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护军中尉
要外父李建交好王宗实一事,以外父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能力而言自然不在话下,倒也不需黄盛多言什么。而李保这头,就黄盛搞定眼下情势而言,就算四个已经封王的皇子中郢王李偘最有可能出手争夺太子之位,以己度人,黄盛绝对他至少也要先搞定了王宗实和他女儿王氏,才会对李保下手,因此短期内自己应该是安全的。
因此,这密议到此便算告一段落,自然有李建交代三个舅舅不可将此事外传,便是家中的内眷也是如此。全程都没怎么说话的大舅和二舅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反倒是小舅李济有些不解,竟问:“父亲,便是连母亲也不能说么?”
李家四兄妹都是一母所生,李建虽然也纳了一房小妾,但家中一直是正妻当政,几个子女对母亲忠诚度还是蛮高的,李建想了想却摇头道:“你母亲虽笃信佛法,整日里求神拜佛,却大有叶公好龙之态。若将此事说与她知晓,只怕适得其反,她若与外人道,信者便有二三倒是无妨,但如与求佛信徒说道,只怕会坏了大事。”
李济不笨,被如此一点也就明白了,便道:“孩儿明白了!”
略略整理一下,李建这才推门而出,向院外持火戒备的护院家丁喝道:“李贵,去命厨房备些酒菜权当宵夜。今日巡夜双班,明儿一早还要诸位帮闲洒扫。”
“谢过大人!”众护院一起拱手做谢,李贵自然引了他们去吃宵夜。随后李建又让人置办了几样吃食开了家宴,再把二姐还有黄盛外母和几位舅母请了出来。
当夜黄盛一家自然住在李建家中,第二日一早自然有宫中来的车队将状元及第的仪仗还有李漼赐下的各种赏赐运来。有李建打点,负责宣旨的宦官自然不敢刁难,便在院中摆了香案接旨,圣旨中也对李家多有夸赞,甚至还提到了四娘教子有方。只不过黄盛眼下中的是童子举,并未官拜一品,因此也没给四娘封个诰命夫人。
随后黄盛便穿起童子状元袍,骑上御赐的大宛马驹,让随行宫人、挑夫举着状元及第的匾额和皇帝赏赐的金银绢丝游街去了。李漼还想得周到,竟还派了一队乐府的匠师充作乐队,用宫廷级别的乐队作为游街仪仗虽然不是首开先河,但层次也是颇高了,因此刚出了李府所在的坊市,转上百多步宽的御街,便将沿途的熙攘人群全给吸引了过来。
“嗬哟!这位莫非就是昨日刚刚中出的童子科小状元?”一名背负柴薪的老汉看着游街队伍,不由眯眼笑问身旁之人:“老汉来时,还瞧见城门处的皇榜,今岁的春闱不是二月十六开科么?”
一名身穿青色生徒袍子的中年人便接口道:“老人家不知,童子科年年都考,既有制考也有御考,这小状元便是御考得中。”
御考便是御前考试,指的是一些特别出众的孩子可以由人简拔举荐,直接在皇帝的面前接受考核,若能通过便可授予童子科及第的殊荣。虽然可以将此视作一种特权,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不然大臣这关就算能过,也过不去天下人悠悠众口。
贩柴老汉听了,对骑在小马驹上的黄盛更是高看了一眼,叹道:“老汉家中的孙儿,与这小状元也是一般年纪,去岁寻了先生开蒙,至今斗大的字也写不上几个。”
中年生徒却是摇头道:“老人家,圣人早云: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见他背了一段论语过了嘴瘾之后,贩柴老汉瞠目结舌的表情,忙解释道:“老人家,小生今年四十有二,二十二岁便得了生徒,却是至今未曾考中。便想这中与不中,非人力可违,这小状元诗才清奇,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材,一首金鳞叹早已传遍长安,可追当年李太白,小生想来,这小状元定是生而知之者。”
可显然这段话还是超出了贩柴老人的理解范围,老人便礼貌的拱手做礼,便自追着黄盛游街的队伍跟着瞧热闹去了。独留中年生徒站在街边,望着逐渐远去的游街队伍发呆沉思,半响之后他却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唤过一辆在街边待客的马车,径直朝着长安西门而去。
