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死,这是肯定的。”
“但我可不希望被吃进死狗的肚子里。”
他比大部分人幸运,至少比灾难一开始就被丧尸咬死的那几亿人幸运,然后又比几十亿人幸运,活过了那席卷全球,毁灭世界的核爆,最后,比大部分人幸运,活过了核冬天,但他终究没有那些避难所里的几万人幸运。
啊,住进避难所的有钱人们,还有那些幸运的混球。
【疯狂丧尸间】电台节目一直都在继续,因为外面丧尸死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讲避难所里的日子。
所有呆在里面的人,都是经过挑选的,至少,周方这种普通人是没戏,只有几百人是靠运气进去的,他觉得这很合理,虽然骨感的让人觉得太残酷。
那些人可以好好地在避难所里呆上几十年,等到外面的一切都变得不足为虑,在用科学的手段去除掉辐射,或者说将辐射中和掉,重建文明,而像他们这些人,就必须在夹缝中生存,吃掉所有能吃的东西,在无路中找出生路,随时可能在某个无名的小地方翘辫子。
他喝掉了溪流中的水。
病毒可能会被辐射全部杀死,但是辐射对人的危害比病毒只大不小,他不想活了。
只是到了最后,他想有尊严点儿,如果能把对面拉下去垫背的话,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都没有退避的意思,这也是退不了了。
周方想要玩儿命,至少也要拉着对面一起死,对面呢,想活命,至少也要把他咬死,然后啃碎了吃下去,至少在很远的一段距离里,他是唯一能吃的东西。
“来吧宝贝儿。”他朝着那条狗招了招手,“到你爹这儿来。”
“我这辈子还没吃过狗肉呢,让你周爷给你超度超度。”
他感觉自己这次是药丸,但是语气很平静。
肾上腺素就像一针强心剂,这种东西会在人面对危机和感到恐惧的时候出现,意志力足够的话,人体分泌激素会加强人的体能,而脆弱的,会被恐惧击垮,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恐惧,不是因为意志坚定,只是因为,反正都是个死,怎么死都没差,但是心跳还是在加速,他终于感觉无力的四肢多了些力气,拳头可以握得紧了。
风吹起来,很冷,但他终于不抖了,站稳了,只是本能的感觉心慌。
模糊地视力恢复了,清晰了,清晰地能看见那只瘦骨嶙峋的恶狗面部肌肉的运动,逐渐呲出来的,口水正在滴落的獠牙,对方面部的疤痕,还有毛发被风吹动的微微摇晃。
“过来,乖狗狗。”
“我把你宰了吃肉,或者你把我咬死开荤。”
双方都开始发力,他看见了,那只狗明显的俯下了身,随时准备朝他跑过来。
然后,它冲了过来,张开有些腥臭的最后,像是倒钩一样,可以把咬在其嘴中的东西固定得很牢牙齿,已经向着他张开了,冲的速度很快,他人生中第一次面对恶狗。
所以我讨厌狗,他想,然后那东西已经过来了。
他脱下了自己的毯子,在那只狗过来的时候,精准而惊险的,成功的将其包住了。
但还没有结束,周方想把这条狗直接闷死,或者干脆用自己的毯子把它整个包起来,就像袋子一样的使用。
可惜,毯子质量并不算好,它太脆了。
下一步的行动还没有开始,这条毯子就碎开了,而他能做的,就是松开手,险之又险的躲开了那直接朝着脖子咬过来的血盆大口,现在可没有警察和护士。
每年,都会有恶狗伤人的事件发生。
烈性犬饲养本身就是一种风险。
较大的体型让它们对饥饿更加的敏感,同时也有足够大的爪子和牙齿致人死地,尤其在现在,没有吃的,完全激发了狗的野性,在街头伤人的狗曾经会被警察干掉,或者被麻醉,然后按照法定程序执行安乐死,现在警察自己也应该死得差不多了,至少在这儿没有。
被狗咬了的话,就只能靠着信仰撑过去。
唯一能做的就是简单的用水冲洗一下,没有水直接包扎也行,只要多吃点抗生素,然后向上天祈祷别患上狂犬病。
只是停顿了一下,先前的举动让它更加的疯狂,更加的危险。
很遗憾,他真的必须靠信仰撑过去了。
它再次直接朝着他的脖子咬了过来,试图一击致命,然后周方在一瞬间下意识的伸出了手臂,他成功的用左手挡住了撕咬,至少他还没死不是么?真的被咬到脖子就没救了。
只是,很痛。
它稳稳地用牙齿挂在了他的手臂上,獠牙深深地刺进了肌肉里,血液飞溅,它还在不断的甩动身躯,想要生生的用嘴挖下一块肉,周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全身力气将其压在雪地上,然后拼命的用右手击打鼻子,眼睛,他只能自救,想让这条饿疯了的狗松嘴是不可能的。
在雪地里,一个人,一条狗,疯狂的挣扎。
狗在撕扯,直接破开厚重的衣物,把人当做一个会动的,会呼吸的大餐。
人在发疯,用拳头打,用手指挖,用嘴咬,按着狗头往石头上砸。
巨大的咬合力让那挂在手臂上的嘴稳如泰山,属于人的拳头和牙齿还在持续发挥作用,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漫长的,马拉松式的体能比赛,比谁能看着对方死。
他的衣服已经被撕开了,那尖利的爪子还在人的身上抓,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在流淌,本就已经变得十分脆弱的躯干,正因为快速的体能消耗和血液流失越加的虚弱,它在呜鸣,每一击,都在损耗它的生命,当人抛弃了一切,拾起了蛮荒的野性,他们也可以变得很可怕。
最后,周方发出了属于他的,巨大的怒吼,用手指像是鹰爪一样的,直直的插进了狗的眼睛里。
那只眼睛,就像是一个带颜色的弹性塑料球,被他用手指戳破,汁液飞溅,白色的,带着血丝的,成分未知的液体缓缓的流淌了出来,他的手指还在向里深入,像是钩子一样往外拉,想要弄碎这条狗的头骨。
但是狗还是没有松口,它咬的更紧了,那些似乎比铁还硬的牙齿,坚固的钉死在手臂上,还在持续的用力,让人钻心的痛,好像都咬断了层层肌肉下的骨骼。
僵持仍在继续。
然后他怒吼着,咆哮着,拉着它撞进了一个小小的平房建筑里,撞在了墙上。
已经腐朽到不堪重负的房屋,发出了嘎吱的呻吟声,好像在哀鸣着,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