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后的沈悠然在房间里醒来后,只觉得头昏脑涨,更让自己有些烦躁的是正在卫生间里的唐磊。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大言不惭的说照顾了自己一晚,身上味道难耐,见自己醒来,更是大摇大摆的进自己房间卫生间里洗澡去了。她抱着被子呆坐在床边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卫生间里和着水声传来唐磊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微微回神,爬到床尾拿起唐磊进屋随手丢在床边的手机,大声说:“你电话响了。”
“谁啊?”水声小了。
“叶宇飞。”
“帮我接一下,说我在洗澡一会回电话。”水声又大了。
沈悠然乖乖的将唐磊的话复述了出来,叶宇飞一听却来了兴致,连忙问地址。
沈悠然不知道准确的地址,只报了旅社的名字,叶宇飞在电话里面笑的很放肆:“告诉唐磊等我哦。”
挂了电话沈悠然对着洗漱间说:“他说一会过来。”
洗漱间却传来了某位不要脸男士的更厚颜无耻的要求,“帮我把床上的衣服拿进来呗,我刚才忘了。”
沈悠然来了脾气,一早上又是跑过来要洗澡的,又是替他接电话的,还有完没完了。“不去。”
洗漱间的水声停了,“你确定?”
“很确定。”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就困在洗漱间里吧。此处此景,沈悠然觉得有点像那个猪八戒偷看蜘蛛精洗澡啊,想到这她气急反笑了。只是他忘了,小说里的被困在湖中是害羞的蜘蛛精,现实中的这位却是脸皮莫名消失的唐磊,当唐磊腰间挂着浴巾,**着出来的时候,沈悠然蒙了。
“想看我早说啊,何必这么麻烦。”唐磊擦着头发走过来,一脸戏谑。
沈悠然脸一红刚想反驳什么,却见唐磊神色自若的走到床边俯下身来,眼中带笑嘴角上扬,有点···恩···妖孽,本能的闭上眼睛,声音中都带着一丝颤抖,“你别过来。”
耳边传来这个妖孽有些欠揍的笑声,然后是更加欠揍的话:“这一副很期待的表情让我如何是好。”
含着薄荷味的气流拂过沈悠然的耳际,有些痒有些难受,沈悠然觉得自己脸红的已经快渗出血了,连忙伸出手想要推开唐磊,却触碰到了有些潮热的肌肤,连忙把手放下。大声的说,“你能不能有一点廉耻心,给我起开。”
身边迫人的气场渐渐消失,沈悠然等了一会,渐渐睁开眼睛,唐磊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面前,脸上依旧是那副戏谑的表情。沈悠然羞极反怒,猛地站起身来,瞪了一眼笑的渐渐有些放肆的唐磊,走进洗漱间里,“碰”的一声关上门。
外面的唐磊笑的更加得意,沈悠然气馁的坐在马桶上,越想越恼,起身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踩到了刚才掉到地上的毛巾,结果悲剧了。
叶宇飞过来的时候,人没找到只是在前台领到了两只大的旅行箱。前台的小姑娘羞答答的告诉了他有些震惊的消息,那个前一个小时还在洗澡的男人如今匆匆忙忙的抱着一个一直抱怨的女孩去医院了!
终于在医院见到唐磊,叶宇飞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唐磊一向稳重成熟,待人有礼却也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可是如今站在十米开外的唐磊眼底满是温柔之色,低头询问坐在长椅上的女人的姿势更显体贴。可是那个女人一脸的不愿意,无论唐磊说什么,她只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难得啊,真是难得。
叶宇飞走过去轻咳一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叶宇飞。”唐磊闻言抬头笑笑算是打了招呼,顺手接过叶宇飞递过来的两只行李箱,放在一边。
沈悠然抬起头,礼貌性的笑笑,“你好,我是沈悠然。”
这个笑容在叶宇飞看来疏远的有些亲切,多少次谈生意的时候,自己总是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脸上看到,那么有礼貌,却让人不自觉的感觉出一丝距离感。
只是,沈悠然这个名字,他似乎觉得有些熟悉。
早上莫名摔了一跤,沈悠然归责于早上卫生间一地的湿滑和被丢在地上的毛巾,现在脚踝打了绷带行动不便,她责怪刚才在骨科的处置室蛮横的唐磊。总之,她现在对于唐磊很生气。
而就唐磊也一直在自责,无论眼前的沈悠然如何闹脾气,不搭理自己,依旧耐着性子细细的说话。
“快中午了,咱们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沈悠然坐在车上幽幽的,并不打算参言。倒是叶宇飞一早上奔波早就饿了,如今见唐磊良心发现,差点祈祷起来,可算是还记得他这个难兄难弟了。
可是一个人见色忘义的程度远不是他一个单身汉可以计量的,看着满桌的素菜,无辣不欢的叶宇飞郁闷了,“为什么要吃这么清淡?”
