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间茶馆里,更阑与即墨对座。即墨扶着一盏茶壶,悠闲地砌着茶。关公巡城,高山流水,韩信点兵。一一做罢,他拿起一杯茶,微笑:
“请。”
更阑低眉看了一眼茶,又抬眼端详着眼前的这个魔。
“你是什么魔?”
“我是魔族的一个皇子。我需要你帮我送出我的哥哥,就此一事,很简单,却只有你能做到。”
“你哥哥?为什么不让你们的传送使者送,偏要用我?”
即墨的笑意顿失,眼里藏着满满的哀伤,表现出来便是无比的冷漠。
“因为我哥哥犯了错,父皇要惩罚他。”末了,又补上一句:“他是我伯伯的儿子。”
此时的更阑并没有想及如今的魔君只有弟弟没有哥哥,她只细细思忖着这件事的利弊。
“你哥哥,不会为祸人间?”
“不会。他是个心慈的魔,并且他需要隐蔽,否则他可能很容易被抓回去。”
更阑对此回答不置可否,暂且转移话题:
“你们魔域中,可有正穹的踪迹?”
“正穹?”即墨微讶之余轻轻摇头:“怎么?”
“没事。那你们在十九年前,即正穹飞往魔域当天,可有发生什么大事?或者,你们可有正穹大概的下落?”
即墨微微咬唇,让他回忆出生前的事情着实有些困难,况且他这号魔并不是特别喜欢听魔讲过去的事。
他想了许久,只说:
“我能想到的,只有,我哥哥恰在那一天出生。但,这似乎与正穹没有什么关系。”
更阑喝着手中温温的茶,看着即墨冥思苦想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真是个认真的魔。
“那么,你会帮我了解一下魔域吗?”
这又让即墨有些为难了,他龇了龇牙:
“我怕是不行,但魔域里有个魔也许能与你话一二。”
即墨回忆着魔域里的那个女魔,又看看眼前十分淡漠的更阑,不禁想:
难道传送使者都是那么喜欢追究历史?
更阑则是稳稳放下茶杯。也只能如此了。
更阑去买了一件黑袍子,大大的帽檐足以盖住她额前的纹饰,但为了保险,她还是又买了一副金色面具,只盖住眼框、鼻梁与额上。即墨看着更阑的目光透过面具射出,在黑袍的映衬下,确实有几分魔族少女凛然的气场,不由微微一笑。他又让更阑先试着把他送过去,更阑凝神驱法,转瞬间,两人已踏入魔域。更阑感到沉重的疲劳,即墨耐心地在一旁等候,夹着淡然的笑容。体力渐渐恢复,更阑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虽然施法尚有些困难,但目前大概还没有施法的必要。
她便与即墨坐着马车颠簸了几日,到了魔族皇城。途中她时常掀起帘子观望四周,与人域别无二致。在进城时,守卫士兵毕恭毕敬地行礼:
“恭迎太子殿下。”
更阑不由猛的盯视即墨,再次仔细端详此魔的面孔。稳重中带着一丝稚嫩,严肃中带着一丝轻松。
这真的是那个魔族太子?
不太像啊。难道是装的?想及,更阑不由胆战心惊。
难道他是故意诱骗自己入这魔域的?
她停住了脚步,身前的即墨走了一会儿也停下。他回头,面色有些复杂:
“怎么了?”
“没事。”
更阑甩掉脸上惊恐的容色,重归淡漠,疾步赶上。
罢了,且行且看吧。
即墨也开始向前行,刚才士兵对他的称谓也引起了他的思考。
哥,你放心。且等一等,我一定会把皇位还你。
更阑行进过程中再度回忆长老给她讲的关于魔域的一些事情。
当今魔皇与皇后以温怀著称,但他们的儿子,即魔族太子却十分骁勇善战。据说,这太子灵力空前旺盛,深受其父喜爱与看重。甚至于,魔皇将家传重宝沉州袍(可以催发魔力的宝物)传于其。太子十分神秘,只出入少数国典,且都戴着沉州袍,散发浓浓魔力,只露出一点面孔。据说他的双眼锐厉,眉毛浓重,不苟言笑,王者风范十足。但这样难免引得臣民不满,认为其作为不合礼法。他们多次对此提出,但好像没有受到重视。
其后魔域西南枭雄反叛,魔皇派太子前往。他以一箭射死枭雄,收复叛军。其间显现魔力旺盛,救了好几个城的魔民于水火,杀死枭雄之后,也放过了叛军。在以强为法则的魔域中,不由深得民心,令一众魔心服口服。
长老介绍完还拿出一副画,画中一个年轻男子立于马上,在周围一群将军中脱颖而出。黑色的大袍四周散出有形的黑***力,锐利的目光,抿直的唇,脸上看不出表情。没有担忧,也没有兴奋,没有严肃。周围的将军左顾右盼,有的在说话,有的默言直视前方,脸上都动荡不安。只有这中间持弓的年轻男子,坐姿自然而舒适。这张脸上,只能看到安静,一如平淡无波的湖面。没有人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下,孕育着多么汹涌的暗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