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全部的银针和石箱后,成东行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从传送阵出来后到收完第一个石室内的物品,用了十息时间,而收取第二个石室内的物品,用时就比较短了,加上纳戒吸纳外界灵气的时间,一共才用了三息。这两段时间加起来,为十三息,离那声音所说三十息,还剩十七息。
十七息虽然大于三十息的一半,可是若用这十七息时间离开地洞,无疑难于登天,记得他从地洞的入口走到石室,用了至少有两天时间。就算计算有误,时间减半,那也应有一天时间的。
一天时间才走完的路,用十七息去走,若说可能那也可能,如果他还是以前的他,十七息时间足够他十个来回有余。
而若说不可能,以现在的他来说,就算他能长出一双翅膀来,在短短的十七个呼吸间,他也根本飞不出去,毕竟这地洞实在太长了。
可是若出不了地洞,据那声音所说,三十息后地洞将会自动消失。地洞消失会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也猜测不出来。但是这么长的地洞若要消失,必将产生惊天的动静,这一点是肯定的。而在这动静之下,一个常人能不能存活,那就很难说了。能够存活当然更好,哪怕最后落个遍体鳞伤,也终有伤势恢复的一天。而若不能存活,就算是抱着纳戒和宝物去死,和那些两手空空的枯骨也没有什么区别。
想着这些的时候,时间也不紧不慢的走着,很快又有七息时间过去。
还剩下十息,成东行在原地踱步,心中得宝的喜悦已完全被焦急所带替。
得宝又如何,如果出不了地洞,一切都是空。
出地洞,出地洞,有什么方法可以更快的出地洞?
可惜他的脑子里现在是一片空白,根本就想不出任何办法。
一息、两息、三息……又有五息时间过去,现在只剩下了最后的五息,可是还是没有什么办法。
“原来如此,看来这是命中注定要死在地洞中了!”
成东行惨然一笑,索性停止思索,双眼一闭坐了下来。既然想不出出去的办法,那就静待死亡的到来吧!看看外面的那些枯骨,也许死亡并不是真的那么可怕!
就在他坐下的一瞬间,时间又过去两息。
最后的三息。
一息…二息…三…
他在心中默默地数着…
第三息时间到!
“轰……”
成东行直感到身下的地面猛地一震,跟着才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并在地面一震的同时,他的身子被一团从纳戒中散出的青光包裏。随后连同这团青光,他的身子直如离弦的飞矢一般,从地面弹起,向地洞顶上飞去。
也就在他被弹起的同一时刻,地洞顶在一阵咔咔的断裂声中,裂开了一道丈余宽的口子。
咔咔声不断,裂口也越来越多,在短短的不到五息时间,地洞顶上的裂口就如蛛网般纵横交错,连成一片。
大小不一的碎石如飘洒的雨珠一样,从裂口处向下纷纷坠落。其中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坠落在了弹飞起的成东行被青光包裹的身子上。而一碰触到青光,那些石块就奇迹般的被迅速气化,化做缕缕黄烟,最后消散一空。
数不清的石块碰触青光,数不清的黄烟缕缕升腾,到最后青光已看不到,只能看到黄烟如雾气一般的弥漫。
不过虽有这些下坠的碎石相阻,成东行弹起上升的速度却没有任何改变。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推助之力,他的身子从那些裂口中呈直线向上直飞,仅短短的五息时间,就已飞起了近百丈。
飞起这近百丈,按说应该早已飞出地洞了,毕竟当初他掉下来时,并没有百丈距离,否则的话,他必将被摔成肉泥。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整个地洞,甚至从地洞到地面,再在地面延扩百里范围,这一整片区域,都仿佛如地层塌陷般的,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下沉。
巨大的地层断裂、磨擦、下沉,所发出的声响,好像万雷滚动,带着一波又一波的声浪,形成道道如飓风般的环形气涛,远传百里之外。
地面下沉,他在上升,上升和下沉的速度刚好持平,这也就是他飞不出地洞的原因。
下沉在继续,上升也在继续,转眼十息时间过去。
过了这十息,这周遭百里之距,已完全下沉成了一片盆地。这个时候,地层断裂处的地下泉水开始向外喷涌。完全如飞瀑奔流,在盆地的四周形成了一圈极为壮观的水帘。
这圈水帘喷落快速至极,只三息时间,就在盆地表面注入了三尺深的水层。
盆地地面又下沉了两息后,慢慢停止了下沉。地面一停止下沉,成东行便如一只穿云飞鹤般从地下直冲了上来。不过在冲出十几丈后,包裹他身体的那层青光仿佛能量耗尽了一样,开始迅速变淡、消失。而随着青光的消失,他的上升之势也如踏了急刹车般,刹那间停了下来。
这上升之势一停,他的身子又如流星一样向地面坠去。随后“卟嗵”一声坠入到地面上已积了五尺深的水里。
坠入到水中后,受冷水的一激,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接着便双臂迅速划动,向水面划去。
可是任他双臂如雨点般划的飞快,甚至更快一些,他根本也快不过每一息都能增高一尺的水面上涨速度。
直划了大半个时辰,划到水面与断层泉口持平,完全停止了上涨后,他的头才从水面下露出。
好在这半个时辰以他的特殊体质,可以在水中闭气不用呼吸,否则若换了别人,只怕连一半的时间都坚持不到,就会溺死在水下。
头脸一露出水面,他便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环目四周,开始查看周围的情况。
