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有一阵螺旋桨的声音。少年站在雪中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裂开嘴笑了。
地上被打到躺着的石岩恶狠狠的发起泼,大吼:“你笑什么?打败我就有那么可笑吗?我就是比你弱!怎么了!瞧不起来我吗?你看不上我是吧!那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你妈妈!就是喜欢!你能把我怎么样?杀了我啊!你那总也见不到的爸爸,我都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你是不是她领养的孩子?为什么你爸从不出现阻止我追求你妈妈?他不需要捍卫他男人的主权和尊严吗……”
少年没有理会石岩的吼叫,活动了一下手脚,拖猪一样拖着地上石岩的衣领往更远处林子里走去。
第二天,东方露白,大雪初停。少年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看向朝霞,轻声对树下半埋在雪里的石岩说:“你真弱!弱到不配走进这个林子。我指的弱不是身手,而是心。
我有医院的出生证明,如果你想看可以拿给你看。妈妈一直当你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且你们之间有些因果缘分,回避不了。
爸爸不需要捍卫什么主权和尊严。妈妈是独立的人,不是谁的东西,男人的尊严也不体现在对妻子的管束上。妈妈自己就会拒绝除了老爸以外所有其他爱慕者。妈妈有权利选择爱谁。
至于你说你喜欢妈妈,喜欢是爱吗?能和她相守一辈子吗?或许吧!我不能否定你的感情,因为我不懂喜欢和爱。
可你知道吗?围在我家周围的那片梅林和蔷薇花海都是我亲眼看着爸爸一株一株为妈妈种下的,按照太极分布,太极眼上分别是湖和我家。蔷薇花夏季开,梅花冬季开,为的是妈妈随时可以看到喜欢的花自由自在的盛开,不似插在花瓶里只有几天生命的花束。所以就算你送再多的花都无法比拟。
昨天晚上我笑是因为听见螺旋桨的声音,知道爸爸回来了,他本来有很重要的工作的。他感觉得到妈妈是否平安,你的剑划伤了妈妈,他会莫名心疼,所以他一定会放下一切赶回来。妈妈一定一边热饭,一边拿着他的大衣去接他。
对于你的穷追不舍我是愤怒的,因为担心他们之间产生误会。其实根本没有那个必要担心。他们两个就好像爱过无数次一样,连我都没办法融入进去。
我不需要警告你放弃,但是不要再闹着要把妈妈抢走,否则你只能再也进不了这片林子。”
石岩沉默不语,远处朝阳升起。
那一晚,忘尘睡的很沉,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坐起身,恍惚觉得自己不该睡得这么沉,因为这十年来他时刻保持警觉,从未睡过这样沉,而且他做了个梦。
梦里的自己在外面卧榻上喝茶,望着玻璃外面的风雪,然后听见螺旋桨的声音。接着时妍从房间里出来,叫他早点睡。将之前留给她丈夫的饭放在恒温箱里,设了温度,然后披上自己的貂皮斗篷提着一盏精致的风灯抱着一件很大的白色貂皮斗篷走进风雪中。在之后他便困倦了,回到房间睡了。半睡半醒之间窗帘上映出两个人影坐在卧榻上,男子很高大,比自己好像还高,在吃着饭,女子坐在一边做着针线。
梦中光影闪烁,那样真实。
忘尘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漱时看见时妍已经在做早饭了,没有一点不寻常。
过了一段时间,少年提着剑,推开门,心情很好的对着厨房的时妍喊:“妈!我回房间洗个澡,给我多留几个玫瑰饼。”说着脱了鞋走进来。
时妍笑着答道:“好!再加两个肉饼怎么样?”
少年偏着头问:“不会是替老爸试吃吧?”
时妍瞟了他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
“是!女王大人!”说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时提着青锋的石岩也走了进来,歪歪斜斜的,看着时妍问:“他真的回来了吗?”
“谁?”
“你丈夫!”
“是啊!”
“我要见他!”
“不行!他需要休息!”
“不管!我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说着就往他从没进过的主卧室走去。此时主卧室挂着厚厚的黑色窗帘。
这时一只筷子以一种诡异的弧线看似缓慢却来不及躲避的速度向石岩头顶飞来,石岩都听得见破风的声音。但这只筷子最终没能到达,它被一双手指夹住,递到时妍面前,“你的筷子飞了。”然后忘尘安静的坐到餐桌边上,好像等着吃早饭。
时妍调皮轻笑:“手滑了一下!”
“你要——杀了我吗?”石岩愣愣的看着时妍。
“杀人犯法!”时妍继续手上煮面条的工作。
“如果不犯法就会杀了我吗?”石岩大吼着质问。
“我这一生都不会杀人。”这句话说得冷漠,仿佛有所禁忌,又看破生死。
“因为克制才没下杀手?”
时妍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失落的石岩,又转回去,盛面,加汤,加卤肉、鸡蛋、青菜,行云流水,仿若千遍,然后端过一碗对石岩说:“你的。吃完就走吧,回去工作。”
“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配不配得起你,并不是找他打架。”石岩有些无辜,有些可怜。“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时妍低笑,无可奈何,“我的确看不上你!你凭什么评价我的男人?”
忘尘看了看石岩,清冷的开口:“那根筷子只会削掉你几根头发,伤不到你。快吃吧!面放久了就成块了。”
石岩咬着牙,眼睛里有着一抹决绝闪过,很快收拾情绪,回复往日屏幕里的冷峻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