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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兴办实业 首办川江轮船公司(一)

长江上游支流繁多,由唐古拉山绝域高原的涓涓细流,再到沱沱河的波涛奔涌,构成了长江的本源,从青海玉树巴塘河口到四川宜宾,便是因盛产沙金而得名的金沙江,咆哮的金沙江与岷江会合后,长江才有了中华第一大江的辉煌气势。长江有不同的截分,比如,在长江上游,分别以泸州、重庆和万县为中心,划分为上中下三段。在中段重庆,因江津附近河道呈“几字形”,此段长江也称几江。比如,从四川宜宾至湖北宜昌全长1030公里的河段被称为川江。也有称川江是指长江在湖北宜昌以上的河段。长江是四川,乃至中国西部交通要津。川江自古以天险著称,水流湍急,险滩密布。天府之国,原本富庶,川江之险,却使物产商务难以发展。川江江宽、水深、流急,自古以来航运发达,是四川盆地内的骨干航道,作为天府之国的母亲河,川江见证了巴蜀大地的繁荣兴盛,然而在近代史上,它却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辛酸往事。

道光二十年(1840年),是中国近代史起点。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外国列强强迫清政府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8月29日,清政府派大臣耆英、伊里布与英方代表璞鼎查在南京下关江面的英国军舰“汉华丽”号上,签订了中英《南京条约》。英国“汉华丽”号等7艘炮舰闯入吴淞口,随后各国兵舰、商轮接踵而至,由此,内河长江门户洞开。

光绪十年(1884年),苏格兰商人阿吉包尔德·立德乐在上海开办了立德乐洋行,后又成立“川江航运公司”,购置了一艘小汽轮“彜陵”号,准备经营长江中游汉口到宜昌的航线,此举首开西方列强争夺川江航运权的先河。

光绪十四年(1888年),立德乐又添置了一艘新的“固陵”号轮船,试航川江,再次染指川江航运,这次他得到了英国政府的支援。7月,英使华尔致函总理衙门,要求发放准单,并转饬沿途地方官员保护。总理衙门以“川江险狭,行轮必碰民船,须妥议章程,方可试行”为由,暂阻该轮上驶,同时令川省派官员赴宜昌与英国领事会商防碰章程。此时,“固陵”号已由宜昌出发,沿途遭川江两岸成千上万名船户和纤夫的反对,声言要“以火焚之”。一时间,“固陵”号四面楚歌,立德乐见状不妙,掉头返回宜昌。

光绪十五年(1889年)初,巴县知县杭国章奉命赴宜昌与英国驻宜昌领事和商人立德乐谈判。时任四川总督的湘军名将骆秉璋认爲“川省民情义愤,反对外轮入川,且外轮航行川江,极易碰损民船,势必衅纷不断,了无宁日”,力主拒外轮於川江之外,并表示川省情愿以高价收买立德乐的轮船及其在宜昌的码头设施,以换取英轮10年内不得上驶重庆的协定。不料,英国领事称协定只对立德乐有效,与其他商人无关,此议遂废。

外国资本侵入川江,严重影响了原有船民的生计,沿江船工发出“洋船入川、大河水干”以及“新滩生得陡,发的外来狗”的抗议吼声。

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9月7日,中国与英国、美国、俄罗斯、德国、日本、奥地利、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荷兰和比利时签定《辛丑条约》,清政府向列强赔款四亿五千万两。至此,中国彻底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同年,第一批法国军舰“奥立”号、“大江”号、“阿利纳”号抵达重庆,并派驻川江。法国军舰“阿利纳”号为勘测川江河道,在由重庆驶往叙府(宜宾)途中,锅炉爆炸,四位水手被沸水和蒸汽烫灼致死。这是外国船员为开发川江做的牺牲。法国人在第一次测量川江后,就组建了东方轮船公司,根据川江的特点造船,图占三峡航运之利。外轮进入,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本土轮运业的发展。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四川总督锡良厉行新政,他一面想法阻止外国人染指川江,一面密令一位负责振兴实业,专管本省农工商矿业及各项交通事务的官员去重庆考察轮船事务。这位官员年轻精干,他就是时任川省劝业道的周善培。

周善培(1875-1958),号孝怀,原籍浙江诸暨。戊戌政变前,周善培在湖南任职,与梁启超、谭嗣同、刘光第、陈三立(陈寅恪的父亲)等为友,参加过戊戌维新。政变后东渡日本,注重考察学校、警政和实业。回国后,在两广总督岑春煊手下,任副总文案兼广东将弁学堂监督。这个学堂所培养的许多学生后来做了革命党,其中有许多后来青史留名的人。学堂选址黄埔,正是中国近代史上有名的黄埔军校的前身。在四川总督锡良竭力推行新政时,周善培回川任警察局总办,使CD警政焕然一新。这以后,周善培又担任过四川商务局、劝工局总办、通省劝业道等职,成为全国有名的新政能员。

在劝业道任上,周善培明确宣称,发展经济的一个重要目的是要为川省挽回绝大利权,从而为国家“争一优胜地位”。他和当时专搞国企的张之洞不一样,对四川的民营资本采取了明显的扶持态度。为一些困境中的民办工商企业筹集资金度过难关,尽量创造好的经营环境。扶持创办“川江轮船公司”,是周善培在四川做的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

