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呆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为她梳妆。昨夜那个她抵住脖颈的簪子已经不知去向,如今摆在梳妆台上的簪子都被磨圆了尾端。
“姑娘,这是罗统领今天早上送来的,您喜欢哪一只?我帮您戴上。”丫鬟很热情地说,想感染心情降落到冰点的月儿。
“不必了,我哪支也不想带。”月儿没有一丝兴趣。
听到月儿这么说,丫鬟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沙依姑娘不待见王爷。刚开始时,丫鬟还只觉得月儿不知好歹。要知道王爷是多少蒙舍姑娘的梦中情人!以前,整个崇王府过去连个丫鬟都没有,端茶送水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兵,只有洗衣做饭的一些老妈子还在后堂,从不允许出现在正院。眼前这位可是第一位入住崇王府,还特意给配了丫鬟的女人,这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又让多少人的王妃梦破碎,可是她却不以为然。但自从她来到月儿身边,了解月儿温婉可人,又亲眼目睹晟崇对她的态度十分粗暴后,她开始同情起月儿。
“那我给姑娘带两朵花吧。这些都是奴婢今天早上新摘的。您闻闻,好香呢。”丫鬟希望月儿能有个好心情,虽然那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好。”月儿不想辜负她的好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表示感谢。
“奴婢给王爷请安。”丫鬟偶然瞥见已站在她们身后的晟崇,慌忙请安。
“你先下去。”
“是……”丫鬟放下手中的梳子,正要退下。
“等等……”晟崇唤到,并将手中的一支簪子递给丫鬟,示意她给月儿带上。那正是月儿抵住脖颈的哪一支,不同的是,簪子之前的尖端已经变成椭圆。
丫鬟不知道这个簪子是月儿从南矶宫带来的,只觉得还没有摆放在梳妆台上的那些贵重好看,不知道月儿能否喜欢?不过她除了听从命令,不敢有丝毫疑问。
丫鬟为月儿插好发簪,才又告退离开。
丫鬟出去后,晟崇踱步来到月儿面前,有意无意摆弄桌子上的簪子。
“怎么,罗时送来的这些东西,你不喜欢?”晟崇用若无其事的口气问。
“……”月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她哪里敢说不喜欢。
“…….”谈话轻易陷入僵局。晟崇有些无措,心中搜索着继续下去的话题。
“越析的那些人,今天已经出城回越析去了。”
其他的人走了,更突显了自己的孤单,月儿落寞。
“如果你觉得身边没有说话的人,本王可以让柳絮儿那个小丫头回来陪你。”晟崇后悔放走柳絮儿,柳絮儿一走,月儿消沉了很多。
“不必。”月儿立刻回绝。
晟崇攥手,他怎会不懂月儿的心思?能跑一个是一个。
“也是。由本王陪你,不会让你觉得孤单。”晟崇表达自己想与她亲近的意思,将身体倾向月儿,有些讨好。意料之中的,月儿反射地躲开。
“奴婢不觉得孤单。”月儿的这句话在晟崇听来,更像是说“没有你更好”。
“可本王愿意陪你。”晟崇没有放弃的意思,走到月儿身边,将她搂紧怀中,越抱越紧,不顾月儿的抵触。
“姐姐……姐姐…...你们这些蒙舍坏蛋,别拦着我,都滚开……”这声音吸引了月儿和晟崇的注意。
“难道是柳絮儿?她怎么会在这里?”带着疑问,月儿推开晟崇,奔出门外。晟崇也疑惑地跟上,是那小丫头?
“柳絮儿!”月儿一出房门,就看到和侍卫对峙的柳絮儿,确切点说只是和成进对峙,其他人只是远远围着,不敢上前。
“姐姐!”柳絮儿一见到月儿,泪水决堤而出,扑进月儿怀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赶紧回越析去?”月儿很担心,却故作责问。
“姐姐,是他们,他们,”柳絮儿,指着成进及侍卫还有身后的晟崇,哭着控诉说:“他们不守承诺,将我们的人全杀了,只活了我一个!”