马车出了长安西南的延平门,向着秦岭而去,中年人坐在车中闭目沉思,却没注意到在他身后大约百步的距离也有一辆马车跟着疾驰,不过却没跟多远便向北折去,没多久就折入了京西左神策护军大营。
这神策军其实就是唐代后期的禁军,本是陇右节度使所属驻守临洮城西的军队,唐天宝十三载(754年),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在临洮西的磨环川(今甘肃临潭西南)成立一支新部队神策军,以防御吐蕃。
安史之乱中,这支军队千余人由军将卫伯玉率领入援,参加了乾元二年(759年)攻围安庆绪(安禄山子)的相州之战。唐军溃败,卫伯玉与宦官观军容使鱼朝恩退守陕州。这时神策军故地已被吐蕃占领,卫伯玉所统之军仍沿用神策军的名号,伯玉为兵马使。伯玉入朝,此军归陕州节度使郭英乂;英乂入朝,神策军遂属鱼朝恩。
到了广德元年(763年),吐蕃进犯长安,代宗奔陕州,鱼朝恩率此军护卫代宗,随入长安,从此成为禁军。大历五年(770年)朝恩得罪死,以后十几年均以本军将领为兵马使统率之。到了建中四年(783年),唐德宗以司衣卿白志贞为使,却遇到所谓“泾卒之变”德宗出奔。事定后,德宗认为文武臣僚不可信赖,兴元元年(784年),命宦官分领神策军,为左、右厢都知兵马使。
贞元十二年(796年)又置左右神策军护军中尉。从此,神策军虽为大将军、统军等官所统,但实为中尉掌握。
因为神策军的待遇较好,其他禁军纷纷希望加入,至唐德宗时,人数扩大至十五万人,成为长安甚至整个关中地区最主要的武力。德宗在朱泚之乱(泾卒之变)后,将神策军交与宦官掌管,并且成为定制,此后神策军成为宦官掌权甚至废立皇帝的主要工具。顺宗即位后,朝臣王叔文欲从宦官手上取回神策军的兵权,但不成功。
而此时王宗实还任左神策护军中尉,是这支名为禁军的军队实际控制者。
李漼之所以能够当上皇帝,也全赖了这支名不副实的禁军。大中十三年八月,李漼的父亲唐宣宗疾大渐,本意是想让夔王李滋继位,但左神策护军中尉王宗实、副使丌元实矫诏立身为郓王的李漼为皇太子。并且就在唐宣宗的灵柩前,将李滋和拥护他的王归长、马公儒、王居方等人诛杀。
只说马车行至神策护军大营辕门前便被拦下,车上之人取了一个十两的银饼搁在一束拜帖上递了出来,守门的护军见了银饼便眉开眼笑的先让马车入了营,让其停在辕门后,这才拿了拜帖匆忙而去。
此时,大营的中军主帐之内空空荡荡,只在后帐有一些宦官打扮的少年不断的提着桶将一桶桶冒着热气,水面浮有花瓣的热水提近帐内。
不久,门禁小卒拿着拜帖寻来,却被守在门外的一名小太监挡住,小太监伸手从门卒手中接过拜帖一看,便撇嘴一笑道:“小小京兆县令,倒也知趣。”
“容恩,何事啊?”帐内传来一把尖细而苍老的声音,门外小太监听了便挥手斥退门卒,转身入帐道:“明公,却是京兆县令李建送来拜帖,求见明公。”
“李建?咱家与此人有交情么?”帐内,一名老人正坐在黄花梨木打制的巨大木桶之内,不过看样子他并非在沐浴,因为此时木桶中摆着一方木案,案上放着几碟精致小菜,以及一壶用热水温着的好酒,而这老人正惬意的持书研读,只见书名竟是大大的《春秋》二字。
三国时,传说关云长刮骨疗毒时用跟人下棋的方式止疼,也有说他当时读的是《春秋》。而此时主流的版本是读《春秋》,因为“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所以关云长读此书的情节是为了表现出他的忠义,《春秋》的主要特征便是尊崇正统。
不用说,桶中读书之人,正是一手扶持李漼上位的左神策护军中尉王宗实,他选择在沐浴之时读此书,可不是求知欲过盛的表现,更何况他一个谋朝篡位的宦官阉人又岂有忠义可言。
小太监嬉笑道:“明公倒是健忘,昨日他的孙儿可是在天家面前做了一首金鳞叹,得了个小状元。”
“哦!金麟岂是池中物,得遇风云便化龙。”王宗实经他一提,倒是想了起来。
小太监笑道:“正是!容恩倒觉得咏菊那首更好些,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啧啧,一个七岁小儿,忒厉害了。”
“嘿嘿!说来也是!”王宗实放下手中《春秋》,取了温酒浅尝一口,便笑问:“容恩倒是说说,依你之见,这李建却是何故求见咱家啊?”
