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次回到皇上准备诏令迁升北极的日子。
“上朝!”随着一声声音拉得很长的传令,众大臣文武分明,一左一右依次进入宫殿各依品级次序相向站在朝堂两侧。乐起,侍者持五彩华盖,皇帝着金冠龙袍,御道而行,升坐龙椅宝座之上,百官朝礼!
皇上道:“众卿家可有本上奏?”
礼部尚书周良正双手执玉笏站出身来躬身行礼道:“回禀陛下,臣有事奏!”
皇上道:“周尚书有何事启奏?”
周良正眼露狡黠,早有预谋的奏道:“数日之前,天降陨石于咸阳,石上书有两行大字!”
听闻此话,皇上心生好奇的问道:“哪两行大字?”
周良正故意提高音调,字字铿锵的念道:“北极紫微,帝星皇权,非天授命,岂可擅专!”
皇上微微睁大了双眼看着周良正问道:“这十六个字是什么意思?”
周良正道:“北极星也叫紫微星,是帝王之星,代表着无上的皇权,是上天授命于陛下您的权力,并非凡夫俗子所能僭越!这是上天明示陛下天命所归,臣斗胆请陛下改年号为紫微,诏告天下,令四方各安本分,以应天命!”
皇上心中暗思莫非这礼部尚书要以此事陷害北极?也便正色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寡人初临大位,未有恩泽于万民,不思造福百姓,徒有改元易号,对于社稷少有裨益,此事暂且作罢,以后再议。”
这周良正正想要接着奏言,皇上抢先一步接着问道:“还有哪位卿家有本上奏?”
皇上将周良正的话压了回去,这个时候工部尚书楼建宇执玉笏站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臣有事上奏!”
皇上道:“楼尚书请说。”
楼建宇声色俱哀的奏道:“河南一带已经连续三年大旱,百姓民不聊生,易子而食者不计其数,枯骨残骸随处可见!臣恳请皇上开仓救灾,免其税赋!”
皇上听闻此事,心中怜悯,道:“户部尚书、少府听令!”
户部尚书贺凡与少府执笏应声而出,道:“臣在!”
“从国库拔款三百万钱给河南,下令当地郡县立即开仓救灾,受灾之地免赋税三年。后宫人员繁多,有劳少府按需精简,寡人饮食开支减半!”下令完毕,皇上又将目光回到了工部尚书楼建宇身上道:“拔款开仓只是治标,未能治本,工部尚书朕令你即日亲自前往河南查看灾情,兴修水利,引黄河之水润干旱之田,同时开凿漕运,方便来往运输。”
“诺!”两位尚书与少府各领其职。
皇上接着言道:“朕登基十月有余,国家多事,百废待兴,还望众爱卿多多辅佐寡人,补苴罅漏。寡人深居内宫,未尝有机会认识野外贤人,也希望大家多多举荐!”
工部尚书楼建宇接着奏言“前任吏部侍郞岳在渊正是难得的人才,前日为奸臣所构陷,如今罢官归乡,望陛下能重新任用!”。
皇上道:“岳在渊,朕有所耳闻,此人素有廉洁之名,不知道他所犯何罪!”
工部尚书如实奏道:“只因他所举荐广陵郡守向林被查获贪腐之实,指证背后乃岳在渊指示,虽然案件疑点甚多,先帝依然将其罢官。”
皇上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廷尉与刑部尚书共同重审此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一听要重审向林一案,丞相担心事情败露,立即奏言:“此案乃先帝亲自审查,若发回重审,恐有伤先帝之明!况且这广陵郡守向林已经依法弃市斩首,又死无对证,老臣以为还是不要重审得好!”。
皇上正色道:“先帝在世,常告诫寡人,应当勤勉为政,亲近重用忠良,疏远惩治小人!使贤良得以进言献策,令奸臣无处容身,让天底下的百姓能够安享太平,将祖先留下的帝王之业万世相传。如今疑冤之案不复查,恐怕才是真正的有伤先帝之明!”
