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西岸,当王弘立听闻东岸的副将魏松终于出击,也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浊气。卢政的判断也丝毫不错,义军作战全凭鼓噪得来的一身血勇,而长期训练的唐军却已经在心中确立起了战斗意志。王弘立手下的这支义军部队虽然在徐州城下杀过人见过血,但在战斗意志和训练上依旧无法和正规官军比较,若是一面倒的顺风仗,胜率自然极高,可若是陷入鏖战,败率更高。
当即,王弘立喝令再次派出六个百人阵慢慢压上作为援兵,也不吹响撤兵的号角,反倒是让中军指挥的大鼓加快了节奏。
与此同时,东岸的义军也缓缓来到了距离官军船队约有六百余步的地方,而海鹘船上的床弩也终于寻着了机会向东岸义军进行阻扰射击。由于猛烈的西北风,船上的床弩无法对处在顺风位置的西岸义军发射,但偏斜角度射击东岸义军却是可以。
官军用的床弩都是专门用于船上海战的中型绞车弩,射距约在六百余步前后,而义军取至徐州城头的守城重型弩射距要更远一些,差不多能达到八百步,当然这里说的是普通箭矢射距,若是用火箭射程将要缩短一半左右。
可东岸义军原本配置的六架重型床弩已经被王弘立调走,此时遭到海鹘船上的床弩阻击,竟是束手无策。要知道这床弩威力极大,所用箭以坚木为杆,铁片为翎,号称“一枪三剑箭”,这种箭实际上是一支带翎的枪(矛),破坏力很强。若是被射入阵中,穿破盾牌轻而易举不说,要是碰上运气不好的倒霉蛋,一箭下去串两三个|“人肉串”也是稀松平常。
就说此时,作为前锋的四条海鹘船一轮齐射,整整一十二支长达一丈的巨大弩箭竟然一支不差的全飞入义军阵中,其中八支破盾伤人,两支一箭双雕,还有两支分别射死了一个队正一个旅帅。
东岸义军遭此迎头一击,当即止步不前,那副将魏松也是焦急起来,不由懊恼道:“糊涂啊!不该让王弘立将床弩调走。”
也在这时,就见被李岩附体的亲兵神色一怔,李岩浮在半空的肉身便飞到了四条海鹘船的升空,此时床上的弩手正在摇动绞车给床弩上弦,也不知李岩用了什么法术,突然间船上的床弩或弩臂开裂折断,或弩弦突然断开,或绞车崩裂散架,竟是一齐损坏。可与此同时黄盛分明感应到每架弩车上都生出了及其微弱的能量反应,这种能量黄盛非常的熟悉,正是环绕着长安皇城的皇气。
就在黄盛诧异的时候,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长安东宫三清殿旁的凌烟阁内突然暴起四道金光直冲天际,都不用一弹指的功夫便降临在高邮城下的战场上空。
这金光便是大唐的皇气,而皇气之内包裹着的是四位身穿铠甲的武将,黄盛一看这四人当即就傻了眼,只见当先一人头戴紫金冠、身披文山甲,面容肃穆,手持一把带钩长枪,正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的长孙无忌。再看排在他身后的三人分别是排名第六的高士廉、排名第八的李靖和排名最末的秦琼,都是与凌烟阁画像中一般的容貌与装束,黄盛曾随李漼同去凌烟阁拜祭,自然记得清楚。
就听长孙无忌张口喝出一声霹雳,以天雷之声向李岩喝道:“何方妖孽,胆敢坏我大唐国祚!”
李岩大骇,架起云头便往东方遁去,就见李靖随手抛出一物带着耀眼金光击向李岩,更喝道:“哪里走!”
黄盛瞧得清楚,李靖抛出的乃是一块玉牍,上面附带的皇气竟然超过一百万点能量值,而长孙无忌、高士廉、李靖和秦琼四人身上的皇气能量更是平均都达到了一千五百万点以上,其中最高者便是秦琼,足有一千七百余万点。
玉牍带着百万点能量的皇气向李岩飞袭,却见李岩伸手一拍背上剑鞘,便有一声龙吟暴起,长剑化作流星一般与玉牍撞在一起,当空暴起七彩霞光,好似烟花般灿烂绚丽,不过两件法器都未建功,各自飞回。
一瞧拦不住李岩,四人自然去追,黄盛一看这架势只怕是要有一场神仙大战,当即带上卢政的神识也跟了上去。
这一逃六追,又往东行了差不多千余里,来至太平洋的上空后,李岩这才主动停下,抱拳向追来的四人道:“四位护国神兵,且听贫道一言!”
跟在后面的黄盛一听,才明白这四人的身份是护国神兵,随即一思便也明白过来。原来是当初唐太宗李世民为这二十四位功臣在凌烟阁画像之后又祭拜供奉,久而久之使他们享受了人间烟火,并吸附了大唐百姓对皇室的信仰,获得了神格。只不过他们不是通过修炼成仙的仙人,也没有得到仙界和天界的认可,因此地位比之正统的神仙稍有不如,只能算是神兵,比天兵高级一些罢了。
见李岩不跑,四位护国神兵便以四相阵型将他围住,长孙无忌为二十四功臣之首,自然由他开口道:“你这妖道,有何话说?”
见长孙无忌让他开口说话,李岩这才放下心来,向四人揖道:“贫道纯阳子,见过四位神兵。”
“汝便是全真道的纯阳子?”长孙无忌闻言一怔,却是问道:“为何助贼与官军相抗,乱我大唐社稷国祚?”
这李岩是纯阳子的事,黄盛早已察觉,倒是身旁的卢政听了不由大吃一惊,险些叫出声来。还好此时两人的神识被黄盛的神通团团包裹,而黄盛又是神仙中的顶级大神,自然没被察觉。
就听纯阳子苦笑道:“四位神兵久居皇内,可知如今大唐百姓疾苦?贫道所助非贼,乃是反唐义军!”
“反唐义军?”四人听了都是愕然,他们身为神兵,肉体早衰而神识驻留于凌烟阁的画像中享受人间香火,无事自然不会到处闲逛,若不是纯阳子以法术破坏了军械,触发了军械上的禁制,只怕高邮城下战局再是如何激烈,四人也不会从凌烟阁中出来,因为这护国神兵的职责不是插手人间的刀兵灾祸,而是在防止妖魔鬼怪作乱上。
却见高士廉开口道:“隋无道,炀帝横征暴敛,苛政害民,我大唐取而代之,是为天命所在。今大唐亦无道,自有天命循环,道长身为仙人,岂能插手凡人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