“想来,怕不是来向明公交心的?”小太监容恩说着做了一个双手捧心递出的动作,直看得王宗实哈哈大乐,举杯一口干了残酒后,便道:“先将他晾着,就说咱家还未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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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宗实足足又泡了半个时辰的人工温泉后这才起身,几名十几岁年纪的小太监早早便在胡床上候着。上了胡床,小太监们便从胡床上一个黄金包边的小盒子里取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小蚌壳,打开之后小心翼翼将里面的白色膏状物沾了出来,涂抹在王宗实后背上,又以按摩手法轻轻推拿,叫这老太监舒服得直打哼哼。
小太监们用着仿佛推油一般的手法,将一盒玄玉珍珠霜全都抹在了王宗实的身上,将蚌壳里面的玄玉珍珠霜全都抹干净后,一名小太监又把蚌壳合好,将放在里面比花生米略大的南珠给取了出来,递到王宗实的面前道:“明公,这盒珍珠霜里的珠子怎地如此小。”
“小把戏不知道了吧?”王宗实伸手拿过珍珠,向几个小太监笑道:“咱家可是让人问了内府的司库,这香胰坊买去的可都是七八分大小的珠子。为何珍珠霜里的却是这种一分上下的小珠,开始咱家也是不解,后来问了卢御医方才知道,这珍珠霜的制法乃是反其道而行之。”
“明公,何为反其道而行之?”一名小太监见机,便忙捧哏道。
王宗实指了指蚌壳道:“珠从何来?不就是蚌中孕育所生。这珍珠霜以七八分的珍珠反其道而行之而制珍珠霜,最终把珠中精华全都化入了珍珠霜中,所以放进去的是七八分的大珠,出来的便是这一分大小的珠核,不然这一盒岂能买上百贯钱的高价?想想七八分的大珠,市价便也要值百贯。”
小太监能有几多见识,听了王宗实的解释便信以为真。也在这时,之前被唤作容恩的小太监却是转来,一脸嬉笑的向王宗实道:“明公,李建有些不耐了。”
“哦?”王宗实有些哑然,不过容恩却是笑嘻嘻的伸手托出了一块金饼子,看样子只怕足有十两,也就是说这可是足足百多贯钱。看着容恩手中的金饼子,王宗实哑然失笑,便挥手道:“去去!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倒是个机灵鬼儿。就说咱家已经起身,更衣之后便来见他。”
容恩急忙将金饼子搁在了王宗实面前的小案上,满脸喜色的奔了出去,倒没人注意他的腰带中微微隆起了一小块儿,里面包藏着的也是一般大小的金饼。
足足又磨蹭了快有一刻时辰,王宗实才在小太监们的伺候下穿戴整齐,起身去了营中专门用于接待的客帐。一进门,王宗实便抢先出声道:“罪过!罪过!咱家昨日偶感风寒,便用了一剂安神休眠的汤药,却是让李县令久候,当真是罪过呀!”
候了半天的李建,面上表情丝毫未变,阳光明媚的迎上前来,笑道:“王中尉代天掌军,靖安四野,费神操劳,倒是李某冒昧来访,真要有什么罪过,也是李某的罪过才是。”
论说李建之前是长安府的推官,现在是京兆府的县令,不论何职都不曾与王宗实打过交道,甚至连互通姓名这一层次的照面也未打过,但眼下却是真如故交一般攀谈起来,先是互相通了字,又问了年齿(年纪),王宗实便自来熟的叫起了李建的字来:“仲甫呐!咱家不是混人,也知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理儿,承蒙仲甫看得起咱家,但有什么疑难之处,只管开口便是了。”
李建忙道:“明公此言差矣!仲甫新晋为京兆县令,担着有司的差事,督办神策护军时蔬供应的职责,未曾早来拜见明公,乃是仲甫的天大过错。明公,所谓千里送鹅毛,小小心意还望明公不弃粗鄙。”
李建让随从送来一只上好的金丝楠木小箱,当着王宗实的面打开,只见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一枚海碗大小的蚌壳,边上且犹如众星拱月一般放着十二枚鹅卵大小的小蚌壳,这个头比早上王宗实用来抹身的大了足足一倍。
“这是……”王宗实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当然知道这海碗大小的蚌壳可是价值多少。当日据说香胰坊的东家曾经机缘巧合从一游方道人手上购得三个此等大小的玄玉珍珠霜,其一献给了李漼,其二则被新任当朝宰相路岩得去,其三则卖给了一名波斯胡商,据说得价万金。
“明公定知此物来历!”李建抚须笑道:“此玄玉珍珠霜,乃是以东珠所制而成,极为珍贵。仲甫若不是与香胰坊的东家成翁有故,何能求得此物。”
王宗实听了,不由大奇道:“咱家听闻,此物分南珠、东珠,东珠所制最为珍贵,需费时三年方可制成。”
李建忙道:“外间传言确实如此,不过三年之期实是托词,就仲甫所知,要是大量制作,材料齐备,满打满算一年足矣。商家以此牟利,自然要将它说的贵重一些,便是剑南出的烧春,起初不也说是一石粮出一斗酒么?”
