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混账!”阁罗凤一送走通过好一阵安抚才怒气稍消的三朝元老董迦尤罗,就被晟崇荒谬的行为气得在议政殿大骂。
原来,自从月儿被接进宫后,晟崇虽然不敢公然入宫抢人,但是每天都据守在南门外,其他的各个宫门也都被夜神翼接管。而且夜神翼一定是受了晟崇的意,对于进出各宫门的人,不论是王亲贵胄,文武大臣,还是宫女太监,男女老少,各个都严加盘问。时时态度蛮横,甚至故意刁难,弄得人心惶惶。虽然晟崇对外说是因为最近王城治安不稳,有细作流窜,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大家安全。可阁罗凤知道那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防止月儿被送出王宫。阁罗凤虽然心知肚明,也不能说什么,护卫王宫安全本来就是晟崇的职责之一,他是在用这种冠冕堂皇的方式逼他让步。
刚刚,晟崇又领着夜神翼上演了一出闹剧:董迦尤罗是三朝元老,已经快有九十岁。念其功在社稷,特许他可在宫内坐轿辇代步。可是今日董迦尤罗像往常一样进宫时,却被夜神翼拦下,不仅盘问了他的轿夫家丁半个时辰,还将自己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他哪里受过这种侮辱!最可气的是,收到最后,自己没问题了,却不准轿子进宫,想进宫必须自己一个人走着进来。理由是:家丁可能私通流匪,娇内可能藏有凶器。他和家丁与夜神翼激烈地争辩,可是夜神翼只毕恭毕敬说了一句:崇王就在城楼上,有意见请找崇王说去。他们听后,马上不敢再言语,谁敢去惹那个神煞?想他快九十岁的高龄,要不是因为有急事见诏王,怎能一个人颤颤巍巍的,呼哧带喘地,犹如跋山涉水般爬上议事殿,心病都快犯了。刚一进殿,他就痛哭流涕向阁罗凤道委屈,说晟崇故意难为人,那些家丁都跟了他二十几年了,崇王竟然不相信他的眼光,不相信他的眼光就算了,竟然怀疑他会在轿子中暗藏凶器,这是诬蔑他的忠心……阁罗凤也是本着息事宁人,耐心劝说他:晟崇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夜神翼做的确实有些过分,元一定好好处罚他们,等等。敷衍了一阵,最后,用自己的轿辇送他出宫,才让元老宽心离去。
元老是走了,可是阁罗凤的烦心事却并没有消失。“这可如何是好?”送走宫主,晟崇怎肯善罢甘休?不送回去,让于赠知道,宫主被强掳来,也同样也不会善罢甘休。事情发展成这个情势,是阁罗凤没有猜到的,如今骑虎难下。
阁罗凤越想越头疼。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什么事要求我呀?”尤倩身姿优雅,表情却俏皮地说着广告词,踏进殿门。
看到尤倩的身影,阁罗凤的眉头浑然舒展,但却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不是有了新欢,怎么舍得来了?”
尤倩何等聪明,早已闻到阁罗凤的醋意,赶紧示好:“思来想去,还是旧爱好!来,亲一个。”面对尤倩的撒娇,阁罗凤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立即就原谅了她。
“刚才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尤倩言归正传。
“还能为什么!晟崇的事情。”才下眉头的愁闷,又爬上心头。
尤倩没有说话,一脸“你摊上事儿了”的表情。
“宝贝儿,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阁罗凤知道尤倩一向鬼主意多,希望这次也能帮他想个好办法。
“事到如今,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尤倩也没则。“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月儿!她心地善良,三观端正,蕙质兰心,人才出众,真是稀缺资源。我倒很想跟她做妯娌。可惜,她对晟崇只有反感。不过,她也说,不会回龙佉河找于赠。”
“为什么?”阁罗凤对此感到意外。
“为什么!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看着阁罗凤一脸懵像,尤倩继续解释:“哪一个女人失了身,还会再面对心爱的男人。要是我,也会永不与你见面。”
“你说什么呢!就算那样,我也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可是我在乎,我要把最好的都给你。”
“呸呸呸~说的跟真事儿是的。现在说的是晟崇。”
“哦,对对对。”两个人终于拉回正题。“晟崇的事情,我想,不如听天由命。”
“这话怎么说?”
