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坚毅的眼神,涟轩很是欣慰,她终于冲破了当年的枷锁。但同时又有些伤感,坚强便意味着成长,而成长,往往都是由痛苦造成的……
他只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云轻能真的如她的名字一般,云淡风轻,潇洒自在。
而白渊也看到了云轻的变化,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汐儿”,站在九重天上,傲视群神,说着信誓旦旦的话语,目光坚定而决绝。
西风也很是诧异,他没想到,云轻竟没有陷入心魔,而是趁机顿悟了!这样的神魂,这样的资质,真是让他欣喜。
不仅体质这般适宜,资质还这般好,怪不得都如此争抢,这云轻,他是要定了!
云轻不知众人心想,但她知道,她要出去,她要和大家一起离开!无论生死,她都不会再一个人!
晋级也不过几息而已,下一刻,便抬手结印,十成仙力打出,结界顿时裂开了口。再次发力,猛攻之下,结界应声而碎。
西风本是看云轻修为低下,又陷入心魔,所以随手设了一个低阶结界,却没想到竟真的能一举打破,真是出乎意料,不过,一切,都正合他意。
既然心魔诱不出来,无法用幻象令她屈服,那便给她真实的伤痛,新鲜的刺激,看她强大的神识还能撑多久……
云轻出得结界,直接飞身到涟轩身边,却是依旧被隔绝在阵法之外,不得寸进。与白渊交换了眼神,也知道涟轩无事,便也不再做无谓之挣。
转身看向西风,之前她便理清了所有,更察觉到了他话中的漏洞。此时,便是她反客为主,争取时间的时候了。
她看着西风淡淡道,“你说,我的师父,我的师门,都是虚伪小人,那你,又是什么呢?”她朱唇轻启,清冷淡漠,声音如寒潭秋月,冰凉如水。
西风内心一阵发笑,他仿佛都能听到云轻下一句要说什么了。不过,那样便无趣了。他依旧耐心地回答了她。
“哈哈,我当然是好人啊,一个了解你,理解你,又会对你好的人。”他坐得更加端正,说得更加好听,只不过那神情却是一脸玩味,笑意连连。
云轻却只但笑不语。见她不答,西风继续说道,“小娃,舍弃这些虚伪的人吧,何不跟我走,拜我为师,我定保你日后大有作为,凌驾于众人之上!
怎么样?你不想晋级吗?你不想得到无尽的力量再见你的亲人吗?跟我走吧。”声音半笑半真,面容非虚非实,真假莫辨。
其实初见云轻之时,西风确实便想将云轻收为徒弟,但奈何后来事发突然,便与她失之交臂,如今再遇,当然要一表心意。
“魔头!你做梦吧!云轻是不会跟你走的!”少昊白茯恨恨出声,语气已很是无力,但为了云轻,也要拼上一拼。
云轻心底安慰,也不回头,只是对着西风轻蔑一笑,低首摇头,“呵呵,了解我?理解我?呵呵,是啊,你是了解我,不然,你又怎会知道,我仙脉不通,混沌体质?又怎会知道我是乡野遗孤,无甚仙途?”说着便冷然嗤笑,目光凛冽,言语都染上了一层冰霜。
“说!你到底是何人!”云轻此时已很是气愤,伤她同门,毁她修为,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随即双手运起仙力,浑身煞气,只待时机而动。
感受着身后阵法和眼前之人的周身气息,那股中正寒凉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脑中又浮现出了当年出现在苍明山山道上的旅人。
虽然想不起那人的样貌,但那人身上似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她时常会在梦中想起。每每惊醒,都会牢牢记住那股气息,那个屠尽牧渔村全村性命之人的气息。
如果西风真的是他,那她拼尽性命也要杀了他!什么体质,什么前途,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
看着云轻的样子,西风觉得有些失算。这是要同归于尽吗?不过,就凭他们,真的是构不成一丝威胁。
虽然结局是可想而知,绝无可能的,但这精神他还是觉得很值得嘉奖的。很有魄力,很有成为妖神领袖的潜质。
不过,真是可惜,如当年一样的可惜。看来,这痛苦,还是要再经历一次,才能有所成长啊……
“我是谁?你也不必知道!既然你如此坚定,那我就再帮你一次好了……”西风似乎颇有些遗憾,站起身来,挥手收起了椅子,一步步向云轻走来。
云轻听到西风说再帮她一次,觉得有些诧异,难道她想错了吗?
但,下一刻,她便再没有一丝迟疑!她只恨刚才没有直接出招,与他同消天地!
因为,就在她恍神之际,西风走上前来,妖气浓郁。一个招手,便有万千妖力飞将而来,处于阵法中的众人霎时中招,这次,就连云轻都未能幸免。
等级的差距,此刻明明白白地显露了出来。
云轻修为恢复,御起了光盾抵抗,却也依旧被妖气打得口吐鲜血,重伤倒地。更别提她身后仍被吸灵大阵困住的众人了,本就灵气消散,此时更是神魂俱伤,腑内尽创。
她来不及看阵中众人,因她刚一倒下,便被一股妖力再次提起,这次却是毫无怜香惜玉,直直地甩了出去。
下一瞬,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却又有一层结界升起,将她围住,因她已站不起来,那结界便迫使她站起,面向了阵法的方向。
“哼!不过蝼蚁,留你们到此时,也该发挥你们的作用了。蝼蚁们,现在,便悲痛地,悔恨地,屈辱地,去死吧……”西风站在一旁阴狠出声,杀气凛然,毫无波动。
这一切于他便如呼吸般,稀松平常。
此时阵中,少昊,白茯,凌风,赤焰,都尚未修成仙身,虽是身体比凡人强健甚多,但依旧是肉体凡胎,被凌乱的妖力冲击,此时已是伤痕累累,鲜血直流。
好在凤絮和鵺天早早剥离了仙力,大部分都在西风的妖力打过来时渡给了涟轩他们,保住了他们的性命。只留住最后一点仙气,将其作为衣物罩在了身外,而身体中却是早已充满了妖力。
白渊自是无事,但也不得不暗运神力,抵御部分妖力,却也有些气息混乱,为了不被西风看出,更是自己呕了一口鲜血出来。
只是有些苦了之前受伤的两位散仙,因着隔得较远,倒是实实受了这一招。虽此前休息伤势恢复了一些,但经此攻击,原本有些好转的身体,此时却是更加严重了。
云轻在远处看着,却无法反抗无法动弹,浑身毫无力气,绞痛如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兄他们受尽折磨,奄奄一息。
心,好痛……
身体的痛,远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场景,到处是血,到处是尸体,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是想通了吗?悟透了吗?为何,还会如此痛苦?
心底的痛,此时便如这布满桃源境的妖气一般,凌乱冲撞,暴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