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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经营天顺祥 焚药公关

云南有多种气候齐集、地形复杂多样的特点,长期以来都有植物王国、动物王国和矿产宝库的美誉。云南植物资源丰富,许多地区都是我国著名的药材产地。复杂的自然地理条件有利多种植物药材生长,云南出产的药材上千种,在国内外均享有盛誉。比如,三七,属五加科多年草本植物,李时珍称其为“金不换”。其茎、叶、花均可入药。三七具有“生打熟补”功效,即服生三七,能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参治跌打劳伤有效;服熟三七(用鸡油或其他油将生三七炸黄即成熟三七),能补血强身。云南三七以文山州各县为主要产区。天麻,也叫赤箭、定风草,用于治疗高血压、神经衰弱等症,是著名的中药材。云南是天麻的主要生产地之一,昭通天麻很有名,相关的产品畅销国内外。铁皮石斛,兰科多年生附生草本植物,又名黑节草、云南铁皮。铁皮石斛含多糖、生物碱、氨基酸等物质及多种等微量元素,被公认为高端养生极品。当归,为伞形科,当归属植物,其功能为补血和血,润燥滑肠,破瘀生新,止痛调经,为温性强壮药,有补虚养血之效。当归主产于云南高寒山区。冬虫夏草,是与人参、鹿茸齐名的名贵药材。产于迪庆和怒江。

其他知名的还有松茸、露水草、豆腐渣果、紫丹参、何首乌、粗茎秦艽、红雪茶、血竭、雪上一枝蒿、灯台叶、青羊参等。

光绪八年(1882年),重庆各大药房向天顺祥商号订购了一批产自云南的名贵中药材。按照常例,各大药房事先找天顺祥商号接洽,李耀庭欣然接受,双方订立了购销合同,各大药房按规矩预付了定金。连本带利,此宗生意接近一万两银子。天顺祥答应三个月之内交货,若有延误,每天愿罚款千分之三。进购药材,这是天顺祥得心应手再平常不过的业务,只是本次货量特大。通常,伺货齐之后,使用马帮经昭通,走大关顺五尺道入川,在宜宾上船,顺流直达重庆朝天门码头。满载货物的马帮从昆明出发,一路都比较顺利,食宿在各家客马栈,知道是天顺祥的货,人和马都被照料得十分周详,货物堆放在院子里,还特雇了专人护卫。经过昭通,马帮刚到岔河,专门驮天麻的十多匹马,早从彝良那边赶来,已候大队多时。吃过午饭,几十匹马组成的马帮,便沿五尺道,逶迤前行,向豆沙关方向进发,当天在紫荆坝住栈。第三天,马帮还没有到达桔子坝,原先晴朗的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前不沾村,后不着店,马帮没有遮风避雨之地。山路崎岖、坎坷,驮马在山道上艰难地行进,这场大雨一直过了庙坝才停住。盐津气候炎热、潮湿,昏昏的太阳刚露脸,大地犹如热气腾腾的蒸笼,闷热得让人窒息。驮马更是大汗淋漓,犹如刚从水里出来一般,被雨淋过的马驮子,将油布掀开后,热气便蒸腾而上,散发出的味儿既有马毛的奇臭,又有药物的气味和酸臭。淋湿的药材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晾晒,也怕短斤少两难负责任,于是,马帮按部就班,将货物送到宜宾上船。药焐在船仓,情况雪上加霜。药材量大且路途遥远,到重庆入库清点时,员工发现有些药材已经发霉变质了。若按约将此批药材发货,有违诚信;承担责任,这则是万两银子的生意,损失将是巨大的。

