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弥城外五里,一座名叫宝瓶的小山上,落日余晖给破旧的‘大伟武馆’房顶渡上了一层金色,转眼间夕阳已经落入群山的怀抱。
招待了简单的晚饭之后,武馆里的三个人这才说起正事。
郎大伟,一名四十三岁的盛年武术家。如今看上去就如病怏怏的一个农民,满头华发一脸的皱纹,高大的身躯深深地驼背,陈旧的唐装下一条裤管空荡荡的打了个节。此刻正一手拄拐,另一手拿着POS机朝南宫鹰微笑道:“入室弟子,一年三万,学制三年,武艺不成学费概不退还。”
随着热升华打印机的声音响起,pos机里升起了一张纸条。郎大伟笑的更加的开心。心道:好!好!好!瞌睡就有送枕头的,这回别说自己的药钱,小月牙儿上大学的钱都凑齐了。
条件所限,拜师行礼一切从简,列祖牌位前插了香,给郎大伟磕了三个头改口叫声师父,郎大伟赏赐了一身练功服算是见面礼。南宫鹰这就算正式拜师。跟着顺理成章的改口叫郎涵月为师姐。
郎师父端着盖杯座在上座,乐呵呵问道:“小鹰啊,以前学过什么功夫?”
南宫鹰恭敬回答:“报告师父,我学过弹弓,军体拳,五步拳,短棍术。”
郎师父哦了一声,显然对着些江湖小把势不以为意,喝了口茶继续问道:“学没学过什么内功?”
“内功?”南宫鹰愣在当场,沉思半响忽然开口道:“易筋经算不算?”
郎师父噗嗤一口茶水喷出,顿时咳嗽连连心道:见了鬼了!你这上个山都大喘气的小子,居然大言不惭!
咳嗽不停,旁观的郎涵月赶忙上前拍背揉胸一番按摩。郎师父本来准备传套‘养生桩’给南宫鹰,按照武馆的规矩不是给师父养老送终的真传弟子,传的都是些强身健体养生护命的气功,你就是练到大成最多也就是身轻体健少感冒而已。眼前这少年可好,上来就说:我会易筋经。那意思不就是你没真功夫也好意思亮出来?
郎师父看了眼自己那条空荡荡的库管,又看了眼身边的郎涵月,最后看了眼旁边的pos机,心里念头一转止住咳嗽,开口道:“老了,老了。”,挥手让郎涵月退开,这才抬头再问:“咳咳,小鹰啊。你跟谁学的易筋经?正不正宗?能不能演示我看?”
“报告师父,我是跟姑姑学的。不知正宗不正宗。当然可以演示。”
南宫鹰答应一声,不疑有它把哑姑教的一套动作逐一演示。
郎师父看完陈凝半响。怎么也觉得这套动作很不一般,明显的一股子印度咖喱味,但是没有呼吸法配合徒具其型而已。既然是南宫鹰的姑姑,难道也是南宫家的人。这样的话,懂易筋经倒也不怎么奇怪。看来传给南宫鹰的这个‘姑姑’也许是真的懂点,但是估计也是半桶水准。
郎大伟师父是真没往瑜伽那边想。以及论人,他就没想到嵩山的那群和尚居然会出‘淘宝专供’的教材。
见南宫鹰把这不知真假的易筋经都当健身操来练。再加上自己身体自己有数,也是该给郎涵月留条后路的时候了。郎师父下定决心,还是准备拿出点真功夫来传授。
主意拿定他根据南宫鹰的身体条件,当场教了一套‘玄武后天内壮小循环吐纳法’。
这套功夫简洁无比,是道家武术入门的基本功,对根骨和年龄都没什么要求。境界就只有两重,一:筑基,二循环。
第一步筑基的要求,满打满算一共就只有两点。
第一:童子练功,大成之前保持童子之身。
第二:不是童子,禁欲百日配合食补然后练功,大成之前保持童子之身。
总之:欲练此功,不必自宫。括号——跟自宫也差不多了。
这套基本功源自武当山,属于武当山上一百多个门派里某派的道家功夫。而且是道家功夫入门之中的入门,属于那种任何人都可以练的大路货。不过同样是大路货也分三六九等,这套属于十个人里头就有一个能练到大成的‘干货’。比80年代‘气功热’兴起的那些‘水货’,要强个百八十倍。
正因为是最入门的内家功夫,所以想用这个‘打人如挂画’那是白日做梦。练好了最多也就精力旺盛气血通畅,气血通畅就不会得什么高血压、脑血栓、痔疮什么的富贵病。甚至还有一个隐秘的大好处:因为气血通畅年过花甲都不用吃玮哥,每天早上一柱擎天。
所以郎师父传授南宫鹰这个功夫,也可以算做是有‘奇效’的。
郎师父先是一再叮嘱:“欲练此功,必先禁欲。”然后讲了许多其他禁忌,听的旁边郎涵月忍不住偷乐。认真算起来历来的道家高人传功给富家子弟都差不多是这种‘功夫’,最多也就是名字不同而已。你富家公子哥想练成就要先当处男,你要破了‘处’练不成可就别怪贫道教的功夫不好。
