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雷震蛰虫惊出走
牛牛儿其实很少与人打架,即便打,也是熟人奶奶,没什么经验,一脚过去,鞋底子蹭点泥儿身上,就算打上了。刚才跟人一动手,才知道那根本不叫玩意儿。接连好几脚都没踹动人家,心里也感觉别扭,越来越憋气,也恨不得马上飞到青云镖局。
我们都喜欢平静,又寻求激情,渴望随心所欲。但往往在生死之间,大的抉择面前,我们才认识到真正的自己,也被人看到真正的自己。所以袁三魁不断地将自己推向危险的境地,而且努力让事物逐渐超乎自己的把握能力,这应该就是勇攀高峰吧。
牛牛儿毕竟年纪小,很多思想也不成熟,此时便开始想着刚才吃亏的事情,开始生了报仇之心,定要看老猫猴笑话,想着就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袁三魁问道:“牛牛儿,想什么呢?”
牛牛被问了个激灵,道:“刚才我挨了好几拳。”
袁三魁道:“一会儿咱找回来,本来以为带你到北京去踢踢跤场子,看来要改变计划了,一会百禄寻了马车我问问四爷有什么任务,如果麻烦的话你就跟百禄先回家等我。”
说着百禄就领着马车来了,还是带蓬的双套马车,三魁跟牛牛钻进车里,百禄跟车夫做在横梁上。
袁三魁刚坐定就乐了:“行啊百禄,果然周到,还弄了吃食。”
其实牛牛对百禄提到的“活儿”非常好奇,他说比较有眼视劲儿的,见三魁不提,他也就不好问了。
这套马车非常宽敞舒适,都铺了软垫子,又是轻车熟路,那马定也是两匹调教出来的好马,竟然车子平稳,少有颠覆,袁三魁感觉好奇,就探头道:“把式!你这牲口是西口带回来的吧?”
把式道:“爷你真有眼力,说实话,咱这牲口拉车可惜了。”
袁三魁道:“爷们儿,这车是专门走远道的吧?”
那把式道:‘爷你果然有眼力,咱这套车走远道,济南,北平,都走,也是捎得爷这样的大买卖人。”
袁三魁呵呵就笑了,先按下这一段,道:“这牲口是你老哥调教的吗?”
那车夫道:“我也会些调教的法子,但这两匹可是规划马回回调教的,爷走生意走不走西口,走西口的都知道马回回。”
袁三魁道:“哦,这一趟正打算去,马回回?可是那个可以调教“走马太平”的?”
那车夫道:“爷确实不是一般人,正是那马回回,就我这两匹,若撤了车,走起来那脊梁都是一水儿平,虽说还不到驮着碗水不撒的境地,但也差不多,而我这两匹合在一起,那步眼力度合得,嘿!那就高明了。爷,坐着舒服吧。”
袁三魁道:“呵呵,到了不少给打点。”
那车夫就抽了个响遍,那马一阵加力,速度快了好些,但依然平稳舒坦。
袁百禄趁机道:“老哥,我等跟你沾光了,这一路驮得都是大家主吧?这买卖一定不赖,不然也舍不得这一双好马。”
车夫道:“还别说,德州地方不大,但也出官儿出大户,又链接南北,很多事情走车方便。”
袁百禄道:“老哥可知道有一位青云镖局苏壬达?”
车夫道:“可是人称老猫猴那一位?”
袁百禄道:“似是这个字号。”
车夫道:“几位是朋友还是客家呀?”
袁百禄道:“因朋友所托,路过送点礼物去,但并无交情。”
那车夫道:“老猫猴在此地名也些名头,也算是改邪归正之人,他自己也时常以此自嘲。”
“哦?”
那车夫道:“他有一样,就是在出道时就有条规矩,不欺负当地人,而且还保护一方,当地人得了好处,虽然不太愿意与他交往,但出了事情却都找着他帮忙,所以在当地也积攒了些威望。”
袁百禄故意装作担心,而引话道:“此人手段如何?容易交往吗?”
