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姐姐偎在夫君怀中的样子,分外娇媚惹人怜爱。她指骨捏的作响,却仍是浅笑行礼“妾给老爷夫人请安”
他抚上姐姐的腰,与她旁若无人的调笑,良久才道一句“起来吧。”
她恨啊……真是好恨!恨姐姐,恨姐姐抢走属于她的名分,属于她的爱情,属于她的人。
恨夫君,恨夫君的薄情,恨夫君因点小事便贬她为妾,扶正姐姐。恨他那些缠绵悱恻的情话,如今全落在了姐姐的耳边。
她浅浅的笑着,眼里全是恨。猝猝了毒似的恨。
厨房内。
姐姐被绑着扔在柴堆边上,灶火上滚着一锅芳香四溢的浓汤。
她笑得千娇百媚,一派风情。“姐姐,你看,最终赢了的人,是我啊。”
她舀出一勺骨汤,在鼻尖轻嗅。随后仰脖,一饮而尽。
看着姐姐苍白的脸,她笑得无比开心。
“姐姐你看,我们在一起了,生生世世,入骨缠绵,在也不会分开了……”
厨房的暗处,堆着七零八落的肢体,猩红的血液,蔓延到姐姐的脚下
——晏月
两坛子酒提在手里碰撞发出沉闷响声,固执穿的白衣早在行进间沾染上泥意。
肠径尽头孑立一山石,双唇翕合,“老头子,我来看你。”
目光落在石上,剑间刻出的字样被零散地衣遮掩。就着方才弯腰的姿势贴近镌字,愣怔半晌抬起右手扶上山石。指尖细细摩挲,当时持剑的力道自此传递。敛眸垂首,直身起立。伫立良久方松下已然僵直的背脊,盘腿箕坐面向山石,也不顾及身上雪缎因此着上突兀土色。
石下葬的,实只一副浸血衣冠。说是衣冠也还真是抬举,自己当初所拾不过零星几块布片,精致黻纹濡进腥色模糊不清。衣袍到了那般地步自己也不会相信人尚健在。
揭了酒塞,自怀中摸出一秘色瓷盏,翻转把玩。“你讲究,还非得是钧窑的秘色瓷。”兀自笑了,一盏斟满。选的也是那人旧时最爱的醇酿,回肠酒气指尖萦绕。说是香传万里,也不知地下可否闻见。
敛了面上僵硬笑意,抬手将盏内醇酿悉数倾于石前。
只盯着石上镌名,缄默良久方沉声开口。
“第一杯,祭你血浸沙场尸骨无存。”
“第二杯,祭你抵命显意那人难知。”
“……第三杯,祭我痴心妄想至今不悔。”
语罢掷了瓷盏拎过石边酒坛抵唇灌入。明明是酒水却如碣石般哽喉。摇晃起身,走至山石离了视线方喃喃开口,
“君夜黎,我莫邪不欠你了。
——宴月
风月楼一舞霓裳。
她一身罗裙,倚在窗边,月光皎洁,风清月朗,她定定的望着月亮,似要把思念寄托在月亮上。纤细的手指在折扇上摩挲着,扇骨为紫檀木,弥漫着幽香。错手展开,依山观澜,闲云野鹤。将扇子合上,抵着下巴,她的目光移开了月亮,向远处眺望,望着望不见的不归人。
他说,他是大将军,会平定一切战乱。
他说,他不爱当将军,喜欢的是依山观澜,闲云野鹤。
他说,他此番去平定边塞战乱。
他说,他要盖一间草屋,在山里,冬暖夏凉,他要带上她。
他说,等他。
烽火三月,边塞硝烟漫天,长安,却只有兵荒马乱的心。
最终,他平定了战乱,如愿的踏遍山水,当了闲云野鹤,在山间竹林盖了一间茅草屋,冬暖夏凉,身旁有佳人相伴。只是,佳人非她。他没有带上她,她也再等不来他。
扬起扇,罗裙飞舞,掠起周身的尘土,阖眼听清枫疏叶,
残花缺月,映得一人凄凉。
一曲别离。
【望着望不见的不归人,杯空无人斟】
——宴月
初遇他时,他在崖下奄奄一息,她把他救起。初遇她时,她一身布衣挽药篮,他被她救起。她问他何以如此境地,他只说不慎落入悬崖,她知不是真话但未问其他。他问她为何一人在此,她只道家人落难,他知另有隐情但也为说其他。日后,便能经常看到一女子曼妙的身姿随着笛声起舞,花丛之中甚是美妙,过着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直到,两方的人各自寻来。“公子,请跟我回去”“小姐,请随我回去”两人都是说了一句“等我,便跟侍从离去”直到数月之后,两人在战场相遇。原来他们本是敌对之国,他因被追杀落入悬崖,而她是被派去搜寻他的尸身。但崖下一面,便各自沦陷。战场上,两人相视一笑,便自刎。而他们死前的最后一句便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宴月