丞相往前迈了一步,盛气凌人的接着奏道:“皇上所言虽然在理,不过还是应当以当前国家大事为重,仅凭一句遭人构陷就重审此案,想那过往案件如此之多,要重审到几时方能作罢。”
平日里依附丞相的官员齐声附和:“请皇上以国家大事为重!”
皇上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道:“选贤任能当是国家大事,这岳在渊也算得上可堪重任的贤才,何况此案疑点甚多,还是重审得好!”
丞相睁大双眼,看着皇上不依不饶的接着说道:“凡事兼听则明,既然皇上执意要重审,不如听听众大人的意见,要是大家都认为此案重审得好,老臣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这里我就先表个态,不必重审!”
见丞相表了态,那些依附于丞相的官员一个个都附和道:“还是不重审得好,是啊,是啊,此案先帝已经查明了……”朝堂之上顿时生出一片不用重审的言论。
看着盛气凌人的丞相,皇上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思:好你个丞相,用此一招想逼朕退让,可惜这朝堂之上除了光禄勋与羽林监两个武职也没有个朕的得力心腹,不然也能助上朕一把。既然这样,也只能借助那些正直的大人了,或许还有逆转这形势的机会,这吏部尚书丁华岳向来公正又是岳在渊的顶头上司,就找他好了。
想到这里皇上也便说道:“吏部尚书,这岳在渊是你的下属,你来说说对此案的看法吧!”
这丁华岳是三朝老臣,为人稳重,不争名利,奉公守法,处于朝廷权势争夺之中,并不轻言事宜,今日皇上指名而问,也便做了相应地回答:“启禀皇上,这岳在渊当初确实是微臣下属,此人为官有道,正直清廉,以微臣对他的认识,确实不像会犯下此案,至于是否重审,还请皇上圣断!”
丞相眼露凶光的接言道:“这吏部尚书是岳在渊的顶头上司,难免有护短之嫌,他的话不足以采信,皇上还是依众大人所请比较好!”
皇上被丞相逼得有些急了,不由得用手轻轻拭了拭额头上微微渗出的冷汗,脸色也是越来越难堪,光禄勋见此状况,心中气愤,站出身来,指着丞相义正辞严的说道:“是否重审皇上自有主张,丞相如此咄咄逼人,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丞相一直阻挠此案重审,莫非是丞相也牵涉其中?”
这光禄勋名叫公孙斌,身高八尺,面相秀雅,文质杉杉,有一种谦谦君子的味道。是聚贤亭建立之初,皇上身为太子结识的一名士子,这名士子文武双全,所以被招致太子宫任用,如今这公孙斌已经官居光禄勋重职。
听闻此话,丞相怒眼直视光禄勋,刚要动怒,皇上抢先一步责怪光禄勋道:“大胆公孙斌,既然敢对丞相无礼,丞相也只是忧心国家大事,所以情绪有些激动而已,并非对朕不敬,更加不会牵涉岳在渊一案,还不快向丞相认错道歉。”
皇上下令,光禄勋不得不一脸不情愿的向丞相行礼致歉道:“下官言辞鲁莽,冲撞了丞相,还望丞相见谅!”
丞相见皇上开了金口,这光禄勋又道了歉,只得收起怒容道:“皇上圣明,微臣也只是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着想而已,并非有意冲撞皇上。”
气氛有所缓和,皇上长舒了一口气,面色温和的说道:“丞相公忠体国之心,朕自然明白,为了还丞相你的清白,朕定要彻查此案,堵住光禄勋以及那些心存疑虑之人的悠悠之口!”
这丞相还没想好言辞,皇上又接着说道:“廷尉谢法进,刑部尚书余玉森,此案就交给你们共同审理,吕丞相就由你亲自监查!”