“你想,将月儿送回去,她也只会在南矶宫孤独终老,或者藏到于赠找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那也太悲催了!但是将月儿留下,虽然我知道你那个弟弟怪是怪了些,但却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可惜,她心里没有他,再好也是折磨。所以,不如听天由命,等待契机。”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你弟弟放弃了。等到于赠来找她。或者等她想开了。或者发生奇迹,她爱上了晟崇……这期间她可以一直住我那里嘛。”尤倩一点也不嫌麻烦。
“那我住哪里呀。”阁罗凤抗议,不能总这样“两地分居”吧?
“这么大的皇宫还没有你住的地方?”
“你要是这样,我就纳妃,”阁罗凤威胁的话音还没落,尤倩挑起的丹凤眼已经杀过来。阁罗凤立刻唯唯诺诺,“那是不可能的。”阁罗凤暗叹,自己好歹也是一代帝王,怎么就那么怕她。
“哼!”看他认错及时,尤倩放过他。“月儿快醒了,我要回去陪她了。”
“哦。”
“晚上来陪你。”看阁罗凤失落的样子,尤倩自责,是有些冷落了他。
“哦。”阁罗凤心里乐开了花。
阁罗凤继续找人商量对策。
“老臣倒是有些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毕摩(巫师、国师)乌达,见阁罗凤满脸愁容,回奏道。他之前就效忠于阁罗凤的父亲,老诏王皮逻阁。皮逻阁死后,他力挺阁罗凤上位,是少有的忠于自己的旧主。而他本人谨慎,可靠,阁罗凤很信任他。关于月儿的真实身份,阁罗凤也就和他明确过。
“这里没有旁人,直说无妨。”
“请恕臣鲁莽。诏王真打算要将宫主送回去吗?依臣之见,凭崇王的性子,是不会轻易放手的。”阁罗凤想起当日晟崇拦住不让月儿离去时,恶狗护食的模样,完全相信此推断。
“但是元已经答应宫主,不能言而无信。再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倘若被于赠知道,又要挑起事端。元不能让儿女私情,影响南诏大局。”
“可这样一来,晟崇定会与诏王生了嫌隙。”乌达判断准确。
“这不也是元迟迟没有行动的原因嘛。”阁罗凤深知晟崇的一根筋,肯定会与他不依不饶。”实在不行,也只能得罪他了。”阁罗凤两害相权,取其轻。
“老臣倒以为,还是王后说得对,听天由命吧。”
阁罗凤知道尤倩的意思,但是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乌达看出了阁罗凤的意思,他也不赞成这事情一直拖着。
“微臣的意思是,如果是越析的细作将宫主救走了,崇王是不是就没有理由再怪诏王了?”
“继续说。”阁罗凤对乌达的话很感兴趣。
“据臣所知,前几日潜入崇王府的是越析的探子,去救宫主的。老臣认为,救宫主的不能只有他一个,太和城中一定还有其他人。只要我们把宫主的消息放出去,诱他们前来营救,暗中再护送他们回去……”
“好主意啊!到时候元死不承认跟元有关,晟崇也不能怎么样。”阁罗凤的眉头舒展。
“正是此意。”
“好!就这么办。”阁罗凤大悦。“不过,这人在王宫中,晟崇又在外面层层把守,他们如何能进来?”
“他们虽然进不来,但是宫主可以出去啊。”
“出去?”阁罗凤认为乌达是不是没睡醒。“你当晟崇是瞎子?他能让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老臣有一主意,可保计划顺利实施。只不过可能得需要王后娘娘的配合。”
“哦?”阁罗凤挑眉,任何事情,他都不想把尤倩牵扯进来。”先说来听听。”
“是。”乌达附耳说了一会儿。阁罗凤听完心下十分犹豫。事关尤倩,他必须要慎重。
“诏王,此事非王后不成。”乌达提醒。阁罗凤当然知道其中的关键。
“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请诏王放心,越析人的目标是宫主,不会对王后怎么样。”
“要是王后有事,元可饶不了你。”
“是。”
“对了,说了这么半天,你能联系上越析的人吗?”
“老臣倒不敢保证。”
阁罗凤斜眼,这么半天,你逗我呢。“所以老臣说,听天由命嘛。老臣尽力散播消息,越析的人若在,能来也就来了,会把宫主带回去;若没有人来,宫主就被崇王带回去,从此就做沙依姑娘,再没有南宫宫主。一切全凭天意。”
“元发现你的“智慧”不是一点点啊。”虽然阁罗凤觉得乌达的态度儿戏,但好像也只能这么做了。’
“诏王谬赞。老臣会先去俘虏营打探,尽力联系上越析的人。”
“嗯。但是要做得隐秘,千万别被晟崇抓住把柄。”
“微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