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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扮猪被虎吃

出了桐子县一中大门往左直行两百米,拐入一个岔路口,有着一条街,名叫熙街,算是县城里比较热闹的商业街。

街上店铺林立,有服饰店、便利店、网吧、旅馆、饭店、路边摊、桌球室……白天自然是人潮汹涌。到了夜间,即便是晚自习结束后的九点多钟,街上仍然人流不绝,毕竟,附近有着好几个小区。

晚上无聊时,大伙儿都会出来转转。

桐子县一中和全国各地所有的中学一样,有着努力读书一心只想考上大学的学霸,也有每天从不迟到早退的好好学生,同样也有着经常迟到早退整日里在街上流连的坏学生。

因此,这个时候,在熙街也会撞见那些偷偷爬墙出来玩耍的家伙。

杨楠和外号胖子的柴志党是十足的坏学生,他们并未偷偷爬墙出来,而是干脆就缺席了晚自习。

这两个家伙和孟磊的学习成绩一样都是万年吊车尾,时常轮流霸占班上的最后三名。

不同的是,以前的孟磊是读不进书,除了语文还成,文言文方面尤其优秀之外,其他学科都不成。数理化更像是听天书,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放弃,还在继续努力。而杨楠和胖子并非读不进去,只是心没有在学习上而已,商业街上的网吧和桌球室已经变成了他们的根据地。

这三人都是冠山镇中的学生,中考的时候成绩很糟糕,之所以能到县一中来读书,都是走了后门。

杨楠的父亲是冠山镇的镇长,成绩糟糕的他能够进入县一中读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如今的社会,关系的作用超乎寻常。而胖子柴志党的父亲则是一个包工头,带着建筑队在外地打拼,柴家自然是有钱的,和关系相比,金钱的作用更是厉害,他能够进入一中读书自然也没问题。

当然,孟磊也是走了后门。

县一中的校长姓黄名国伟,今年五十余岁,和孟磊的外公吴子愚是好友。

若是没有这层关系,孟磊也不可能进入县一中读书。

这三人都是关系户,而关系户往往被大多数凭着本事考进来的学生看不起,孟磊对别人的眼光并不在乎,一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那两个家伙没有孟磊这般淡定,无法不在意同学们鄙夷的眼神,也就开始了自暴自弃。

两个家伙都喜欢在熙街玩,只是玩法不同。

杨楠是一个游戏迷,最喜欢在网吧玩,有过三天三夜都没有离开过网吧的壮举;而胖子柴志党不喜欢玩虚拟的游戏,他喜欢的是赌博,尤其喜欢利用桌球来赌博,熙街的那个桌球场也就成了他的老巢。

古话说得好,只有名起错了的,没有外号叫错的。

今年十八岁的柴志党两百斤出头,身高却只有一米六零,整个人圆鼓鼓的,走起路来就像是一个滚动的圆桶。他的脸自然也是肉呼呼的,眯着一对小眼睛,总喜欢呵呵地笑着,瞧着甚是忠厚老实。

实际上,这家伙是面带猪像,心中嘹亮。

在桌球室,若是遇到陌生人来打桌球,他就会把自己伪装成菜鸟,假装水平很低,故意输给其他人,经过一番试探之后,引诱对方押下赌注。起初,他自然是输多赢少,于是故作不忿,加大了赌注。最后,自然是将那人的裤兜全部清光。

他家有钱,他也不缺钱,之所以还要赌博,无非是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

今天晚上,有一个年轻人来到了桌球室,打扮得非常时髦,头发是非常是流行的洗剪吹,穿着一套发亮的黑色皮衣皮裤,胸前挂着一条金项链。

听他的口音应该是从北面来的渝州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家伙开始吹嘘,说自家曾经是丁俊晖交过手,只是输了五分。

一个人喜欢吹牛没问题,问题是他对桌球室内的人们很是不屑,说是桐子县果然是穷乡僻壤,连一个稍微能入他眼的桌球高手都没得。

自然,肯定有人会不服气。

于是,他们向那人发起挑战,押下不多的赌注,比如一元一分之类的。

结果,桌球室内的众人纷纷败北。

于是,那个人更加狂妄了,嘴上一点也不饶人。

瞧着那一身造型,很有点古惑仔的味道,一般人也就没有和他计较,只是愤怒之下,渐渐地,赌注开始加码。

这时,胖子在一旁观察了许久。

几场比赛下来,他看清了那人的球路,不过是野路子出身,仗着自己击球准,经常冒险进攻,关于母球的走位水平一般,虽然,也在努力进行走位,却始终掌握不好力道,时常非轻即重。

