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冥顽不灵,既然不想起来那就一直跪着吧。”苏元华大家长的威严不容侵犯,又转头对着儿子儿媳们吩咐:“你们谁都不许替她求情,不然就给我滚去一块儿跪着。”
他这句话将除了林家月以外的准备说情的一干人等堵了个正着,碍于老爷子开了口,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苏楚就这么一直跪着,苏学北叹息的看了她一眼,被自己的二哥扶着上了饭桌。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大人们都各有心事,没人注意到小小的苏子楚趁此将桌子的鸡蛋,悄悄的放进衣服兜里。
苏楚所在的方向正好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禁冷笑,果然外面来的,真是没教养。
苏家众人安安静静的吃完早饭,佣人很快就将碗碟收进了厨房。没有人理会苏楚,她就在那里跪着,心里越发的酸楚。
如果妈妈在这里就好了,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如此委屈,因为妈妈说过,她是她最宝贝的女儿。
想到妈妈,她不禁潸然泪下,就在几天前,妈妈被检查出来患了胃癌,她不肯吃药,不肯去医院,肯定是想就此解脱了吧。
“姐姐,这个给你吃。”
突然一只小小的手掌伸到苏楚的面前,上面躺着一颗圆圆的鸡蛋。
苏楚抬起头望向手掌的主人,想起他之前藏鸡蛋的行为,明白了他是给自己留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又记起昨晚苏学北说的,不管怎么样,苏子楚是无辜的,所以她不应该这么对他。可是谁叫他的身体里流着苏家的血液,谁让他的到来打乱了她和妈妈的生活。
“拿着你的臭鸡蛋滚开,我不稀罕。”她恶狠狠的看着他,却没有像昨晚一样动手推他。
苏子楚被吓得后退几步,但是又壮着胆子上前,“姐姐,爸爸说你是子楚最亲的姐姐,只要子楚乖乖听姐姐的话,姐姐就会喜欢子楚了。姐姐都没吃早饭,子楚给姐姐留了鸡蛋。”
说完,献宝似的将鸡蛋捧到苏楚的面前。
苏楚冷眼看着,并不伸手去接。
苏子楚惴惴的捧着鸡蛋,有些失落,但是很快眼睛又亮了起来,“姐姐,子楚帮你剥鸡蛋壳。”
小小的人儿一边剥着,一边悄悄的观察苏楚的脸色,见她没有生气,又继续剥着。等到苏子楚将磕磕绊绊的将鸡蛋剥完,先前圆润的鸡蛋变得坑坑洼洼,有些地方还露出蛋黄。
他扳了一小块儿,小心翼翼的支到苏楚的嘴边,“姐姐,吃吧。”
苏楚看着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小脸和他刻意的讨好,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差点就要张嘴咬住鸡蛋,这时候,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能吃,吃了怎么对得起妈妈。
“拿走,我不会吃。”苏楚猛然回过神,将头扭向一边。
苏子楚却锲而不舍,跟着转移方向。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识相的你就别再我面晃来晃去,不然我立刻把你丢出去。”
“姐姐,你别生子楚的气。”苏子楚强忍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说完,一步一回头的走到离苏楚五米开外的地方。
这一幕被站在楼上的苏元华和苏学北兄弟三个看得清清楚楚,苏元华瞥了一眼小儿子,道:“子楚这孩子还不错,知道关心姐姐。相比而言,楚楚就太不懂事了,学北,以后不许再惯着她了,以后嫁了人,免得别人说我苏家不会教女儿。”
苏学北点了点头答道:“是。”
站在旁边的苏学东和苏学南两兄弟心里不禁腹诽,最惯楚楚的还不是老爷子您啊,楚楚养成今天这个性子,很大部分都是您的原因。
苏楚不吃不喝的跪了一天一夜,任谁来拉来劝都不起身,跪着的时间多一分,对苏家的隔阂就越深。
苏子楚牢牢记着爸爸的教诲,姐姐是这个世界上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长大后要关心和保护姐姐。他年纪小,心却早慧,明白在过去的五年里,爸爸描述里的那个美丽善良的姐姐讨厌他。
但是他还是喜欢这个姐姐,她虽然厌恶自己,却是他除了爸爸以外和她最亲的人。所以,不管姐姐如何对他,他都不怪她。
“姐姐,喝水。”
他每隔十分钟就会端这水杯递到苏楚的面前,苏楚总是冷眼看着,不愿意接受。
“姐姐,喝点水吧。”苏子楚的眼里带着哀求。
苏楚不明白,她对他那么恶劣,甚至差点掐死他,他为什么还义无返顾的往前凑。
是假善良,还是真无辜?
“苏子楚。”
男童抬起头望向苏楚,轻轻的喊道:“姐姐。”
“你和我在这个家里,注定是势不两立,就算苏家上下都承认你,但我永远不会。你的出现毁了我和我妈妈美好的生活,是我们母女人生中永远的污点,所以,你别认为我会心无芥蒂的把你当成弟弟看待。”
苏楚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反正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姐姐,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你就是我的姐姐。”苏子楚垂下眼眸,低声说道。
苏楚突然觉得气血上涌,“苏子楚,我不是你姐姐,你…”
然而体力不支加一天一夜滴水未沾,眼前天旋地转,话还没说完,她就一头栽倒在地。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失去意识前,她听见了苏子楚慌乱的喊声。
苏楚做了个长长的梦,梦中的场景让她惊惧不已。
她一个人走在满是青苔的河堤上,每一步都走的战战兢兢,就在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姐姐”。
她忍不住回头,却看见苏子楚站在自己的背后,他对她笑,然后伸出手推了她一把,她像一块石头一样,从河堤上滚落下去。
漫入水中那一刻,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的传来,她以为她死了,醒过来却发现这是一个梦。
她从梦中惊醒,全身都是冷汗,身上的睡衣也被浸湿。
到底是梦由心生,还是未来的预警,苏楚想不明白。
唯一知道的,就是苏子楚是她心中的魔障,是将她带入挣扎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