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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个夏天(一)

2003年的初夏很平静,没有了去年世界杯的喧嚣与繁华,仿佛一切都沉淀了下来。

时间往前推移,这已经是高俊回国之后的第三个礼拜了。

江城是一座位于长江边的江南小城,巷小船多,家尽枕河,倏尔泛舟游转。

而此时,这里正经历着一场雨季。

阴雨无声,连绵不绝,猛一阵风袭来,吹得玻璃窗发出轻微得响声。即便是在安静的房间内,也能听见外面贴着楼墙安装的落水管道里水流动的声音。

“滴滴滴……滴滴滴……”床头的闹钟准时地响了起来。

之后的一秒,高俊坐直了身子,双手用力地搓着脸颊,不紧不慢地伸手将还在响个不停得闹铃关上。

打开房门,然后轻轻得将房门带上,拿起丢在客厅餐桌上的钥匙,高俊换好了鞋子准备出门锻炼。

“吱——”左手边的房门开了一道缝,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看见正在准备出门的高俊,睡眼惺忪的表情立刻清醒了三分:“阿俊,外面这么大雨还出去啊?”

听到声音,高俊没有回头,将连衣的帽子也戴在头上系好,做完这些,他又半蹲着将脚上的鞋带上紧:“是的,今天就跑一会,顺便带点早饭,妈你今天早饭就别做了。”

“那你带把伞。”

“带了伞还怎么跑步啊。”

李艳梅却不听,从过道的柜子里翻了一把伞塞到儿子手里:“我也没叫你跑步的时候打啊,外面这么大雨,回来的时候再撑总行了吧?”

看着老妈硬塞到手里的小伞,高俊也没拒绝:“知道了,那我出门了啊。”

“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国外我一个人都待了这么久了,在家您还担心这个?”高俊哭笑不得道。

“嘿,我说臭小子,翅膀硬了会飞了?”李艳梅笑骂了一句,却是回头重新关上了房门。

高俊笑了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今年的台风来得有点怪,时节入夏,断断续续的雨天,却也把刚刚升起的燥热吹了个一干二净。道路两旁的梧桐,散发着勃勃生机,看得人心生陶醉。穿过这条五百米长的道路,在左转拐个弯,就能看见一个早餐点,这个点还早,路上来往的大多是背着书包,要么骑车,要么走路的学生,三五成群。

在往前去,是安置在路旁的站台。这个时候,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了。提前到位的人还能就着安置的长板凳小憩一会,来的晚的,那就只能站在站台外冒雨等公车了。

高俊家的小区地理位置其实还算不错,隔着两个十字路口的马路,就是一座占地不小的大桥公园,只是在这个点去公园锻炼的人就少了,除了早起的大爷大妈,很少能见到和他一样的年轻人。

而像这样的雨天,就连每天雷打不动的大爷大妈们,也都一个个闭门不出了。

尽管如此,高俊还是会坚持在每天早晨的固定时间点,起床慢跑。说起来,这个习惯还是在他作为交换生在美国两年高中生活养成的。

回来之后,也就跟着一起保持了下来。

美国高中的暑假休假期相对国内,会提前很长一段时间,具体日期,大约是在5月底6月初的样子。

提前回来之后,发现同龄的伙伴大多都还在学校上课,忽然闲了下来,高俊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是这样的。

早上6点半起床锻炼,之后会帮着家里做些家务。中午吃过午饭,看会电视后,他会选择睡会午觉,偶尔出去玩一玩,也是在附近的体育中心。

说到体育中心。

市区的体育馆有两个,一新一旧,新的那个是最近一两年才完工的,更大,去的人也更多。不过无论哪个体育馆,去掉占据最大的操场后,占地面积最大的就是篮球场了。

去年的夏天,当姚明以状元身份,被NBA球队休斯顿火箭队选中后,打篮球的人就逐渐成了体育馆内的主力军。不管什么时候过去,篮球场上的每一块场地,都是热火朝天的。

高俊并不喜欢打篮球,他喜欢足球。可无论在美国,还是在国内,足球这个世界第一运动的位置,似乎都有些尬尴。

好在终究还是有人喜欢的。

高俊在新体育馆溜达的时候发现了这么一个地方,位置处于体育馆正门的西北角。一片占地大约500平米的地方,被分成了三块同等大小的足球场地。更加让人意外的是草坪上铺得是真草。

绿草茂盛,明显是精心打理过的。

高俊来过的几次时间内,都能看见有人在上面踢球。遇到周末,这帮一起踢球的人会更多,那些只有在周末才加入的人,看上去更年轻,高俊心里猜测那应该是一些在校的学生。或者是刚从学校毕业,即将踏入社会的,约莫着都是些认识的。

年轻人的加入,让场边观看的人群里多了很多靓丽的身影。于是,这些人从性别上最直接的影响了这帮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如同开了萍的孔雀,大呼小叫的嘶吼。更有几个胖子,腆着个大肚子,一个个看似怀了孕的姑娘,依然做到了健步如飞。

高俊真没想到这么几百斤重的胖子,在这个年纪,到了球场上,也能被刺激的这么风驰电掣的。

……

周末的时间高俊来的有点晚了,到的时候这帮家伙已经组队比赛了。

高俊干脆坐在场边,看了起来。

“翔子,这边这边。”

“唉,李峰,快传给我”

“哎呀,你传大了。”

“翔子,你不要多带球,小心后面。”

在球场上大吼得,是一个高个青年,身上穿着背后印有24号数字的黄色背心。高俊来这里看球的时候,见过几次,别看人高马大的,脚底下技术不错,球到他脚底下很难被断下。

“赵哥,小心后面,快传球……哎呀……”他一拍手,遗憾的叫了一声。

那个叫“赵哥”的是个圆脸胖子,年龄应该是这群人里最大的,脖子里总是挂着一条食指般粗细的金链子,剃着一个接近光头的大板寸,穿着短袖露出的两个手臂上,纹满了刺青,一脸凶悍。

他往前跑了两步没追上,脸上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低头喘了两口大气,才站直身体,回头对着高个青年摆摆手示意。

这只是一个插曲。

他们这一队的实力因为高个青年的存在,明显要高出另一队好多。不出意外,仅仅过了10分钟,场上比分便被迅速改写成了3:0。

进球的都是那个叫做“赵哥”的胖子,而传球的都是那个高个青年。高俊坐在球场边,看到的情况通常是这样的。

对方将球带球过半场,很快就会把球传给他们的10号。不难猜出来,10号应该是他们一队里脚下技术最好的。

高个青年看准了这一点,只要10号接到球,就立刻贴身防守。身体和技术的全面占有,很快就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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