如何处置此事?天顺祥的经管人员进行了一番认真仔细的商讨。席茂之:“总管事,如此大规模,又比较集中地托运药材,对天顺祥而言还是第一次。出了豆沙关,马帮就遭受大雨,几十匹马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一直淋到庙坝。以后太阳出来了,天气闷热,受潮的药材转瞬之间就会霉变,却没有翻晒的机会。到了宜宾上船,捂在船舱里,雪上加霜啊。都是按规定运输和收接货,还真不好追究谁的责任。”王炽:“茂之,以前类似情况是如何处置的?”席茂之:“以前有过类似情况,但药材数量少且不集中,并且和其他货物混杂驮运,虽有抛洒,但不碍事,属正常损耗范围,事先已列入成本。”王炽:“药材现在有没有发给重庆各家药铺?”席茂之:“总管,此事重大,非同小可,怎敢轻举?”王炽:“(为唐炯)筹借这十万两银子弄得我心力交瘁,不仅天顺祥竭尽所能,而且还借了几万两银子,今后一段时间的周转,还指望这批药材的收益。”李耀庭:“兴斋,各家药铺已预交了约三千两银子。”王炽:“这才是雪上加霜了,你俩说说,该如何办?”席茂之:“总管,完全报废的,丢了就丢了,勉强能用的和药铺老板通融一下,价钱减半卖给他们,虽不能配伍,但可碾磨成粉,做成丸药,想必有些老板会同意,能挽回一点损失也是好事。”王炽:“耀廷,你的意见呢?”李耀庭:“兴斋,我是天顺祥重庆分号的管事,由于考虑不周,此次购药在运输环节有管理上的疏漏,所造成的损失,由我负责,从今年我的股银红利中扣除。”王炽:“耀庭,刚才茂之说得很清楚,马帮一路餐风露宿,走的是崎岖山路,风云突变无法预料,出事后也无法中途处理。吃一堑、长一智,吸取教训就好,怎么能叫你负责嘛。”李耀庭:“兴斋,你的宽宏大度我已铭记在心,我会努力做事,把这点损失加倍找回来。为了保持天顺祥诚信、有实力的美誉,我的意见应将这批霉变的中药材拉到朝天门码头,大张旗鼓地烧毁,以显示我天顺祥的信用和气度,将有形资产变成无形资产。”

协商最终达成一致。

在朝天门望江酒楼由天顺祥召开的恳谈会上,签约的各家药铺老板品着天顺祥特备的三十年普洱陈茶,边听天顺祥经管人员的情况说明。李耀庭代表天顺祥发言:“在座的诸位都向天顺祥重庆分号订购了相当数量的名贵中药材,总价近万两银子,并交了预定金三千多两银子。合约承诺,在本月二十日交货。诸位老板,药材昨天已运到重庆。但是,欲向诸位发货之时,经查验,发现不少药材因途中遭雨淋而受潮,加之天气特别闷热,在马驮上就霉变了。其中一部分经过翻晒,勉强可用,但瞒不过在座诸位的慧眼。人命关天,不能为了银子,而昧着天良,故不合品质的药材,根据王炽总管的决定,不再发给各位已订购的老板。这些药材将全部拉到朝天门码头当众销毁,时间就定在后天已时(上午十点),敬请诸位到场监焚,天顺祥十分抱歉地向诸位赔个不是。因为如此,各位急需的药材就不能按时交付,继续订购的,天顺祥降低药价百分之一,弥补诸位的损失,若不再需要的,赔还定金,并给付利息。天顺祥第一次遭此危难实属无奈,敬请诸位海涵。”

焚烧霉变药材的那天,唐炯和张海槎闻讯也赶来了,他俩认为天顺祥此番义举,开了重庆商界之先河,为诚信竖起了一块丰碑。唐炯(其时已擢升云南布政使)对李耀庭更加刮目相看,他感叹,此人大智若愚,大象无形,这才是干大事的奇才。

注:豆沙关。自秦开五尺道以来,豆沙关就是中原与边疆的交通枢纽,素有“咽喉巴蜀,锁钥南滇”之称,它是南方丝绸古道上的一道重要的隘口,也是一条连结中原文化与滇缅文化的必经通道。

图一.豆沙关隘口

图二.豆沙关远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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