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瘟疫后,皇上一直觉得月华轩只有思雨是不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前陪在我身边的只有思雨。但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内室一直都是我和思雨一起打扫,大殿以及庭院也一直有内侍和侍女打扫。瘟疫肆虐的时候,月华轩的卫生更受到重视,除此之外,更增添了负责消毒杀菌的宫人。
回宫后,皇上立即着人挑选了八个侍女和八个内侍到月华轩做事。首先是宫女,她们四人一排,上前跪拜。口中恭敬道“奴婢玲珑、秋芷,拜见贵人,贵人吉祥!”“奴婢紫鸢、青凝,拜见贵人,贵人吉祥。紧接着内侍也四人一排,上前叩拜。顷刻间,沉寂的月华轩多了好多人,心中喜忧参半。人多自然热闹,却只怕是非也会随之多起来。她们的身份虽然卑微,但他们始终都是有着独立人格的人,人的身份虽有高低贵贱之分,但人的灵魂是不容轻贱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起身吧!”我亲切道,内侍、侍女们恭敬道“诺”,随即起身。他们未敢抬头,恭敬的垂首侍立,等着我训话。我看向思雨,示意她讲些什么。思雨略微颔首,道:“你们都是经少府精挑细选出来的宫人,自然十分出挑。月华轩虽不是极其显贵之地,但贵人贤达爱人,自然不会苛待你们。望尔等今后各司其职、尽心为主。”思雨年纪虽轻,但在宫中的时间毕竟很长了,训起话来显得炼达、稳重。
“谨遵姑娘教诲,奴才(婢)们自当尽心尽力。”她们垂首答道。
“你们的名字,倒十分特别。可是父母给的名讳?”我好奇道。
名唤玲珑的丫头,显得聪明伶俐,她抬头道:“回贵人,自进宫之日起,奴婢们的名字就都改了。几日前,皇上吩咐少府监挑选二十名侍女和二十名内侍,再经皇上亲自挑选了我们这十六人,然后又着少府监重新为我们取名,这对我们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呢!”几人相视一笑,倒有一种英雄相惜的感觉。我看在眼里,觉得十分有趣。虽然他们不能保留自己的原名多少有些令人遗憾,但皇上如此用心又使我感动。还好,对于新名字,她们很喜欢。
几日后,我发现她们各个都心灵手巧。只说她们的相貌虽不是什么花容月貌,倾城之色,但也各个乖巧秀丽,颇有几分动人之姿。性格、手艺也各有千秋,玲珑能言善辩,调配有度;紫鸢的茶艺糕点,手艺纯熟;秋芷针织女红,巧夺天工;青凝心灵手巧,尤其是梳得一手的好发髻,头发在她那双巧手中总能变幻出不同的样式,让人每天都能有一种不一样的愉悦心情。这样的四个人,可谓是钟灵毓秀了。其余的四名宫女虽不像她们各有一技傍身,但也十分勤勉,八个内侍也手脚麻利,机敏能干。日子久了,我们这些人,有旁人时倒也规规矩矩,只是闲暇时经常在一起说笑,一起品尝紫鸢的茶点,秋芷坐在一旁绣些手绢什么的。大家在一起玩一些民间的游戏,像是投壶、樗蒲一类,十分开心自在,俨然成了一家人。
对于宫中其他人,我还是觉得很陌生。显阳殿当然少不了是要去请安的,但也只是循例走个过场,我从不早去,也不晚走。其他地方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走动了。虽然,思雨说我和婉淑媛、左修仪从前总在一起。可是,失忆之后还是觉得她们很陌生。尤其是婉淑媛,想起她和皇上在一起时的情景,我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皇上从不要求我与谁要过多的走动,只要我愿意,甚至可以不去请安。月华轩好像是皇上为我营造的一个远离宫中是非的自在之地。可是,在它之外是什么,我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晚膳时,皇上来月华轩看我。虽然,表面上我并不十分在意,但我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起来,脚步也不自觉的轻盈了。
“阮玥,晚膳吃什么?”他笑道。
“不知皇上来,皇上想吃些什么?”几步走到了他身前,声音里蛮是喜悦和温柔。
“阮玥,你知道的,朕喜欢听你叫朕的名字。”看着他耍赖的样子,不觉得好笑,但我偏偏无法拒绝他。
“炎!”我娇羞地唤道,不禁难为情地低着头。他拉着我的手,坐在桌前。满屋的人都低头偷笑,我的脸不禁烧了起来,热热得让人更加羞惭。见他们越笑越没个样子,恼羞成怒道:“还不快去准备膳食,饿坏了皇上,你们吃罪得起吗?”
他们着实吓了一跳,四散的逃开了。“奴婢(奴才)这就去准备,皇上恕罪!”
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我得意的笑了起来。思雨无奈道:“奴婢去吩咐他们准备皇上和贵人喜欢的膳食!”
“阮玥,没想到你这样有威严!”他好笑道,一只手不由得轻轻地捏了一下我的脸,眼里满是宠溺。
“谁让他们笑我!”我反驳道。
“朕真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若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炎神色飘忽,自言自语地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嗯?”我示意他再说一遍。
“没什么,朕只是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开心!”
“真的吗,你不会觉得烦吗?”
“不会,朕一辈子也不会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