南溧,我已经走完了整个琅琊大陆,你怎么还没出现。说好的会回来永远陪在我身边的呢?你说只要我踏遍琅琊每个角落,攒够99种不同花草的种子,到时候会给我一个家,种满这99种花,陪我看我曾看过的每朵花开,花种已经攒够了,都是我们喜欢的呢、你怎么、还没回来?你怎么消失不见……栀子手里紧紧握着南溧当初送她的玉佩喃喃睡去……空气中的人影逐渐清晰,只见一只手轻抚栀子的脸庞,也在喃喃自语。傻姑娘,让你踏遍琅琊只为让你忘了我,你怎么还是那么固执,固执地认为我没死。其实我一直在陪着你啊、只是再也回不来了。看着她手里玉佩,那是他给她的承诺,不应再让她抱有念想,心一狠,玉碎魂散。傻姑娘,一定要过得幸福。栀子突然心头一紧,醒了过来,看了手里碎了的玉佩,呵!南溧,你真的再也不在了吗?很久之后,之听闻琅琊大陆有一竹屋筑于一片花海之中,屋中一老妪孤身守候。
——宴月
“阿央,我奏琴,你以箫和之,可好?”他挑起了怀中人一缕发。
她伏在他膝上,花藤调皮地垂下落在肩头。不远处几只鹤静静踱着步,闲云野鹤,不过如此。
“阿央,如今我也弃了这皇权纷争,你也莫气我当初不曾顾你,可好?”
她未有任何言语。箫掉在了地上,他连忙捡起来又向她手中塞去。
“阿央,阿央,你应我一声可好?”
他以为她在生气,就好像一直没感觉到她的冰冷僵硬
赐婚后,她多次问他,“你喜不喜欢我。”他每次只是无奈的看着她,“你觉得呢?”她扑倒他怀里,“你很爱我对不对!不然你就不会因为想要娶我重新拾起了侯爷这个身份。”他未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洞房那日。她拉住他的手,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爱你,很爱很爱,这样,你满意了?”他揉着眉道。她的眼里却闪过一丝疑惑,“我只是想问问你我现在能不能吃点东西,我好饿哦,”她的神色又闪过一丝狡狭,“不过你既然这么热情的对我表白,我就接受了。我也爱你。”“……”
——宴月
她是他在战场上带回的一名女子,
只一眼便被她清冷孤傲的气质吸引
无论下属怎么劝说,认为她是敌国的细作
她不为自己解释什么,他也不问,只是固执的不愿丢下她
半月后的城战中,她亲手将匕首刺进他的胸膛
他没有意外,也许在收留她的那一刻便预料了结局
她却笑了,拔出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胸口
他震惊了,依稀记得她说:
“终于,可以,单纯的,去,爱你了”
【我带着目的去接近你,最后只想单纯的去爱你。】
——宴月
洞房花烛,她嫁衣似火。
而他唐潮清清淡淡地掀开了盖头,尔后道:“我娶你,不过是父母之命。”
“我知道。”梦寻颔首,笑得灿烂。
她斟满合欢酒,正欲饮下,却被他挡住。
“既然无情,那么这礼节也不必了。”
语罢,他挥袖而去。
“为何你还穿着嫁衣?”他皱眉,喜床上之人如昨晚一般端坐,红盖头遮住了大半容颜,
火红一片分外刺眼。
稍一触碰,她随之倒下,轻得仿佛没有生命一般。
盖头滑下脸庞,她惨白地笑着:“这衣服,本是白色的。”
他慌乱地看向案上已尽的合欢酒。
一滴不剩。
【原来你穿的是丧服,抹上了恨我的血】
——宴月
他茫然地走着,不知自己要去哪里,身处在一片雪海,就算等雪融了,也不过是荒原而已。
停下了脚步,似乎已经到了。他环顾四周,不远处便是城门。忽而见雪里露出一块枯骨,指尖指向城门的方向,他疑惑了。
细细望去,却发现这雪里到处都是枯骨,丝乐声从城中传来。
生生落下两行泪。
这曾是一片战场,许战在多年前,也许是几月前,也许,是昨日。
随风散去,去时满眼枯骨,满耳丝琴,荣城枯骨,他已明了。
只剩茫茫雪海一片,两朵芍药相拥雪里,烈烈的红。
——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