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一天天枯燥的打坐练功中度过。
虽然枯燥,但是并不难熬。
眼看丹田中的灵气团从米粒大小变成花生大小,再到核桃大小,一点点壮大成长,聂猛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这是他三个月来,不分早晚刻苦修炼的成果。
寂静的夜晚,是灵气最充沛的时候,也是修炼的最佳时间,聂猛从未有一天间断。白天当然也可以修炼,只是效果差一些,聂猛也没有放过。除了每天早上抽出一小段时间练一会儿武功之外,所有时间他都用来修炼。
聂猛深知自己起步太晚,所以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行。
一般的修道者,大都在幼年时就被修士发掘,早早开始修炼,像他这样直到十六岁才开始修道的人并不多。这些人因为错过幼年这个学道的最佳时期,往后的成就大都有限。若是只想学点本领搏个荣华富贵还好,若是以得道成仙、长生不老为目标,那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聂猛不想自己在死的时候,连登天路上的一块砖都摸不到,所以非得拼命不可。
许宗元每隔几天都会过来一次,一方面掌握他的修炼进境,一方面指点他一些修炼方法。作为洞神峰一脉主事,同时也是掌门的师弟,许宗元的修为一点也不低,已经达到了第七重境界。
有他从旁指点,聂猛进境神速。
三个月后,沉积在丹田处的灵气已经壮大到拳头大小,增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一连几天,体积几乎没有再变大。
同时,之前每隔几天都会经由全身毛孔排出的污秽,也越来越少。
身体和气质,也有了些微改变。这种改变难以言说,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但聂猛知道,他的身体与之前的肉体凡胎已经有了根本不同,眉宇间也渐渐凝出一丝飘逸出尘的意味。
“这是突破第一阶的征兆。”许宗元告诉他。
“气死人了!我真想把你的灵根挖出来,看一看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居然只用三个月就突破筑基初阶,我可是用了整整一年。”许灵萱在一旁气鼓鼓地说。
许宗元心情很好,笑道:“你师弟的灵根非常罕见,按照品级来分,应该是上品甲等还要往上。”
“上品甲等还要往上?”许灵萱瞪大了眼,“那不就是转世仙人的绝品灵根?难道这个家伙竟然是仙人下凡?”
许宗元摇了摇头。
“我也很奇怪。一般来说,凡人中最顶级的灵根,就是上品甲等,再往上就是转世仙佛的绝品灵根,可你师弟天赋异禀,灵根既不是仙品,却也不是凡品,而是介于仙凡之间。”
“哈,我知道了,原来他是个妖怪!”
“胡说什么?”许宗元拉下了脸,“妖修都是以杀入道,根本就没有灵根!再说,我和你掌门师伯难道连勿猛是人是妖都分不清吗?”
许灵萱低着头,小声说:“我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也不能随便乱开。”许宗元教训道,“这些天来,你的那些师兄弟们没有一个主动跟勿猛相交的——这也怪我,把勿猛看得太重,他们心里难免会有些想法。这种时候,你要是胡乱说些没影的话,很容易生出事端,懂吗?”
“我明白了,爹。”许灵萱说着,冲聂猛看了一眼,目光里充满同情。
“大道无亲,这也是自然之理。”许宗元叹了口气,又说:“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琐事,正好可以专心修行。等你师弟以后修为高了,能为我洞神一脉挣回些脸面,你那些师兄弟们就肯接受他了。”
“谁要他们接受!”许灵萱小脸一扬,傲然道:“师弟,以后你就跟着师姐我,谁敢欺负你,我替你教训他!”
“多谢小师姐。”聂猛说。
许宗元宠溺地瞪了女儿一眼,“你又胡说了,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你的那些师兄弟,对待勿猛是冷淡了些,可他们本性并不坏,怎么会无端欺负他呢。”
“爹,你是不知道,我小师弟刚来那天,刘志平就欺负他了。”
“这件事,你大师兄跟我说过。志平虽然比你年长,可入门晚,性子呢也的确冲动了些,我会找机会点化他几句。”许宗元说着,又转向聂猛,“我听说那天你们两个还打了赌。你当时尚未入门,凭什么就敢以一年为期,自信一定能超越志平呢?”
许灵萱也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聂猛怎么回答。
聂猛想了想,说:“我听说,大道九重。从地面一步步走到天的最高处,不知要走多久,也不知要走多远。我想,天是很高的,那些强者走了一辈子,还没有走上去,而我不过是个凡人,此刻也不过是站在地上,连那些人的背影都望不见。可就算这样,我也想要找到一条路,走到天上去看一看。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刘师兄比什么,因为我前面还有很多高高在上的背影,他们一直在往上走,我想我也得快点追上他们才行。”
寂静。
房间里一片寂静。
没有人说话。
许宗元没想到聂猛会说出这番话。他的话虽然直白,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他的目标是天道,他的榜样是诏肄师这样的绝世强者。除此之外,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前来挑衅的同门?对不起,我根本没把你看在眼里。
狂。
太狂了。
没错,这才是天才该有的锋芒气势!
“志存高远,好,很好!”许宗元激动得抚掌大赞,“我洞神一脉,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弟子,而不是那些暮气沉沉、自暴自弃的废物!”
转眼一看,见许灵萱还在呆呆地看着聂猛,伸手一拉她,说道:“时间不早,我们该回去了,不要打扰你师弟修炼。勿猛,你的进阶之期就在这几日,修炼时一定当心,不可走岔,我会到后山去寻些天材地宝,辅助你进阶。”
聂猛点头答应,目送父女二人离开,继续闭上双眼,沉思打坐。
他的眼前,掠过一个端坐在莲花里的绝美身影,掠过无名老者撕裂天幕的惊世长虹,掠过诏肄师冷峻如冰的漠然神情,掠过九天之上、七彩祥云里的那片幢幢佛光。
是的,有太多的背影在等着他去追逐。
那个几个月前挑衅他的同门叫什么名字?刚刚师父和小师姐好像提过……
想不起来了。
管他呢,一只杂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