“医生说要忌口的。”
沈悠然马上反驳:“医生没说过。”
“小心点总是好的啊。”盛了一碗菌汤过去,对着满腹牢骚一脸沮丧的叶宇飞,看似关怀的建议到:“要不问服务员要一碗辣酱?”
点的菜全是清淡的,却要来一份辣酱,这种啰嗦的事情只有眼前这个见色忘友的男人在如此大脑短路的条件下才会做出。叶宇飞暗自感慨,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难道连万年的铁树也开花了吗?
沈悠然还在生闷气,吃得很少,唐磊有些担心:“是不是还疼?”
温柔的能化出水的语调在沈悠然听来竟有些贱贱的意味,没好气的说:“不疼了。”
唐磊忽略沈悠然语气中明显地怒气,“多吃点,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沈悠然烦不胜烦,这些都是拜他所赐还总在这里假惺惺的。更加生气的说:“我只是撞到了脚趾,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撞上脚趾?还伤筋动骨一百天?
叶宇飞终于在眼前两口子似的吵架中,憋笑出声。
沈悠然和唐磊齐齐的瞪过来,他马上忍住,这两人的眼神竟有些相似,一样的不可冒犯。但是他叶宇飞是谁,越是不可冒犯的事情,他就越生了挑拨一下的兴趣,却还是顾忌唐磊,自觉收敛的开口:“昨天梁氏的大小姐过来找你谈下一步的注资计划,我说你出去旅游了,她还有些不高兴,埋怨你不告诉她。”多好,一句话中正经中夹带着足以令人生疑的暧昧,但是如此暧昧有些虚无,一幅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的态势。
沈悠然只是喝唐磊之前递过来的汤,不发一言,甚至连表情也没有变化。唐磊慵懒的坐着,眼睛总是不经意的瞄向沈悠然,见她如此反应有些失望,语气却还是淡淡的,“再找时间谈吧。”
叶宇飞似有若无的挑拨被唐磊如此简洁的答话化解,沈悠然更是一幅无所谓的表情坐在一边喝汤,他再接再厉,“只是这个梁小姐怎么不来找我,见公司只剩下我一个苦命留守的,只说等你回来呢。不知道会不会误了商机呢。”
沈悠然听出来了,这是误会自己和唐磊的关系了,话里话外都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呢,什么梁小姐她不认识,只是第一次听说眼前这个男人身边有女人追求呢,挑眉看向他眼里的意味不言自明。
唐磊却似乎并没有看见沈悠然望向自己的表情,不急不缓的对叶宇飞说:“其实她也不容易,本来就是掏钱的事情,总要找个顺眼的掏钱才顺心啊。”
他的毒舌沈悠然是见识过的,实际上她也没有从唐磊嘴上占得什么便宜。见叶宇飞一幅吃瘪的表情,沈悠然竟泛了丝母爱,调侃道:“那看你就顺眼了?”
唐磊笑笑,挑眉看向沈悠然,脸上浮现出有些迷人的微笑,反问:“你说呢?”
她做呕吐状,“别这么笑,想起这个笑的由来,我容易笑场。”
唐磊内敛稳重,稳重到有些就不苟言笑,上大学去面试学生会的新人,一句:“你觉得你有什么优点。”活生生将人家刚入学的小姑娘吓哭,沈悠然听说后,拿出长辈的姿态,颇语重心长的教育,“其实你长得很俊秀的,就是缺少亲和力,要多笑才会有小姑娘喜欢你。”唐磊受教,每日对镜练习微笑,嘴角上挑,露出六颗洁白的牙齿。等到这标准的假笑出现在唐磊脸上时,沈悠然满意的拍拍他肩膀,“很好,孺子可教呀。”其实,虽然那笑容缓和了唐磊一直紧绷的嘴角,让他的表情有了一丝温度,但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没有灵魂的笑,也许这根本不可称之为笑容。就如现在当唐磊如练习的一样将自己的笑容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只觉得好笑。
唐磊并不在意沈悠然语气中的调侃,实际上,他每次在摆出这个笑容的时候,自己也明白这只是一个面部的表情而已,如此机械的表情也只能糊弄别人。
沈悠然伤了脚趾行动不便,对于仅剩半天的旅行心有余而力不足,吃了饭就回酒店休息了,唐磊抱着电脑和一些资料,理所应当的过来,以她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为理由,大大咧咧的待着。午后阳光正好。温暖的有些懒洋洋的。沈悠然倚在床头,吃饱喝足后有些无聊,可是见唐磊似乎很忙的样子,又不好开口打扰他,看向沙发上的包,她站起来一拐一拐的走过去,唐磊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要什么?”
