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灵魂之力相送着那两个巡夜人员远去,成东行从暗影中走了出来,接着又迈步前行,向他的目的地进发。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他又连续碰到了三拔夜巡人员。看着这三拔人松散的样子,他甚至相信,就算他们面对面的相对走过,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当然,想是可以这样想,如果真要这样去做,那就是脑袋有了问题,并且是大问题。
月入中天,又渐渐西斜,淡银色的光辉飘逸在山林间,房屋上,是夜里如谜一样的朦胧与轻柔。
再走过三排房屋就到达目的地了,成东行右手曲拳掐指,似是推演,又似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心跳却开始缓缓加起速来。“咚咚”的节律仿佛移到了耳边,像小鼓一样的敲击着。
从灵魂之力的反映上得知,目的地里有四个人在看守,两个人在门前,两个人在后窗。并且这四个人的血脉都很旺盛,显然修习的内功功法已不弱。
该怎样将这四个人引离或者抹掉呢?抹掉有些不大可能,能在悄无声息,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抹掉这四个人,成东行还没有狂妄的认为自己可以做到。既然抹不掉,那就只有引走一条路,可是引又该怎样引呢?
潜行到离目的地约有三十步远的一座假山的阴影中停了下来,成东行在心中寻找着可行的法子。
他不敢离得太近,虽然靠得越近对他接下来的行动越有利,但是暴露的几率同时也跟着上升。
以那四个刀头舐血,死亡里求生存的人的警觉,如果达到一定范围,要发现他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一个本应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明天送去后山的人,突然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说不定他们手中的刀就会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个永远也不会愈合的伤口。
不会愈合的伤口只有两种原因,一种是根断,比如残脱。一种是命绝,比如死亡。
想方法有时候就像解谜,只不过没有固定的谜底而已。既然没有固定的谜底,那么可行的方法也就会有很多。
确实有很多,成东行在短短的二十息时间内就想到了五六种,比如调虎离山、敲山震虎、打草惊蛇等。可是这些法子又很快被他一一否定。因为无论怎样使用这些法子,都无法达到他想要的那种效果。
他要那四个人在不发现他的前提下,离开那间房子一段足够长的时间。这段时间可以使他在那间房屋内做完他想要做的事情。
他估算了一下,要做完那件事,最快也要小半个时辰。
小半个时辰在平时并不算长,但在关键的时候却足以几世轮回。
找不到方法,成东行暗叹着摇了摇头,决定将整件事情推倒再另觅新路。
每一个精于谋略之辈,在计划并实施一件事情时,总是会预留几套方案以备后用。这与小心谨慎无关,更多的是对全局的掌控与考虑。
成东行并不是一个精于谋略者,甚至连一个普通的谋略者都不算,但是他为这件事还是设计了两套方案。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还想继续活下去。
第二套方案的实施在时间上有一定的限制,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还要再等一等。
等到夜深人静,等到大多数人都失去了防备之心的时候。
等这件事是很好做的,只要愿意,就可以完全投入身心的做下去。
成东行现在就很愿意,事实上他就算不愿意,他又能怎么样。在这里他从一开始就处于劣势,虽然他现在已揭穿了葛先生的阴谋解决掉了葛先生。但这非但未能帮他将劣势扳转,反而把他推入到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葛先生是受人尊敬的三当家兼医勤总管,这样的人一旦被人杀死,杀人者除了能引起公愤之外,怕也得不到其他的结果了。
时间如水,等待就是水中漂流的那一叶轻舟。荡舟悠悠向天涯,也荡舟悠悠向心涯。
微闭着眼睛,灵魂之力散开,成东行就开始了他的等待。
在他的预计中,这种等待至少要坚持到一个时辰以上。
等其实是很枯燥的,有时候更甚于一种折磨。尤其是当它作为谋略存在的时候,那就更有了仿佛千钧系于发丝般的压迫感。
在这种压迫感之下,一呼一吸之间时间好像就被延长了几千几万倍。
一个时辰里有多少个一呼一吸?
一呼、一吸,两呼、两吸……十五呼吸之后,成东行竟隐隐感到眼皮有一些沉重,似乎想昏睡过去。
打瞌睡是等待的伴生兄弟,对于那些没有等待经验的人来说,他有时候甚至可以作为主导出现。
可是在等待到第十七个呼吸之时,他这刚刚生出的睡意,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但睡意消失,就连他此时的精神,竟也完全奋亢了起来。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他的灵魂之力感知到了新的情况。
人在灵魂之力感知中的景象,就如同夜晚灯光下物体的投影,并不具有色彩,但却纤微可辨。而有时候对人的观察并不一定非要去辨别纤微,那只需了解他们的动向即可。
此时在成东行的灵魂感知之中,有四个人的投影移动开始频繁起来。
这四个人原本都有各自站立的位置,就算是动,也只是在位置上来回踱上几步。但是此时,他们却离开了他们的位置,径直的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随着这四人走动的脚步,成东行的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同时一股喜悦之情,如温泉漾溢般开始滋润他心中的每一种情绪。
情绪被这样滋润,虽然他一直有意的压抑心境,尽量使自己不喜怒于色,可还是有一抹微笑在他的嘴角绽开了。
这四个人两两成行,从他们的位置走出后,脚步不停,一连绕过三排房屋,才分别走进四座小别院中。
第一个先走进小别院的人,在跨进小院的刹那,便扭身“哐”的一声关上了院门。随后脚步加速,向院中上房而去。
推开上房的那扇木门,将手中兵器往桌上一扔,也不燃灯脱衣,他就往一张大床上扑去。
大床上的被子下,成东行感知到了一种心跳。这种心跳应该属于女子,并且一定属于女子。个中原因,是那来自细腻、柔滑而又坚挺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