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勋用来破马举的计划也不复杂,只用了一刻时辰便布置妥当,并将进驻清流的三万两千名义军分成六路开拔,动身前往集结点。
至于庞勋自己,依旧领着一千骑兵,押着滁州刺史等人出清流,往东南方向行去。不过庞勋才出清流不远,就接到了辗转送来的高邮战报。发生于两天前的高邮之战,义军共计歼灭官军两千三百余人,生俘九百余,烧毁海鹘战船四条,漕船三十五条,缴获漕船百余条,一战便将令狐绹好不容易积蓄的三万人马打成了半残。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高邮城内的县令童固在此战当夜,携带家人偷偷出城欲往扬州,却恰巧被义军抓了个正着,当即王弘立用他劝降高邮,围困了近月的高邮城这便不费一兵一卒收入义军囊中。
得此军报,庞勋自是大喜,但也脚程不慢的向东南急赶,午前便抵达了滁州东南不远的一处疏林之中埋伏起来。
至于马举方面,由于昨日是在距离滁州仅有二十五里的地方扎营,所以今日也不急着赶路,依例辰时造饭,巳时开拔。马举虽然不急着赶路,可作为三军主帅,总不能跟在大军身后吃灰,是以领着亲兵跟在开路前锋的身后,不过个把时辰就来到了滁州城下。
只见滁州东门外的吊桥虽然放下,可城门却是紧闭,城头上更是黑压压站了许多人,都做围观状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马举这边,随即马举便命亲卫拿了淮南节度使和招讨使的大旗前去叫门,亲卫扛着旗来到城下,刚报完名号就听城上一名旅帅喝问:“我家刺史大人何在?”
亲卫不明所以自然相询,道:“将军何来此问?”
那旅帅却道:“一个时辰前马大人派人来请我家大人,说是要商议驻军之事,如何现在只有你等前来,我家大人何在?”
亲卫一想便知事态严重,急忙告罪一声回马将此事报告,而马举听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滁州刺史定是被人赚走,略微思索便叫人拿出了节度使和招讨使的大印令符文书,让亲卫送至城下查验。
按照马举的想法,城上的守将一旦查验过了大印和令符等物,自然知道他是真马举,待他入城接管了滁州防务之后,有关滁州刺史被人赚走之事便可从长计议。可他却死活都没想到此时城头上的守军可不是官军,而是义军乔装。就见亲卫将印信等物送至城下,城上放下一个吊篮将诸物取走装模作样的查验一番后,便喝令打开城门。
可马举正要策骑登上吊桥,他身边却有一名文吏打扮的人突然上前拉住马举的缰绳道:“大人不可,只怕有诈!”
“梦田此话当真?”马举闻言一怔,当即止步。这文吏姓刘名衡,字梦田,是马举的亲信谋士,此人出仕之前曾经做过游方道人,见识广博。马举能做到节度使一职,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心中略略思谋也觉得刘衡猜测有理,便下令亲卫先行,随后马举亲卫便以四人一排,跨过吊桥向城门行去。
而此时,滁州城头上的这名旅帅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庞勋手下的大将姚周,原本他见城下马举作势就要入城正心中大喜,可谁知被人拦下。随后马举竟然按兵不动,让亲卫先行。姚周毛着胆子放进近百的亲卫后还不见马举起步,就知道已经错失了这次生擒马举的大好良机,
见骗不了马举,姚周只得当机立断的下令收起吊桥,随着他的一声号令,城头顿时响起鼓号,随后就见吊桥急速升起的同时城头上各色旗帜纷纷被人抛下,写有庞字的义军旗号如雨后春笋一般林立而起,更有弓箭手纷纷开弓向河岸旁的官军抛射起来。
一见吊桥突然升起,马举就知刘衡一语成谶,拍马扭头便走,自然躲开了义军射出的箭矢,可踏过吊桥的近百亲卫下场却是凄惨无比。吊桥突然升起后,众亲卫自然慌乱,竟然脑子一热拍马便往城门冲去,这滁州是州府一级的大城市,城门设置有防御用的瓮城,城门后面自然就是瓮城。
可怜这些亲卫,大部分都被城头上的义军当做人肉箭靶,一通狂射之后无人不是身负数十矢,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而躲在城门洞中的十数人下场则更为凄惨,这门洞本是攻防要地,城门洞顶设有管道,义军将烧沸的滚油从城门顶上的管道口倒入,沸油如花洒一般淋在众亲卫身上,当场就烫死烫伤多人,随后义军又将引火的火罐投下,顿时引燃熊熊大火,藏在城门洞中的马举亲卫这便全数被活活烧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折损了近百亲卫,更是将作为身份凭证的印信等物落入义军手中,马举岂能善罢甘休。当即命令骑军三面包抄将整个滁州团团围住,又传令中军步卒加速行军,就在东门前扎起营盘,誓要将滁州夺回,并将城中的义军碎尸万段。
也就马举愤而包围滁州的同时,庞勋的六股义军却悄悄运动到了马举后方,在正东、东北、东南三面迅速集结、隐匿,犹如扑食前的恶狼一般,积蓄着能量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到了这日酉时末,却见东北天边有三道青光疾驰而至,竟在庞勋本部埋伏的疏林之侧降落。一阵幻化之后,青光中出现了一女二男三个身穿道服之人,这三人略施法术便摄了一名义军斥候的心神,让他带路找到了庞勋,自我介绍道:“吾等三人诨号太白三友,乃是受了道友李岩之托,特来相助。”
庞勋一听这三人自称是李岩之友,自然大喜过望。这李岩神出鬼没,那日在寿州城下献了修筑河堤之计和金蝉脱壳强击马举之策,又私下里劝进后,便借口要为庞勋寻找一些能人助力一去无踪。庞勋到不敢猜测李岩成功将他劝进后自己跑路,也没想到这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能人却是如此意外的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