“哈哈!说来也是!既然仲甫如此客气,咱家若是推辞便就是无礼了。”王宗实哈哈大笑,口中闲话之际,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容恩自然见机将礼物收了去。
接下来李建便与王宗实闲谈些不着四六的闲话,此时天将近午,王宗实自然留了李建饮宴。只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建张口闭口便是长安风月或天下逸事,非但绝口不提黄盛之事,反倒还对王宗实大吐苦水,直道少年时便中了制举,举家迁来长安,至今已经是整整三十载,午夜梦回之时常常梦见故乡山水。
王宗实顺着话头一问,才知李建竟也是庐州(今合肥)人士,两人却是老乡见老乡。当即便以这个由头痛饮了几杯,随后李建似乎暗下决心的模样,轻咳几声后示意随行之人退下,王宗实早就等着这一刻,便也让帐中闲杂人等避让,只留下容恩一人。
李建知道王宗实留下容恩,必然是他心腹,便从贴腹的内袋里摸出了一方巴掌大小的玉盒,低声道:“明公,仲甫这里有一件宝物,愿意献给明公。”
“宝物?”王宗实看了李建手中玉盒,自然知道这宝物肯定非同一般,但他却是老奸巨猾的人物,既然之前李建拿出价值万金的玄玉珍珠霜却没提出要求,此时献上宝物所附带的条件只怕非常之大,因此他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仲甫所求何事,且开门见山的说与咱家听听。若是咱家果真能办,再看这宝物不迟。”
李建忙正色道:“古人云: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仲甫早过知命之年,如今外孙又中得童子状元,平生已无憾事,唯愿衣锦还乡!”
王宗实当然明白李建之意,想要衣锦还乡,最好的办法莫非辞官致仕告老还乡,倒不必走他一个宦官的门子。既然来走他的门子,所想的衣锦还乡必然是升官外放,将他调回原籍做个刺史或者节度使,至不济也得是个观察使或巡察使。
如此一来,王宗实反倒有兴趣想要看看李建献上的宝物究竟为何物,能让他如此有底气的狮子大开口。以王宗实现在的势力,真要将李建外放一个刺史还真是绰绰有余,因此王宗实也不托辞,便道:“仲甫此愿,倒也是人之常情。”
这话的意思明白无比,那就是他确实有办法,当即李建忙不迭的伸手叩开玉盒,展示给王宗实道:“此物名为续命玉液,乃是仲甫昔日外出游学时,得山中仙人所赠。当时仲甫于中条山偶遇猛虎,一番搏斗之后虽将猛虎斩杀,却也身负重伤,山中仙人以此神药换取虎尸。”
王宗实一看,只见玉盒之内有两枚拇指粗细的小瓶,虽然听了李建解说,脸上却满是狐疑之色。
见此,李建便道:“明公可是不信?”
“呵呵,咱家倒是相信。”王宗实嘴上说着,脸上的不信之色更甚,李建早知如此,便指着他身后的小太监容恩道:“明公,仲甫可借这位小公一试么?”
“怎个试法?”王宗实眉头一皱,心想这李建也忒不知轻重,居然要他的心腹来试药,面上的不满之色更甚。
“此药之奇,非得亲身体验不可。”李建之所以要王宗实身边心腹试药,也是为了更好的取信于他,便道:“试法倒也简单,只需弄些小伤便可,不过此药只剩两支,全由明公定夺。”
“容恩,取咱家剑来!”王宗实怎会听不出李建话中的意思,他要是不敢试,也就不能说李建送的是假药,也就必须将药收下,并为李建谋取这外放的官职。
容恩跟着王宗实也是许多日子,自然知道王宗实的心思,身为走狗他也当然有做走狗的觉悟,便依言取了剑来。王宗实抽剑便在容恩掌心轻轻一划,割出一道血口,便从玉盒中取了一支药来,可李建却是起身道:“且慢,此等小伤,现不出神药效力。”
跟着王宗实只觉得手中一轻,耳边先是传来噗呲一声,跟着便是容恩发出的高声惨叫。定眼一看,李建竟用长剑在容恩的腿上刺了个对穿。
“你……来……来人呐!”王宗实大惊,指着李建满面惊愕,足足愣了三息才想起喊人,可李建却是手中一抖将剑从容恩腿上抽出,便弃剑退回原位,安然坐下。
随即,只听帐幕四周传来刺啦连响,十余名身着全副明光铠的神策卫军割破帐幕冲了进来,十余把明晃晃的横刀转眼便架在了李建的脖子上。可李建却是不卑不亢,扬了扬头,一脸淡然的说道:“此等伤势,方可显出神药效力,明公大可一试,李某但有虚言,甘愿以身试刃。”
王宗实看着被刀架住的李建,又看看手中握着的小瓶,一时竟难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