师父口述完毕,就是正经的手把手教习。郎大伟上手一摸顿时愣住,这小子看上去挺壮实的,原来这运动校服下套着东西,拉开校服一看这东西郎师父还真认识:“这不是‘摩托车护具’吗?你穿着这玩意儿怎么练功?脱了,脱了。”
脱下‘护具’后的南宫鹰,让郎师父眉头紧锁,心道:这小子也太瘦弱了些,真是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南宫鹰准备完毕,站在武馆小院内沐浴在尨茸的月光之下,听着师父要求一一做来。
“筑基预备式。立正姿势,两脚跟并拢,两足尖分开约60度,头正身直,虚灵顶劲,下颌微微回收,舌抵上腭,下缩谷道,目平视,鼻尖与肚脐呈一条直线。两臂下垂,两手贴于大腿两侧,手指松垂,两足心踏地,呼吸自然,意守丹田。小月,一炷香。”郎师父示意,小月牙儿立刻点上了一柱老檀香,插入桌上香炉之中。
手作的老檀香气味温和而浓郁,袅袅香烟小风吹之不散。也不知里面是否加了其他作料,南宫鹰闻后很快就安下心神进入了状态。
普通一柱香的功夫,换算成时间也就是大约十到十五分钟左右。这么干站着对普通富家少爷或许会是个小考验,而对南宫鹰来说也就是站会儿军姿的事。
郎师父喝了口茶,纠正道:“注意,不要紧绷,放松,呼吸自然,意守丹田。”
昆弥虽号称春城但12月份夜里小院子里气温也是不高,南宫鹰感到丝丝凉意佛面而过,微风之中一柱香很快燃尽。郎师父又开口道:“筑基第一式:揉脐。双足自然分开,间距与肩膀同宽,双膝微曲,使百会、会阴、两肩井与两涌泉、鼻准与肚脐,均在一条直线上,脚趾微微抓地,身体重心稍前移,脚掌与脚跟成六比四。舌抵上腭,下缩谷道,玉枕前引,含胸拔背,双目微闭。然后,双手相对,用力搓至极热,两手重叠,内外劳宫相对。男左女右,你是男子便左手在下,使手心劳宫穴与肚脐神阙穴相合,那是神阙穴吗再高一点,对就是那里。记住左右旋转各36次。”
郎师父又饮了口茶水,接着道:“一呼一吸为一圈,今日只做36次。今后如有时间,多做不限。”
亏得南宫鹰之前看过穴位图解,不然这许多个穴位说下来还真不知如何应对。
等他依言做完,郎师父放下茶水上前手把手的教导:“筑基第二式:点脐按压,用中指轻轻点按肚脐,以不感觉疼痛为好。记住,左右手各八八六十四次,一呼一吸为一次。”
“筑基第三式:摩按法。双手对搓如洗手,掌心相对搓至极热。男左女右···你就左手心劳宫穴紧贴背后命门穴,右手心劳宫穴紧贴肚脐。然后,双手沿顺时针旋转揉按81次,再逆时针旋转81次。一呼一吸为一次。”南宫鹰依法照做,待其做完全后郎师父又教了收势。
一番施为下来,南宫鹰没有任何感觉,其实这样也是正常。毕竟数周之前他曾勇斗歹徒失血休克,便是吃了许多阿胶大枣失去的气血那有那么容易补回来?
“种下树苗三月而不见其长,而终成参天大树。不急不躁,打牢基础。”
郎师父一再叮嘱:切记三点!
第一:无论揉摩或点按,均须按秩序渐进,由轻到重,全神贯注。一般均先顺时针方向,再逆时针方向,次数不限,愈多愈佳。
第二:筑基百日不失气血,如失气血前功尽弃。
第三:始练功之日起,不近酒色。小周天功大成方才解禁,便是解禁之后对于女色也是百般小心不可过渡。
再有一些小的禁忌,比如大辛大辣、子时不练、晨不朝东午不朝南夜不朝西永不朝北等等一大堆的口诀。
南宫鹰记忆力非凡,师父说一遍便就全都记下。
‘大伟武馆’太小,郎师父明言不能住宿。见得天色渐晚,再加宋伯连番电话催促,南宫鹰这才鞠躬行礼告别师父,骑上电车返回家去。
郎涵月送南宫鹰下山,返回家里忍不住好奇询问:“啊爸,入门功有许多,为何单单要教这套?”
“因为这套功夫禁绝女色。”郎大伟把盖杯朝桌子上重重一放,冷哼一声道:“你老子我是腿残疾,我又不瞎!你个丫头给我记住了,禁止早恋!”
“啊爸~~!”郎涵月羞的满脸通红,不依道:“你好讨厌啊!”扭头就跑回自己房间。
郎大伟扯着嗓子吼道:“老爹是过来人,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