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偏偏就烧成这个样子,家中有此香,肯定有人丧。”
义庄祠堂里,九叔拿着文才和秋生送回来的香,眉头深皱,喃喃自语。
文才愣愣地道:“是不是任老爷家里?”
九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难道是这啊?!”
文才又吃憋,自讨没趣地吐了吐舌头。
不过随即文才和秋生相视一眼后抖了个机灵,开始担心起任婷婷来。
秦远也不废话,直接是用力掀开了棺材板。
秋生和文才两人哇叫一声,喊道:“发福啦。”
秦远也抬眼仔细一看,只见那任老太爷不但尸气越发凝重,而且尸身比之白天开棺的时候要更加壮实了,手指甲蓝紫紫的伸出老长。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九叔神色也不好看,赶紧吩咐他们两人将棺材板盖起来。
九叔双手环绕胸前,沉吟片刻后说道:“准备纸笔墨刀剑。”
“什么?”文才和秋生这两人一头雾水。
秦远苦笑一声提醒道:“师伯说的是黄纸,红笔,黑墨,菜刀,木剑。”
“哦。”
文才和秋生两人闻言便去找东西了,他们已经浑然不觉自己是师兄了,在秦远面前,他们这半吊子的功夫,更像是求教的小师弟。
很快,两人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平摊放在案桌上。
九叔当前站立,手掐法诀,急念真言,随即火焰腾腾,翻手之间,墨汁倒落血碗,九叔按下八卦,左右一摇,上下一晃,抛在空中,同时迅速挪来墨斗,双手在起法印,接住落下血碗,黑红色的液体沿着碗边缓缓流入墨斗凹槽之中。
眼见着墨斗里的线已经被浸湿的差不多了,秋生开口问道:“师傅,是不是要弹在棺材上面?”
“没错。”九叔拿起墨斗,口中道:“我已经施了法术,这墨线可以暂时封困住任老太爷的尸身。”说话间,他将墨斗递给了秋生,“你和文才去弹线,记住了,每个地方都要弹啊!”
“是,师父。”虽然有些羡慕九叔对秦远的优待,不过,秋生和文才可不敢反对强权,当下老老实实的去弹线了,秦远则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人干活。
九叔缓缓踱步来到灵位之前,一边点起三支长香,一边科普道:“人分好人坏人,尸分僵尸死尸……”
“人不只分好人坏人,还分男人和女人呢!”不曾想,九叔才刚开口,就给文才兴匆匆的打断了,惹得九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师父说话,你插什么嘴?!”九叔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蠢笨的徒弟,见他老老实实的干起活来,方才接着道:“任老太爷的尸,就是快变成僵尸的尸!”
相比于文才,秋生显然活络不少,他捉准机会问道:“师父,尸体是怎么会变成僵尸的呢?”文才接着问道:“是呀,人怎么会变成坏人呢?”
九叔轻哼了一声应道:“人之所以会变成坏人,是因为他不争气,尸之所以会变成僵尸,是因为它多了一口气。”
“多了一口气?”秋生一边弹线,一边问道:“什么意思?”
“一个人死之前,生气、憋气、闷气,死了之后,便有一口气聚在喉咙那里,气不散尽,魂不离体,不仅尸体难化,倘若再加上长年累月的被埋在阴地之中,以及特定的天时,就很有可能会变成僵尸!”
九叔沉声开口,言语之间,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重:“相比于一般的鬼怪,僵尸凶悍,非同寻常,而且,最可怕的是,一般来说,刚刚苏醒过来的僵尸,它们第一个要咬的就是自己的至亲之人。”
“啊?”文才口中不禁失声惊呼:“那婷婷岂不是危险了?”
九叔横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那不就一定是了。”文才满脸的苦涩,仿佛生吞了一个苦瓜一般,不,他现在整就是一个苦瓜。
“所以你们两个还是快点弹线吧。”秦远笑着道:“不然僵尸出来了,婷婷姑娘可就危险了。”
“一定,一定。”文才连忙点头,催促着秋生赶紧弹线,事关心上人的生命安全,心里那点偷懒的想法,顿时便是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九叔见二人干的认真,当下不禁点了点头,“做事情就应该这样,认真点总是会少出错,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两个弹完线之后就各去睡吧。”
“哎呀,终于是弹完了。阿远,你倒是悠哉哉的站在一边像监工一样!真是的!”弹完整副棺材的秋生看着站在一边的秦远心中一阵郁闷,这阿远师弟进门比他们晚,修为却比他们高,虽然是四目师叔的徒弟吧,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待他比自己的亲徒弟还要亲,真真把他郁闷的不行。
“我站在一边看着你们忙也是很累的啊,还有啊师兄,棺材底都没弹,小心师伯骂你们哟。”秦远笑嘻嘻的说着,朝两人眨了眨眼出去了。他相信经过自己的提醒,他们俩绝对会把棺材底给封上的。
“哎呀,你这臭小子,看什么看,赶紧弹呐,难道你想挨师父的骂啊!”秋生看着秦远说风凉话正准备反击,秦远就已经溜走了,看着呆在一边的文才,马上没好气的说道。
回到房间的秦远没有径直去打坐,而是在桌子上开始画起符咒来。不知道为何,自从棺材被抬到义庄之后,他的心里就怎么都不得劲,怎么都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为了防患于未然他只能早早的做些准备了,省的到时候应急的时候在抓瞎。
裁剪整齐的符纸放在一边,紫竹的笔杆,有些道行的妖物的毛发做成的笔尖。黑漆漆的砚台中是鸡血黑墨调和而成的。笔墨纸砚都是被九叔开完光的,秦远能从上面感受到一丝丝精纯的法力在上面流动。
作为一个初次画符的人而言,一张符咒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画成的,法力会在符咒上流转不休,一个不甚都有可能造成法力间断,满溢,从而使得画符失败。
秦远收敛心神,调整呼吸,右手持笔,笔尖轻轻一点朱墨,就在符咒勾勒起来,没想到刚刚起笔,秦远感觉微乳的法力波动突然然紊乱,在看符咒,突然变的毫无光彩,就像没有了精气神一般。对于这种情况秦远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沉稳的心没有一丝波动,紧握的毛笔又点在了下一张纸上。
一次,两次,秦远都不禁想吐槽了,这成功的妈妈难道没有事干么,老是来光顾我是怎么回事!。
华光一闪,终于一张符箓在秦远的手中诞生了,这是一张镇尸符,就是四目所用的那种符咒。随着第一张的成功,秦远的制作成功率越来越高。厚厚的一沓空白的符纸被写满了法咒。
镇尸符,御火符,金刚符······秦远看了看他画出来的诸多符箓,不由得为之一笑,这些符箓之中,一部分基本无用,属于废符;还有一部分则是半成品,也谈不上有多大的功效;但最后的一部分,却有着不俗的威能,能够镇住一般的鬼怪僵尸,即便是九叔亲自画出来的,也不过就是如此。
一夜无话,秦远就这样书写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