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胖!”
王觉斐从床上惊起,却发现现在已是白天,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空气中满是消毒水的气味。
“小王,你醒了。”旁边床上的廖叔跳了下来,关切地问道。
王觉斐急迫地拉住廖叔,叫道:“廖叔,二胖被怪鸟吃掉了,我要去报警!”说罢就要跳下床,不过眼前一黑又倒了回去。
“二胖是谁呀?好端端的报什么警,你睡迷糊了吧?”
廖叔满是同情看着他,拿起枕头垫在他身下,又到床尾摇起了床头。王觉斐这才发觉自己躺着的是一张病床。
我怎么就到这医院?我不是晚上和二胖在长堤喝酒吗?
等等,二胖不是早就被雷劈死了吗?
王觉斐渐渐清醒,搜肠刮肚回忆了半天,却未找到任何关于成大士的记忆,这才明白过来刚刚不过是一场大梦。突然出现的成大士,黑帮寻仇,黑链、怪鸟都不存在,一切都是他梦中臆想出来的。
不过我怎么到了医院?
正想到这件事,一旁的廖叔解开了他的疑惑。
“小王啊,刚才你都吓我一跳,突然就晕在我那摊子边上,急得我赶紧把你送来医院。你可真能忍,医生说你至少半个月没吃过东西了,血糖太低才晕过去的。”
王觉斐老脸一红,他穷得半个月没吃饭,结果还晕在人家摊子上。自己这点破事被人揭了老底不说,还给人添了麻烦,这回真是糗大了。
“等下,这里是医院!”王觉斐吓起一身冷汗,挣扎着站起来,赶紧对廖叔说道:“廖叔,我现在没事了,现在我们就走吧。”
“我刚把你送进来,还没打针呢?”
打针?再打两针我就得卖肾了!
王觉斐对医院这种地方简直有种莫名的畏惧,前几个月就是生生在这里躺掉了所有的积蓄,虽说也拣回了自己一条小命,但眼下的他实在再负担不起一次医疗费了。一见王觉斐急得跟兔子似的,老于世故的廖叔就明白过来了。
“你也别急,现在才是门诊。那点钱我给你付了,你老老实实吊两瓶水再说。”
“廖叔,这怎么好意思……”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把你扔下不管吗?不过你还是要好好调养下,饭总归还是要吃的。幸亏你底子好,换了别人早饿死了。”
“……我知道了。”王觉斐羞愧地低下了头。
“那我先走了。”
廖叔离开不多时,就有护士进来给王觉斐打上了点滴。耐着性子躺了一下午,王觉斐感觉虚弱的身体稍稍有了些起色便出了医院,朝家赶去。
日头沉了下来,王觉斐赶在菜市场关门前买了几斤散装米。等拎着袋子赶回住家小区时,夜色已然垂下。
廖叔说的不错,饭总归还是要吃的。王觉斐明白自己身体已再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准备回家熬点稀饭。
住家这里没有装过路灯,原先都是靠着居民家透出的灯光勉强照明,现在大都已经搬走,人去楼空,整个小区黑乎乎的,连路都看不清。王觉斐走到平房外的小路,路边正传来一些声响。只见几人正拖扶着一辆板车,施施而行,与他擦身而过。那板车上装得满满当当,形状像是一些家具之类的物什。
王觉斐楞了一下,这么晚了还有人搬家?最近这附近都搬空了,谁还像他一样留在这里?
“你也趁早搬吧……现在住平房那块的就剩你一个和那些毒鬼子,万一他们哪天盯上了你可就糟了……”
白天张婶的话顿时闪过脑海,王觉斐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快步赶回自己家里。
烂铁门已被人打开了!
王觉斐冲到屋内,全身血液都凉了下来。
几件稍微完好的家具都已不见了,其他破旧家具都被翻了开来,连着铺盖和其余零碎细软扔了一地,整间屋子里到处都是东倒西歪,已被人洗劫一空!
王觉斐这下明白过来,心中血气翻涌,转身跨步跑出门外,到外面却扑了个空,小路上竟已没了那几人踪影。
冷静!
冷静!
刚才还在这里,他们一定跑不远!
王觉斐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了,旁边巷子还有一条僻静的岔路,他们一定走了那里,赶紧追!
不出他所料,拖着板车的那几人正在岔路口上。明明是成年人,体力却极差劲,这一车东西几人连拖带推却只走了这么点路就累得气喘吁吁,停在路口休息。
黑暗中,几人的呼吸有些不健康地急促。
“等下把这些东西卖了,老子要好好溜一梭子。”
“溜个屁,这些破烂能卖个屁钱,最多就那么一口。”
“妈的,总比没有强吧。谁想到那小子穷成这样,家里清汤寡水的。”
“别说了,听后头动静有人来了!”
几人正说着,巷口外的王觉斐已冲了过来,高声喊道。
“别跑,把东西还给我!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几人吓了一跳,正要拖着板车快跑。其中一人狠狠吐了口唾沫,情急之下恶向胆边生。
“妈的,反正这里也没人了,干脆先摆平了他再说!”
“我记得那小子就一只手,好对付!”
王觉斐跑了上来,正要使力撞开板车边上那人,不料浑身软绵绵的,还未近身就被一脚放倒,脸上又挨了一记,满眼金星倒在地上。那几个毒鬼立马都围了上来,又蹬又踹。他们长期吸毒,虽没什么力气但出手狠辣,打得王觉斐满地打滚。
“嘶啦”一声,王觉斐先前太过紧张,手里的米袋忘了放下,一路提着追了过来。此时也被毒鬼子打翻,细白的米粒洒落一片,沾满了小巷里的泥污。王觉斐又被狠狠踹了几脚,裹着满身的污泥和米粒滚到了墙角,却仍不肯死心,倒在地上死死拽着一人裤腿不肯松手。
“妈的,还不放手是吧!叫你不放手,老子踩死你!”
一人死命蹬开王觉斐的右手,皮鞋顺势踩着他的手掌又跺了几脚,见他倒在地上不再动弹才收住。招呼一声,另几人抹了抹汗,把着板车就要离去。
“还给我……还给我……”
王觉斐的声音又从后头传了过来。几人转头一看,只见他颤颤巍巍扶着墙壁想再爬起,浑身是污,气若游丝,嘴里还在轻轻喊着。
“抓贼呀,抓贼呀……”
一人似乎已被王觉斐激怒,邪火腾地直贯脑门,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平的家伙,冲上来对着王觉斐的腹部狠狠就是一捅!
“啊!”
“老子叫你喊,弄死你!”
王觉斐肚子已被一把改锥扎破,顿时鲜血哗地一下就从衣服里渗了出来,剧痛霎时传遍全身,再也支持不住,顺着墙角倒了下去。
“弄出人命了,快闪!”
几条黑影赶紧转身离开,巷子里响起轻轻的脚步与车轮转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