“我的手机。”
唐磊重新将她扶到床上,回身拿来手机,“别乱动,有事叫我就行。”
“我其实没什么事,本来就是小伤。”想了想有些忧愁的说,“不知道承建实业会不会嫌弃我这不便啊。”毕竟还要经历试用阶段,职场新人难免会有上下跑腿的时候。
唐磊并不打算安慰,实话到:“应该会有影响的。”
沈悠然气馁,其实现在没有那么疼了,想着脚上的绷带似乎有些太明显了,暗自嘀咕:“要不去把绷带去掉,估计他们就看不出来了。”
唐磊毫不留情的继续打击:“那你走路一瘸一拐的,他们还以为你这是残疾呢。”
“我尽量不一瘸一拐的就好了。”
“不行,那就恢复的太慢了。”唐磊想了一下,有些迟疑的开口:“那个你现在是还住在葛杨那里是吗?”
“对啊,她出差了,我借住。”
“回去你就搬到我那吧,你现在行动不便,我可以照顾你。”
沈悠然听罢一脸狐疑,实在是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单身小伙子照顾自己的这种话。下意识的拒绝:“没事,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唐磊眼中坚决,口气中却有明显的示弱:“你脚趾骨折是因为我,我理应照顾你。”见沈悠然仍然犹豫,祭出杀手锏,“你是我姑姑,虽说没什么血缘但是一起在外打拼,总要相互照顾啊。”
沈悠然想了想,点头答应。
唐磊公司有事,第二天两人刚下飞机他就遣叶宇飞将沈悠然送到自己公寓里,急匆匆的去公司了。而叶宇飞也似乎有事情,将她送进屋,嘱咐几句也离开了。她无事可做,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几本杂志,闲闲的读起来。想起明天就要上班了,喜忧参半,心中觉得有些烦闷,丢掉杂志开始发呆。屋内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一会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唐磊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沈悠然躺在沙发上睡得香甜,只是细心的他怎么会忽视沈悠然有些浮肿的眼睛和眼角的泪痕。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曾经近乎没心没肺的女人,慢慢变得深沉稳重,虽偶尔微笑眼中总泛着淡淡的忧伤,他甚至不知道她有多少次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的流泪,轻抚她微凉的脸颊,他的心像是被握紧又展开的白纸一般,在细碎的褶皱中隐隐泛着心疼。
沈悠然转醒的时候,屋内已经飘着有些浓厚醇香的饭菜味了。她饿极,一瘸一拐的走向饭桌坐定,尝了一口汤碗中的汤,赞赏的对从厨房走出来的唐磊说:“这汤真不错,你从哪买回来的?”
穿着家居服戴着围裙的唐磊闻言,有些不爽,“我自己做的。”
沈悠然哑然,拿着汤勺楞在当场,随后不可置信的再次确认:“你做的?”
唐磊挑眉,将手中的米饭放在桌上,点点头算是默认。
“不错啊你,你妈不是说你连白粥都不会做吗?”
“在国外餐费太贵,只能自己做。”
“你还是很注意养生的啊,还会煲汤。”
唐磊默然,实际上,在国外的时候,自己也只是做做家常炒菜,煲汤是自己昨晚上在网上现学的。本害怕味道奇怪还想以自己第一次做当做借口,可是见她如此称赞,他也就只低头吃饭,总之效果不错。
沈悠然喝着汤,貌似漫不经心的问,“你认识依依吗?”
唐磊握着勺子的手一顿,头也不抬的回答:“不认识,全名叫什么?”
“没事了。”沈悠然怎会看不见唐磊这些细节的变化,她知道有些事情在家里就是禁忌,不能被提起,不能触及。这是她不止一次问及这些问题了,但是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沈悠然住在卧室里,唐磊搬了折叠床住在客厅。寂静的夜晚,似乎可以听见对方细碎的呼吸声,那么静也那么的吵,吵得一向睡眠质量良好的沈悠然失眠了。
唐磊见她连粉底都遮不住的黑眼圈,有些好奇:“我是晚上打呼噜吗?”
沈悠然摇摇头。
“我磨牙吗?”
又摇摇头。
“那你怎么没睡好,是认床吗?”
好像也找不出别的理由了,沈悠然安静的点点头。
当天晚上,唐磊那个具有男子气概的深灰色床单就被换成了她在学校一直用的那个粉色的小碎花的床单,单人的床单铺在双人床上怎么都小一大截,恩,有点别扭。唐磊似乎无所谓,“等你脚好了,咱们一起去买大小合适的。”
沈悠然被这风格大小皆不合适的床单冲击的有些蒙,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他在一边说的这些。
也许真的是自己熟悉的,那晚沈悠然整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