“诺”丞相三人只得怏怏领命。
岳在渊一事告一段落,皇上又将话题转移到了任用贤人的话题上道:“朕听闻山泽县如今已经大治!这县令北极果然是应验天意的贤才,如今朕想要擢升他为吏部侍郞,不知道各位有什么看法!”
礼部尚书当即发难道:“臣以为不可!”
皇上一脸疑问的看着礼部尚书问道:“有何不可?”
周良正竖起食指指着上天道:“咸阳陨石,乃天意示警。北极星像征帝星皇权,山泽县令竟敢以北极擅自作为自己的姓名,实乃大逆不道的罪名,圣上不治他大逆之罪,已经是莫大的恩惠,如今反而意欲擢升高位,实在是有违天意!”
皇上微微一笑,淡然的说道:“姓名而已,周爱卿言重了!”
周良正接着言道:“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北极即使没有僭越之实,也实有僭越之名!何况人心难测,万一他要真有不轨之心,实在是社稷的祸害!如今皇上不意欲深究其罪,反而想要委以重任,不敢说是养虎为患,至少是有违大礼啊!”这周良正完全不顾皇上的心情,一通言辞脱口而出,也不知道是口齿伶俐还是事先有所准备!
听了周良正的一番话,皇上心想:好你个礼部尚书,弄一个天降陨石出来的用意原来全在这里,什么改元易号全都是冠冕堂皇之说词,只是如今这事有违礼法,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了?
正当皇上不之所措的时候,又有几名大臣站出身来奏请道:“请皇上治北极不敬之罪!”形势并没有就此而停止恶化,紧接着又有十几名大臣站出来附和道:“请皇上治北极不敬之罪!”
皇上一脸忧心的将目光扫过堂下百官,也没能找出个能帮自己化解此形势的官员,无奈之下只能转过头来寻问七皇叔龙云道:“七皇叔,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这七皇叔年过花甲刚正不阿,自先帝以来就在朝中颇有威望,宫内宫外对他都有所忌惮。皇上此番寻问之后,只见他一脸严肃的回答:“礼部尚书所言甚是!紫微北辰是帝王之星,普通人岂能擅用,这北极不知礼仪,亵渎皇权,实在是有大不敬之意,理应依法入罪!”
皇上本意是希望七皇叔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替北极美言几句,没想到七皇叔会说出如此一番话,不由得叹道:“可是这北极是朕梦中的治世贤才啊!”
七皇叔一脸庄重,指着上天道:“礼不可坏,皇权不可冒犯!莫说是他,就是皇亲国戚,若有冒犯皇上的,也应依法处置!”
丞相此时再次站出朝列奏道:“七王爷所言极是,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怎由得其他人随便亵渎,微臣恳请皇上将此事交由老臣处理,老臣一定会秉公处理。”
皇上心想:交由你处理那还了得,只怕你一定会想尽办法除去我这命世贤臣,好继续权倾朝野。可是如今我到底要如何才能保住我这命世的贤臣了!
正当皇上犹疑之时,礼部尚书又奏言了:“丞相大人一直为国家鞠躬尽瘁,劳心竭力,是国家的肱骨之臣,微臣以为此事交给丞相大人处理再适合不过了!”
礼部尚书话音刚落,那些依附于丞相的官员也齐声附和道:“请皇上交此事交由丞相处理!”
皇上见众人逼得甚急,一时又没有计策,只得说道:“此事有关亵渎皇权帝位,怎能马虎,所以朕决定了一定要亲审此案,传令下去,将北极逮捕归案,带回京城,朕要在这朝堂之上亲自审问!还有沿途要好生照看这北极,若有任何意外,所有相干人等一律处斩!”
虽然皇上决定亲审,不过丞相料想此事皇上也没有办法救得了北极,也便附和道:“皇上圣明!”
皇上今日被百官这么一闹腾,精力有些疲惫,靠在龙椅之上,右手托着额头说道:“工部尚书,你留下来,朕想听听你对于兴修水利之事的看法!要是没有其他什么事就退朝吧!”
“诺!”众大臣领命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