创办之初,周善培到重庆,走过城门来到江边,亲自上了英国军舰,顺江而下,考察川江。在一次乘木船体验川江水情时,木船不慎倾覆,这位道台大人落水江中,险遭不测。亲身实地考察使周善培深信,轮船在川江上航行比木船更快捷,也更安全。周善培回到省里,一力倡导组建川江轮船航运,以为有利无害。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锡良离任,赵尔丰代理四川总督。为了维护川江航运权,赵尔丰鼓励川商经营川江航运。同年,周善培等奏准清廷开办川江轮船公司,主要由重庆绅商筹资。“1908年3月,官督商办的“川江行轮有限公司”正式成立。按官四商六的原则,预定股本银20万两。”重庆商会首任总理李耀廷为主要投资人,公司开办,李耀庭之子李湛阳被选任公司总理。李湛阳与周善培同是留日学生,同学的警政专业,两人是同学。其后,在广东又同在两广总督岑春煊手下共事。“1909年10月27日,该公司第一艘轮船“蜀通”号首航重庆,开始经营重庆至宜昌间的客货运输。后来公司又添置了“蜀亨”、“蜀和”、“新蜀通”三船。川江轮船公司虽属官商合办,但其主要成分仍为民族资本,它的成立,促进了重庆工商业的发展,开始了川江商业性客货轮运的新时代。”(《重庆辛亥革命史》)首办川江航运,川江公司购置的几艘轮船都产自英国,毕竟“日不落帝国”航海业发达,轮船最先进。为方便停靠,川江公司还买下重庆太平门码头、寸滩码头。

川江公司依照大清《公司律》法律规定合股组建,这是一种公私合营的形式。官府鼓励实业,对川江公司政策非常宽松,除性质规定公司为官督商办外,还作出明确承诺:其一.以后无论效益多好,决不因有官股而收回官办。其二.官府承诺在川江公司成立25年之内,不再批准任何轮船航运公司,让川江公司独享黄金水道之厚利。

注:立德乐。立德乐(1838——1908)英国人,著名实业家,进入当代重庆名人馆的外国人,他也是首位闯进中国西部的外国人。光绪九年(1883年)2月,立德乐与妻子搭轮船先到汉口,再改乘木船,经40天艰苦航行,抵达重庆。他所著的《经过扬子江三峡游记》,在西方引起轰动。立德乐是第一个驾驶轮船通过三峡的人。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2月15日,时年58岁的立德乐自任船长,驾驶10吨小轮船“利川”号从宜昌出发,穿越三峡,经过20多天航行,于3月9日抵达朝天门码头。同年,立德乐在重庆市中区开设洋行,名为“立德乐洋行”,经营四川土特产和外国舶来品。后来,立德乐在南岸开办猪鬃厂,以永租的方式将上新街、马鞍山、瓦厂湾九湾十八堡范围的土地用来修建厂房、货栈、别墅等。此外,立德乐还曾在江北开办煤铁矿。

注:锡良(1853—1917),字清弼,巴岳特氏,蒙古镶蓝旗人,同治十三年进士。历经同治、光绪、宣统三朝。历任四川总督、云贵总督。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锡良调任四川总督,开始在四川积极推行清廷所提倡的“新政”,他不仅在当地设立各种学堂,还派大批学生赴日、美、法等国学习。在四川任职期间,发生了著名的争夺路矿权事件。当时外国列强认识到“铁路所到之地,即势力所及之地”的道理,积极争夺中国的筑路权和开矿权,而清廷也似有支持之意。锡良为了保住国家的主权不受列强染指,挺身而出,力主自办。他不仅反复上折强调其中的利害关系,而且还在数年内积极筹措股款达千万以上,在四川民众的努力支持与不懈斗争下,锡良最终取得了川汉铁路修筑的自主权。同年,锡良开始在西藏巴塘地区进行拓民垦荒。并于1906年派员平息了由上层喇嘛和土司势力挑起的“巴塘事件”。他为官三十七年,以正直清廉、勤政务实而著称,是晚清时代一位政绩颇佳,贡献较大的历史人物。

注:周善培,原籍浙江诸暨,随父宦游来川,遂定居。

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东渡日本,考察学校、警校、实业等,居四月返川。

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奉命带学生20名赴日本留学,并聘回日本教习来CD开设私立东文学堂。不久,赴泸州任川南经纬学堂学监。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岑春煊督川,实行改革,废保甲总局,新办警政。周善培被聘为警察传习所总办,负责建立新的警察制度。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岑春煊赴粤任两广总督,周善培随岑赴粤。

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锡良任川督后将其调回,出任巡警道。他做了许多实事,而最为著名的就是效仿日本,率先开设官方红灯区,进行规范管理。继在CD建幼孩教育厂、乞丐工厂、老弱废疾院,并力戒鸦片烟,改造监狱,预防火灾,破除封建迷信。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任川省劝业道,通令各属普设劝业局,培训劝业员,大力资助民族工商业的发展。任内多次举办展销商品的工商赛会、商业劝工会,还在CD设立能容纳300余家商户的劝业场,积极倡导和督促成立川江轮船公司,这些措施推动了四川近代工商业的发展。

四川保路运动,周善培也是见证人。

周善培参与过讨袁护国运动。国民政府成立后,潜心治学,不问政事,抗战初期在天津设电台,代表四川省主席刘湘对外联络。解放初任民生公司董事长、全国政协委员。著有《周易杂卦正解》及回忆录《辛亥四川争路记》等。

周善培爱题字补壁,杜甫草堂内现存的青花“草堂“影壁的“草堂“二字,就是周善培题写的。

图一.立德乐雕像(摄自重庆名人馆)

图二.立德乐所驾小火轮“利川”号

图三.锡良肖像

图四.周善培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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