月儿脑中一阵轰鸣,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到最后,他们还是被自己害了。当她反应过来,立刻转身看向晟崇,眼中充满了仇恨。一向宁静的湖面,如今惊浪汹涌,那眼神令晟崇一震。
“你这个骗子,小人。”面对月儿的指控,晟崇无措,也很气愤难当。
“休要胡说,本王并不知情。”晟崇当然不甘心被冤枉。
“我没有胡说!是我亲眼所见,他们有令牌,说是奉上方旨意,如果不是你,谁还敢违背你的命令?”柳絮儿毫不畏惧,一口气将原因道明。
“我…..”晟崇一时语塞,他也疑惑是什么人胆敢违背他的意愿?“成进,这是怎么回事?”晟崇转向成进,希望能得到答案。
成进上前,对着晟崇耳语几句。晟崇立即了解了情况,冷静下来,语气也缓和了道:
“是王兄下的命令,本王事前确实不知……”这还是晟崇第一次跟人耐心地解释。
“你撒谎,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柳絮儿哪能相信他的话。
“柳絮儿说的对,你根本就是视生命如草芥的野蛮人,没有人性….”月儿满腔愤恨地对晟崇指控。
“你说谁没人性!你胆敢再给本王说一遍。”晟崇轻易就被月儿的指控惹怒。
“我就算再说一万遍,也改变不了你没人性的事实!”月儿决意反击。
“你以为本王会屑于对一个俘虏撒谎?!”晟崇抓住月儿的下巴,一字一字说的清晰,温热的气息喷在月儿的脸上,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我就是太傻,才会相信你这种没有信用,草菅人命的畜生!”月儿挣开晟崇的手,继续面无惧色地对抗晟崇。她刚开始也认为高高在上的晟崇是不屑于对一个女奴说谎的,但是她错了,他的本质就是一个满嘴谎言,内心卑劣的人!
“你……本王懒得跟你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晟崇觉得百口难辩,但是又拿不出证据,正所谓清者自清。
“做过了还不敢承认,你这个胆小鬼!”月儿觉得晟崇真是卑劣到了极点。
“你说谁是胆小鬼?!”月儿的话再次激怒了晟崇,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性,胆小鬼”这种字眼从月儿口中说出,让晟崇觉得分外刺耳。
“说的就是你,胆小鬼,没人性,野蛮人!”月儿想不出什么其它的词了,这是她所能收集到的所有骂人的词汇,但是已够在晟崇的心上捅个窟窿。
“好,你说是本王做的就是本王做,那又怎样?六诏之内,本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别说是杀几个人,就是灭了所有越析的余孽,将他们削肉剔骨你又能耐我何?!”晟崇总是偏要和月儿对着干。
“果然是你!你….”月儿恨的咬牙切齿,可是正像晟崇所说,能耐他何?她既杀不了他,也不能让越析强大过蒙舍,更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
“你敢辱骂本王,你知道本王会怎么惩罚你?”未等月儿说话,晟崇继续咄咄逼人,饱含威胁。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作为奴隶,就如砧上肉,网中鱼,还不是任人宰割?”月儿态度坚定,既然改变不了事实,她愿与越析共存亡,不过是先行一步,死有何惧?就算她在这里委曲求全,最后也只是白白让他侮辱。
“对,士可杀,不可辱!”柳絮儿在一旁也大义凛然。
“哪来的贱东西!”晟崇正愁找不到出气的地方,“火上浇油”的柳絮儿正好给了晟崇一个机会,他说着就抬起脚朝柳絮儿踢去,但是却落在了上前阻挡的月儿身上。这一脚不轻,连着身后的柳絮儿也跟着倒在地上。晟崇没想到月儿会上前,一时惊住了。
月儿吃痛,但是她咬住牙强忍着:“终于露出了你的真面目,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奴隶当人看。你还有什么手段,一起都使出来吧!”
晟崇觉得此刻再做什么、说什么也都没有意义,因为月儿根本不会相信他!
“好,好,奴隶是吧?你认为自己是奴隶是吧??既然你那么想做奴隶,本王就成全你!来人,将她们送去奴隶营做苦力!”
“姐姐…...”柳絮儿因心疼月儿哭泣,月儿对她摇摇头,示意不要在敌人面前显示出软弱。柳絮儿会意,她渐渐收住泪水,扶起强忍疼痛的月儿,跟着侍卫离开。
“将那个小的,送去军妓营!”晟崇在后补充到。刚刚还安静的月儿和柳絮儿两个人,听到晟崇的这个新命令,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蒙晟崇,你个魔王!无耻之徒!”月儿边被推出去,边朝晟崇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