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贝跟着林肄,进入了另一间画室,画室里人虽然不多,夏贝一眼就看见这些都是同年级的学生,林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椅子,夏贝急忙去搬了两把椅子,林肄拉了拉裤腿就坐在椅子上,一只脚翘着,画板竖着放在小腿上,拿起一只2B铅笔,然后清了清嗓子,对夏贝说“看仔细,我只讲一遍。”
“今天教你画的是正方体,一只眼睛闭着,胳膊伸直拿着你的笔进行测量,然后再在你的画纸上起形,铅笔侧着用,这样线条会比较宽泛,不要用笔尖去画,会看着太死板,近大远小,近实远虚掌握好。”
“嗯。”夏贝回答着,扭过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同学。同年级的学生坐在画室的另一侧,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石膏头像,他们之间有说有笑的画着石膏头像,而夏贝却一个人坐在这一侧,学习绘画正方体。有些孤独。
“别看他们,你只要看着我。他们画了几年,才画到马赛的,你还要很久。”
“我需要画多久,才能和她们坐在一起?”
“要看你自己有多努力。你如果安于现状,就会像她们一样。”
“那如果我很努力呢?”
“那需要你来向我证明,我有没有看错你。”
林肄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了夏贝的心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画画的天分,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让林肄失望。夏贝从来也没有过像现在一样,这么期待,这么想要奋发努力,过去的她,也像宁宁一样快活,像梦婷一样洒脱,虽然自己的生活过的很开心,但从不曾像现在一样,有冲劲。
夏贝伫立在林肄的身旁,她看着林肄画画时认真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也被带进了林肄的光芒之中,就像是守护神背后散发的橘黄色的光芒,既温暖又明亮,只是这光芒是从这个男人身上发散出来的,夏贝很想去拥抱这团温暖的光芒,但还是被夏贝忍着了。
林肄讲述着透视的原理及基本方法,夏贝认真的听着,夏贝觉得林肄讲的东西似懂非懂,觉得有些难,但又不好意思问,只好自己强忍着。林肄不是个话多的人,不会去问夏贝是否听懂,林肄一直认为美术这门课程本就不是需要老师手把手来教的,这东西靠的是悟性和努力,所谓悟性就是天分,夏贝不知道自己的是否属于天分高的学生,所以也只能靠后天的努力,将自身的不足逐渐补齐。
后面的同级生聊着天画着画,夏贝有些羡慕他们,因为她们至少不孤单,再看看自己,诺大的一间画室,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画正方体,夏贝觉得丢脸,也不好意思和后面的同级生打招呼,只能一个人自顾自的画着。林肄坐在夏贝旁边,虽然什么也不再多说,只是看着,夏贝也觉得压力山大,想叫林肄走吧,又怕林肄误会,不让林肄走吧,夏贝觉得身边这座低气压的山峰即将给她压抑的喘不过气。无奈只好忍着。
画板上的画纸刚刚夹好,夏贝从林肄的文具盒里拿出了一支2B铅笔,尝试模仿着林肄的动作,闭上一只眼睛眯着看对面的正方体确实可以掐算出比例,加上林肄讲的线条的使用方法,上起手来似乎也有那么点味道。林肄看着夏贝认真又笨拙的样子,原本想笑,可又在一瞬间觉得,夏贝的样子很像当时上中学的自己,也就没再笑。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陪伴你的人,会在某一天离开你,这一天或许是明天,又或许是下周,再或许就是一辈子。夏贝画到一半的时候就被林肄撕掉了,并且一边撕一遍高兴的说“再画。”实在是看到夏贝画的内容太过于惨烈的时候,着急的林肄还会上手,坐在旁边的夏贝手臂被打的吃痛,可即使那样,夏贝也咬着牙坚持着。
“笨死你吧!你是猪吗?我是不是跟你说了,近实远虚,你干嘛呢!都画成一样黑一样粗的线,有意思吗?好看吗?”林肄一把夺过夏贝怀里的画板,然后两三下的在上面勾画了一个小号的正方体的透视图。
夏贝再接过画板的时候头都是大的,她有的时候都在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是不是短路,为什么林肄有的时候说的话真的让她搞不懂!拿着画板的夏贝最终还是用实际行动将林肄气跑到后面的“圆雕组”,空空的场地只留下了会喘气的夏贝一人。
夏贝在画室呆的时间越来越久,有的时候下午4点呆到晚上7点,又有的时候会从下午2点呆到晚上9点,即使有的时候夏贝厌烦的总是撕毁作品,有的时候又会坐在画室骂人,但无论怎么样夏贝就坚持着,没有一刻后悔过。林肄偶尔没课的时候就会过来看夏贝,但都只站在门外远远的看一眼,然后就走了,不同的是,夏贝每次去画室都能发现,每天案台上摆的东西越来越多。
林肄就是那样一个人,做什么都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些细心的事,都在为夏贝努力着。
短短两周的时间夏贝就画完了许多单个的石膏体,后来林肄教的就更多了,开始叫她画组合石膏的素描图,有的时候又会让夏贝画些静物的素描图,夏贝也总是不辱使命的一个人努力着。在画室呆的时间越来越久,夏贝的辛苦付出总算没有浪费,很快,美术教研室就传开了,林肄老师收了个入室弟子,三个月的素描学习时间,竟画的和学了3年、5年的人一样好!夏贝很快就得到了肯定,在画室就有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