这水平,自己能够战而胜之。

于是,当没人敢上的时候,胖子站了出来。

第一场球,胖子利用母球灵活的走位给那人设下了陷阱,那人果然也上当了,面对高难度的长距离红球,仍然发起了攻击。

最初,他成功了。

胖子并没有慌乱,而是继续自己的策略,当他击球时,再给对方设下一个陷阱。

这一次,那家伙失手了,给了胖子非常好的一个机会。

于是,胖子没有丝毫犹豫,一口气打了几十分,最终,也赢下了这场比赛,赢了对方二十分。

当时的赌注是一分五元,胖子这一局也就赢了一百元。

那人不服气,继续向胖子提出挑战。

这一次,他将赌注加到了十元一分。

胖子没有丝毫迟疑,立刻点头同意。

这一次,胖子仍然赢了,只是赢得不多,不过赢了十多分。

那家伙击球的确很准,多次破了胖子的陷阱,之所以输不过是掌握不好击球力道,母球走位很差,几乎完全没有防守。

那人再一次提出挑战。

他从兜里掏出一叠红票子,叫嚣一分五十。

这一次,胖子迟疑了一下。

他身上只带着一千来块钱,加上赢来的两百多,若是输了三十分以上,那就要负债了!

不过,对方是外地人,就算输了钱不够那又如何?

很自然地,胖子有了歪心思。

他点头同意了。

这一次,那人仍然是盲目地进攻,只是击球更为准确,胖子给他设下的那些陷阱基本没有作用。胖子唯有改变战术,然而,由于战术被破,他稍微有些慌乱,这一次,竟然是输了。

输了区区五分。

胖子大不服气,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拿出全部的本事来。

要是不分心给对方设陷阱,而是认真击球,他完全能够击败这个野路子出身的家伙,毕竟,胖子自认为自己攻守兼备。

于是,胖子提议再打一场。

那人虽然同意了,却将赌注加到了一分一百块。

这时候,胖子一心想要赢对方一次,虽然,他也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妥,不过,还是点头同意。

一向以来,胖子都是扮猪吃虎。

这一次,胖子确定对方是真正的老虎,而自己并非在扮猪,而是真正的猪。

对手没有给他任何机会,进攻快如疾风,深得稳准狠三绝,而防守却滴水不漏,母球走位总是恰到好处,不给胖子留下任何机会。

一局下来,胖子竟然输了六十多分。

这还是他击中了一个运气球,一杆打了四十多分,不然,很有可能输一百多分,一分一百,那就是一万多块钱。

然而,就算是六十多分,也要六千多,胖子身上可拿不出来。

就在胖子傻笑着转动眼珠子想赖账的时候,那个家伙吹了好几声口哨,顿时,一群人从隔壁的茶馆起身,钻进了桌球室。

为首之人正是桐子县有名的袍哥,外号光头强的李强。

“强哥。”

那个家伙笑着向光头强打招呼。

光头强点点头,满意地拍了拍那个家伙的肩膀。

“小刚,打得不错,不愧是渝州市桌球比赛青年组第一名,和丁俊晖交手也只输了几分的狠角色!”

“强哥,过奖了……”

叫小刚的年轻人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随后,光头强用手摸着自己铮亮发光的脑袋,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盯着胖子。

“胖子,交钱吧……”

胖子的心往下一沉,知道自己是被这头狼盯上了。

以前,他听说过一些传闻,说是学校很多家里有钱的同学都被光头强敲诈过,不过,光头强并非用暴力强行勒索,而是设下了许多圈套引那些同学上钩,使得他们一点也不占理,不得不交钱了事。

胖子认为自己很聪明,决计不会上光头强的当。

然而,事实证明他看错了自己。

胖子身上全部加起来也就一千多点,自然是不够的,只好叫同学去网吧叫杨楠,杨楠身上也没有这么多钱,于是,便跑回了学校去喊孟磊。

这三个人中,孟磊是当之无愧的带头大哥。

一向以来,两个家伙行事都不怎么嚣张,再加上有点背景,所以,求到孟磊出面的时候不多。这一次,光头强摆明是针对胖子,愿赌服输,胖子又不占理,杨楠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得找孟磊想法子。

孟磊和杨楠进入桌球室时,里面的闲杂人等已经走光,只留下了光头强一行,桌球室的老板正给光头强点烟,谄笑着说着什么。

胖子面对墙壁跪着,正在高声唱歌。

“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

歌声在桌球室的四壁回荡,引来一阵嬉笑。

孟磊双手抱胸,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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