着举着灯火查看伤势的黄盛颈上。两人一时都是僵住,然后就这么你望我,我望你的大眼儿瞪小眼儿。
瞪了有一小会,黄盛看这人头戴的黑色幞头有些面善,便轻伸小手遮住了这人的口鼻,细细一瞧,不由笑道:“你……你可是往我家掷银子的游侠儿?”
“咳咳,小郎君切莫声张!”这人轻咳嗽,嘴角渗出了一丝殷红鲜血,见眼前这孩子不过五、六岁上下,不会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便收了匕首低声道:“某家正是游侠儿,小郎君且容某家在此躲藏一夜,明朝日出便走。”
“你真是游侠儿,你唤何名?”黄盛一听更乐,忙问道。
这人又咳了两声,见黄盛双眼清澈,一脸的求知欲,根本就不思量他此刻可是身受重创。只得苦笑着答道:“某家晋州卢政卢子俊。”
“卢子俊?你真是卢侠儿?”黄盛听了大喜,他曾听李寿说过流传在民间的游侠趣闻,知道这卢侠儿在长安有偌大的名声,被称为游侠界的长安七侠之首,是个武艺高强、杀富济贫,锄强扶弱,价值官府千金悬赏的江湖豪侠。
卢政苦笑着点头道:“真金不换!”
真金不换也就是如假包换的意思,想想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人会去冒名顶替一个官府悬赏缉拿的通缉要犯,黄盛自然信了。而卢政歇了一口气后,见黄盛手中油灯,不由眼前一亮,便挣扎着靠坐起来,倒转匕首后呲牙笑道:“小郎君,可否借灯一用。”
黄盛不知他要作甚,便把油灯给他,卢政接过油灯放好,便将匕首刃口放在灯头上烤,看样子他是准备就地清创取箭。
黄盛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急速的计算起来。卢政卢子俊这人,在长安百姓中素有侠名,劫富济贫这事至少黄盛亲身体验过,若是将他救下,别的暂且不说,光是要他传授些武艺,只怕是不会拒绝吧。
可要是救他,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使用圣光术,可圣光术一旦用出来,黄盛却不敢保证这卢子俊的反应会是怎样。所谓匹夫无罪,若是卢子俊由此生了邪念,自己又将如何好?
一时间黄盛不由筹措起来,心中竟难以立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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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安史之乱自唐玄宗天宝十四年(755年)至唐代宗宝应元年(762年)结束。黄巢起义后,唐朝名存实亡,形成了藩镇割据局面。907年,朱温建立后梁,历史进入五代十国时期;960年,赵匡胤取代后周建立北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