那车夫道:“老猫猴这个人有点喜怒无常,狠起来是杀人不眨眼,什么手段都舍得使,所以身上煞气很重,老远就感觉得到,难以亲近。但此人对朋友却又是两肋插刀,颇有义气,也不失好汉行径。”
然后车夫又补充道:“我说得是他一贯作风,当然,这些年动手就少了,人也和善了,若不知晓他的名声,只道是个精细买卖人,嘴皮子利落而已。”
“这人挺有意思”,袁百禄道:“他时常在哪里走动呀?我们这一行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又有急事,不便逗留。”
“哎呦,这个我还真不知晓,毕竟不是他们的人。我听说前些日子他大弟子无故在路上扣了人的镖车,后来人家找上分号,老猫猴不在分号,人家又把镖轻易带走了,换言是白白帮着人家运送了一路。按老猫猴过去的脾气,肯定不能这么轻易了解。他若回到德州得了消息,肯定会亲自赶去济南分号,也不一定就是将事情闹大,或者会做个顺手人情,将两家和好,他现在已非当年那么暴躁了。”
袁百禄道:“他能人称老猫猴,定是拳法迅捷老辣吧?”
那车夫道:“不瞒兄弟,我这一路来往十年,确实听了不少他的事情,据说他幼年身子弱小,因而勤学苦练,根基扎实功夫纯净,但因所学不多,不够完善,但就那几个简单式子,却也让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后来他闯荡江湖,这学一点,那学一点,掺杂起来却也丰富多变,逢弱强攻,逢强智取,一时也没有什么对手。
再后来他就感觉这么闹腾也不是个事情,主要也是人手不行,成不了大事,于是就以先前积累的威信,做起来正当买卖,却也是生意兴隆。”
“就没有人敢去挑战他吗?”
“有是有,但都打不过他,你知道他不光身上有功夫,他也有更多手段,这个栽倒了英雄汉。”
“山东河北高手如云,难道就没人制得住他?”
“那不能这么论,他的功夫在这两处那排不上名号,但他也不靠功夫的高深成事,他就是一滚刀肉,高手也不屑于人计较。但说他所服之人,那也有几位,其中就有一位八极门的裴喜庆。也就是他后来的师傅,裴喜庆人称“神手提领鬼拉转”,是真正把他打服了的。”
“这名字稀罕.”
“听着稀罕,确实有功夫,我不会武,但我认识很多练武的人,听到裴喜庆都竖大拇哥,传说他的八极拳不走崩悍,却是“粘连粘随开门请客”,据说他有一手叫“领客入门”,就是跟人交手往往能牵制着对手乖乖跟着他走,他则拳肘连环,防不胜防,又变化多端,那领客入门就是神手提领,那连环拳肘,则是鬼拉钻儿绝技。八极拳我也见过,刚猛爆裂,崩悍突击,但他在传说中却多了几分圆滑,而又不减爆裂,所以这老猫猴唯独服他。”
袁百禄都是问了给袁三魁听的,袁三魁也就听着,不与牛牛对话,那牛牛儿就靠着马车渐渐睡去。
袁三魁看着他还带着点稚嫩的脸,突然心里又有点自责,悔恨刚才看么看不起他,只盼着早日了解了事情,别再出什么岔子,心下竟也急了起来。用拳,做事,最忌讳犹豫不决,所以一旦上路,就当勇往直前,三魁回想自己,似乎一直是奔波在路上的,想百禄跟着自己多年,也吃了不少苦头,既然牛牛儿不好这一口儿,那就不要勉强他了,以后再不带他出来了。
袁三魁想着也昏昏欲睡,那边迷迷糊糊听着袁百禄与车把式一路交谈,放下了门帘,半睡半醒地也浑身一松,趟下睡了,睡梦里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只奇怪的猫头猴子,用一种很诡异的拳法,一拉一钻的,连打带顶,后来又梦见不是在此地,而是在家乡,在门前,好像他那宝贝侄儿凤吟也在当场。
突然袁三魁一高兴醒了过来,凤吟这小子也长得差不多了,怎么把这熊给忘了。那小子行,绝对是块好材料,那是咬人的东西他不乱叫,嘴上无话,心如明镜。
太好了,袁三魁本是个挺喜欢分享的人物儿,总感觉自己过瘾没意思,憋闷的难受,根本闲不住。这才喜欢出头露面,而又为找不到知己而郁闷。
天还不亮,前边已没了声音,想说袁百禄也睡了吧。袁三魁又含糊着翻了个身儿,找了个舒服的式子睡下,想着赶紧事情解释,赶紧回家找凤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