这一查看,他顿时被吓了一跳。只见放眼之下,白茫茫一片全是水。可能由于他所处的位置太低,他竟看不到这片水面的边际。
此时天将正午,一轮红日当头,抬头看了一眼那正挂在头顶,光亮耀眼的什物,辨别了一下方向,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命苦后,他就向东方划去。
如果这一方水泊是因地洞的下沉而造成的,那么这正东方也就是最接近岸边的地方。因为这个方向所指,正是三间石室所在的位置,而那三间石室也正是地洞的另一个尽头。
划水对于为以前的成东行来说,那可是简单得如同呼吸一样的事情,因为天衍门就建立在东海里的一座岛屿上,在海浪里摸爬滚打了几百年,就算是一只旱鸭子,也调教出了鱼的水性。
潜泳、仰泳、蛙泳,变换着十几种划水的方法,他尽最大努力地减小体力的消耗。
可就算这样,在划了近三个时辰后,他也已累得筋疲力尽,险些虚脱。好在经过这么久的努力后,他已能看到岸边的影子。虽然那岸边的影子还很遥远,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划水才可到达,但对他此时所起到的鼓舞作用,和吃了兴奋药剂也差不了多少。
遥遥的看着岸边,在水中略停恢复体力。由于这两天的挨饿与大幅度的肢体运动,他体内隐藏灵气的转化速度在不知不觉间又加快了一些。这使他的体力恢复也快上不少。不过可惜的是,这种转化速度的加快是不可控制的,否则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休息,他的体力也会永远的保持在巅峰状态。
休息了一会儿,待体力恢复了七七八八,他又开始划水前进。可能是体力得到恢复的原因,也可能是对水技的使用越加谐调,这次他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划出了十丈。而看着岸边越来越近,他的劲头也越来越足,似乎忘记了疲累。
手足并用,每一次加力间,都在水面形成了四个微小的漩涡。未等这些漩涡在水面散开,他的身体就已到了丈余外。
一丈、两丈、三丈……十丈、二十丈、三十丈……在如拼命一样的加力下。经过大半个时辰的努力,划过最后的一丈距离,他也终于来到了岸边。
可是到了岸边后。他只看了一眼岸上,就立既如泻了气的皮球般,变得无精打彩起来。
原来由于地面在当时下沉之时,是成直线之势沉下去的,所以也就造成了从水面到岸上这一段约有三十丈的距离,完全如刀砍斧剁的一般笔直。直上直下,不存在任何坡度,除了飞之外。没有其它办法可以上去。
很显然成东行现在不会飞,所以他就只有望岸兮以长叹。
愣愣地看着岸上,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他还没从由希望瞬间变成失望,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下回过神来。
然而他却不知,就在他发愣的这一段时间里,从这方水泊的中央位置,陆陆续续的飘上来近三百具尸体。这些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无一例外的全是飞云寨和被他们掠来的充作人奴的人。
“的的、的的……”突然一阵密急的蹄声从西北方向传来,将成东行从发愣中拉回。
听到这阵蹄声,他下意识的就要往水下潜。
这飞云寨由山岭变成水泊,如果有人问起,他该如何解释?是说实话还是说谎?要是说实话,就必将引出纳戒。而一旦引出纳戒,且不说纳戒内的物品,只这纳戒的价值,就足以使他丧命。
而若不说实话,又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将这场巨变说通。说通了,他可能保得住性命。说不通,他还是必死无疑。
三成机会有两成是死,他不敢赌,也没有理由去赌,所以还是尽早躲起来为妙。
可是还没等他下潜,一段简短的对话从蹄声处传了过来:“咦!那边还有个活的,老六老七,过去看看。顺便将那人带过来。”
“是、是!”随着两声应声,有两骑如一阵风般向成东行这边奔来。
听到这段对话,成东行立既打消了下潜的念头。被人看到后再下潜,无疑于欲盖弥彰,就算没事也会被说出事来,更何况原本就有那么大的事。这反倒不如顺其自然、见机行事来得好。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两骑已来到他的头顶上方,其中一个翻身下马后,伸头向他看了一眼问道:“小孩子能不能上来?”
成东行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暗骂,能上得去还用你问,老子早就上去了?
“那你等着,我用绳子拉你上来。”
那人又道,随后他就将头缩了回去。
那人将头缩回去后不久,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黄色土麻绳从上面垂了下来。
绳子下垂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垂到了成东行面前。
这时那人探出头来又道:“用绳子绑住自己,绑好后说一声,我就开始拉。”
成东行抓住绳头,在腰间绕了两圈,打了个活结后,又试了试绑得确实足够牢固,才仰头喊了一声:“好了!”
他的话音未落,绳子就是一紧,跟着他的身子在绳子的牵扯下,瑟瑟向上升去。约过了二十几息,他被拉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