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苏楚从梦中醒来,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床头多了一颗头颅。她愣了一下,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头颅的主人。
“喂,醒醒,我要起床了。”
薛启礼动了动,没有要醒的样子,嘴里喃喃的念着什么,苏楚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就听到他无比温柔的唤了一句“囡囡”。她的神经有些触动,却在想起那晚的场景时,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她掀开被子,跌跌撞撞的下床跑进卫生间里大吐起来。床上的男人这时终于醒了,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的阵阵呕吐声,不禁有些慌神。
“囡囡,你怎么了,快开门,我们马上去卫生院。”他一边拍着门,一边急切的问道。
苏楚用手捂住胸口的位置,激烈的呕吐让她头昏脑涨,偏偏门外的男人生了一副大嗓门,被他这么一吼,头愈发的昏沉沉了。
用杯子接水漱了口,等到没了那股难闻的味道后,她才慢慢的走过去打开卫生间的门。
“你要干什么?”她冷冷的看着他。
薛启礼抱着胳膊,正准备撞门,门却被打开了,再见她一副冷冰冰的神情,不由得僵在那里。
两人一里一外的站在那里对视着,半晌,他才愣愣的开口:“你一直不说话,我怕你出事。”
苏楚听了这话,拧眉道:“我会出什么事,顶多是一死罢了,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还舍不得这世界,一定会等到活够了才会去死神那里报到。”
说完,也不管薛启礼脸上是什么表情,从他身旁穿过,开始整理行李。
“你先出去,我要洗漱。”过了五分钟,见薛启礼还愣在那里,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薛启礼这才点了点头,“我去给你打壶热水来。”也不看苏楚,拎起热水瓶飞快的跑开了。
苏楚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薛启礼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自己很生气,气呼呼的走到门边,重重的将门关上,还从里面反锁住。
“烦死人了。”她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薛启礼将热水打来后,见门关上了,以为是苏楚要换衣服,于是将热水瓶放在门前,敲了敲门,“囡囡,我把热水放在门口,你换好衣服就出来拿吧,我去给你买几个包子。”
里面静悄悄的,他苦笑了一下,看来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镇上薛启礼经常来,对这里是再熟悉不过了,出了旅社大门,直走五十米再拐两个弯,就是一家简易的包子铺。
这时才八点多,包子铺前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薛启礼走了过去,两个大蒸笼摆满了白白胖胖的包子,白色的雾气直往上窜,看起来热气腾腾。
“阿礼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镇上啦?”包子铺的老板见他过来,笑嘻嘻的问道,“还是像往常一样?”
薛启礼和包子铺的老板是老熟人了,自从两年前包子铺的老板从外地搬到镇上,他只要一赶集,就必定会来光顾。
老板是青州人,操着一口正宗的普通话,对于岷县这个使用西南方言的地方来说,他在这里就显得有些另类了。
平日里,来买包子的人,也会磕磕巴巴的说两句口音严重的普通话,只是那怪异的发音让老板有些发懵。好在老板娘是本地人,顾客上门一般都是和她交流。
薛启礼跟着广播学说普通话,也只是会说而已,平常又没人和自己练习,他也不在意。自从有一日来买包子,老板娘那天不在,老板用学来的几句方言和他交谈。
他见他说的困难,便用普通话说了自己要什么,那老板也诧异,没想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儿也有说普通话的人,虽然不是很正宗,但是相比那些半普半方的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只要薛启礼来包子铺,准是老板亲自接待,久而久之,薛启礼的普通话水平有了质的飞跃,并且算是交了老板这个朋友。
“李哥,今天有没有豆沙馅的?”薛启礼摇了摇头,低头往蒸笼里看。
包子铺的老板,也就是李哥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今天打算换换口味了,我记得你不爱吃甜的嘛。”
薛启礼再次摇了摇头,“不是我吃。”
李哥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再多问,利落的给他装了是个豆沙馅的,想了想,又夹了个花卷装上,然后递给他说道:“拿去吧,今天这顿算哥请你的。”
薛启礼连忙摆手,“李哥,别这样,你做这生意也不容易。”说完,从兜里掏出五块钱,硬是塞进了他手中。
李哥也知他是个直性子,推脱了几番后,还是将钱收进了抽屉里,不过,却又多夹了一个花卷给他。
薛启礼这次没有推却,和李哥说了两句话后,朝着旅社的方向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就见苏楚提着箱子下楼,他急匆匆的上前,“囡囡,你这是要走了吗?”
苏楚难得的对他露了个笑脸,“对,我要回家了,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现在要去车站,就不和你多说了。”
薛启礼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上还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那热气透过塑料袋散出来,苏楚闻到那味道,胃里又开始不舒服。
“我要走了,你保重。”说完,她就要往外走。
薛启礼这才回过神,急忙拉住她的袖子,说:“囡囡,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先去卫生院看看再走好吗?”
苏楚回乡心切,哪里还想去医院走一遭,当下拒绝:“我好得很,不用去医院。”
薛启礼再劝:“囡囡,还是去看看吧,你还要在火车上待三天呢。”
她想了想,虽然不耐,却还是同意了他的意见,看看也好,算是求个心安。
于是,两人将行李寄放在旅社内,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卫生院。
卫生院里的医生薛启礼也是认识的,此刻,他和苏楚正紧张的盯着卫生院里资格最老的妇科医生张全美,只见她将手搭在苏楚的手腕上,眉头紧锁,半天不说一句话。
苏楚也有些忐忑不安,薛启礼更甚,等到张全美将手拿开后,急急的问道:“张医生,怎么样?”
张全美不看他,只是对着苏楚问:“你小日子多久没来了?”
苏楚一愣,什么小日子?过了几秒反应过来小日子就是大姨妈的意思,红着脸回答:“上个月还来过,不过量很少,不到两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