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凝然尴尬得抬头,却瞧见美人已经从帘子后方出来了,她抱着琴,已不是半遮面了,而是潇潇洒洒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玉怙王爷。”她直直的对着叶弋琛行了一礼,转身对着苜凝然,细细的看了两眼,便笑道,“这位想必是王妃了。”
叶弋琛看着她,不言语。
而苜凝然却是惊叹的,她竟然认出了子祜?!那个老鸨都不认识。
而且她还认出她了?
看到她的表情,美人贴心的解释道:“以往到温公子府上,见过一两次。玉怙王爷仪表堂堂,自然是过目不忘的。而王妃您,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看看这话说得多好听。
苜凝然在心里不由得给她鼓起掌来,她上前道:“既然是老熟人了,帮我们跑路吧。”
叶弋琛眉毛一抖,终于开口道:“仙五……”
苜凝然却转过身来打断他:“你不用担心,我相信美人姐姐一定会帮我们的。”继而又对着美人笑道,“是不是?”
美人微笑颔首,道:“若是王妃执意如此,盛玉自然倾力相助。”
“麻烦姐姐了。”苜凝然浑身都冒着激动的气息,她好紧张啊。霸王餐啊。不知道等会儿有没有人来抓她们啊。
她走过去抓住叶弋琛得手:“子祜,我们跑吧。”
叶弋琛看着激动万分的她,露出无奈的表情点了点头
。
美人福身道:“二位随奴婢来。”
跟着出了门,正要下楼,苜凝然停下脚步道:“是要走后门嘛?”
美人颔首。
苜凝然摇摇头,说道:“有没有好爬的窗子?不易被别人看到的那种。”跑路自然不能走正常的路嘛。
美人失笑:“随奴婢来。”
叶弋琛在苜凝然身后,有些头疼的扶额,自他答应她就是错误的开始。
到了窗边,叶弋琛抱着她,自窗台飞出。夜色浓郁,不消半会儿,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夜里。
谁能知道,大晚上的王爷竟然带着王妃逛青楼,还是翻窗走掉的,漫漫人生,难得遇到一次这么有趣的事。
盛玉笑了笑,她和王爷都知道不必如此,身份在那里,没带钱如何?
但王爷不忍心拂了王妃的意,所以才做出这样不符身份的事吧。
关上窗,眼里的笑容却渐渐隐去,被丝丝的悲伤替代,黑暗笼罩了她,盛玉叹了口气。有些人幸福的让人羡慕,有些人却如蝼蚁一般舔着刀口生活。
夏季的夜晚凉爽的很舒适,他揽着她的腰,两人在房顶穿梭,苜凝然也抱着他的腰,看着下面茫茫的房子顶,月光照在上面,一片银光一片黑暗。
感觉真棒啊。那带着凉意的风吹过来,发丝在耳边飘起,她抬起头,对着叶弋琛道:“子祜……”
下一秒就被捂住了嘴巴,她不解的摇了摇头,也甩不脱脸上的手,两只眼睛就瞪着他。
叶弋琛低头看着她,道:“你别说话。”
她想问为什么,奈何甩不脱脸上的手,又不敢放开一只手,去掰他的手。只能用眼神控诉,如此良辰美景,还不能让她发表一点感想了?
叶弋琛却加快了速度,仿佛身后真的有人在追一样,很快,二人就到了王府。
施身落下,正在园子的石子路上。
他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苜凝然退开一步,怒视道:“你干嘛不让我说话!”
叶弋琛露出无奈的神情,道:“我怕你再想出什么奇怪主意,我又不可能拒绝,只能不让你说了。”
“我能想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啊?我脑洞有那么大嘛?”她偏头,颇有理所应当的气势。
叶弋琛终于无话可说,半晌道:“我错了。走吧,回去洗洗睡吧。”他不该只阻止她说,他就该从源头掐灭。
可怕的不是她想做那些事,而是,她做了还觉得没什么问题,这就是思想问题了。
最可怕的是,刚刚他竟然觉得很刺激很……兴奋。
叶弋琛在前面走着,觉得自己的肩上有了巨大的责任,他不能跟着她偏着走啊。
苜凝然在后面一步一步的跟着,突然就很想笑,前面的人的影子就在她的脚下,她故意一步一步的去踩。
每一下都故意踩到,前面的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丝毫没有发现。
终于忍不住,她大笑起来。
前面的人猛的转身,她一步踏出去的惯性直接扑到他怀里。
砰!砰!砰!
声音好大。
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耳边的,她抬头。
叶弋琛正低头看她。
“你……”
“我……”
沉默片刻。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一阵安静。
突然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她立马退出来,极快道:“我先自己回去了。”
语速快的几乎听不清,还没说完,她就跑开了。
叶弋琛张了张口,又只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后面。
半晌,半晌。
他转身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假山后面的苜凝然等了一会儿,再伸出了头悄悄的去看,去看到他正好转身离开。
在心里道了声谢谢,感谢他这么迁就她。好像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愿拒绝。他都愿意去帮她做到。
不过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远。
她竟然,有点舍不得他。
*
八月二十日。
正是请帖上面的日子,苜凝然坐在镜子前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
她一手拿着帖子,一手在那日期上面拍了几下,无奈道:“为什么每次都感觉只休息一天就开始上战场了呢?”
她结婚,进宫,又进宫,上香,中间的间隔时间就不能长一点嘛?说实话,每天混吃等死的日子,过起来真的是舒爽呐。
仿佛又回到了雾国的小时候。真是,不过这间隔一小会儿就又开始紧张,这日子哪里是人过的哇!
两如伸出两只手将苜凝然的头抬起来,用力道:“郡主大人,能让奴婢先给你把妆上完再动吗?”
那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苜凝然看着她,叹道:“你看看你,你过这日子也过得快疯了吧?”
“不,我快被你逼疯了!”两如继续咬牙切齿,一手却拈起一点点细腻的黛粉,极细柔的描绘着她的眉头。
天知道,她画了多久了,这坐着的就是不省心的。
看着苜凝然又要动,她忙道:“如果郡主想要迟到大出风头的话,那就继续动!”
苜凝然一听,立马抬着头闭上眼,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