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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河曲明珠

唐天授元年,吴楚等地兴建邪祠,凡有邪魅武功之辈,皆供奉神坛,百姓焚香祭奠,大有蔓延之势。

其时,大唐高宗皇帝李治亲遣礼部侍郎薛勇率金吾卫肃整。一时之间,吴楚等地未列入祀典的众多庙宇顷刻间化为废墟。

百姓怨声载道,民情大有泛滥之势。

没多久,薛勇便葬身于供奉平水龙王的玲珑宝塔之内,死相极为惨烈,随行二十五名金吾卫皆被斩首。

刑部彻查十日,仍旧无果,尚书长孙哲被革职。

一时之间,大唐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皆言此变故实为大凶之兆,列席官员无一敢前往吴楚之地肃整、相互推诿。

大唐皇后武日月掌朝政大权,此时垂帘于龙椅之后,见到朝臣相互指责,已隐隐有些心寒。

“住口,如你们这般,这大唐江山如何运作,成何体统。”

武日月从帘后走上前来,挨个指责满朝大臣。

“启禀皇后,非是我等推诿,此事实在有些蹊跷。二十五名金吾卫皆是高手,断然不可能全都被斩首,依老臣所见……”

新任刑部监理话还没有说完,武日月已经发作。一旁高宗皇帝也伸出手指指着监理的鼻子骂了起来。

“你又要对朕说,是平水龙王显灵,将薛勇杀死了么?”

刑部监理不敢多话,埋下头去。

“启奏圣上,阎立奏本!”

朝堂上此事还未罢休,外头已经有一个太监托着奏本匆匆跑了进来。

阎立本是礼部尚书,因裁制武日月一件凤袍时未能如期完工,便被贬谪,高宗皇帝如何不知阎立本是一员良臣,碍于皇后颜面,也值得将他罢免。

“小小一个黜陟使的奏本,也能这么急么?”

武日月挥袖,越发觉得这班朝臣是如此不可理喻。

“媚娘你先别生气,且看看阎立奏本里是如何说的,说不定,便是缓解这起奇案的良药。”

高宗皇帝好生安慰一番之后,吩咐那太监念起阎立奏本。

“臣于并州考察期间,偶遇一奇人,此人断案无数,无一差错,事迹于百姓之间传颂,堪称河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臣殚精竭虑,偶闻刑部薛勇惨死于玲珑宝塔,朝堂内争论不休,此人若能重用,必能破解奇案,肃整邪祠!”

奏本尚未念完,高宗皇帝一脸欣喜,疾步走到那太监面前,接过奏本,亲自祥读。

阎立奏本中所说之人,高宗皇帝早有耳闻。

“关心……哈哈……哈哈”

高宗皇帝捋着胡须,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回头便吩咐下去:“即刻召并州法曹关心前来长安觐见。”

三日前,并州,都督府

“你立下的三日军令状已过,现如今连凶手的半个影子都未曾见到,关心……看来今天你的人头要落地了。”

都督端坐明堂之上,下跪那人正是阎立奏本中所说的奇人。

此刻奇人自身难保,更别说接下来要去应付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件奇案。

“大人何必这么早就下定论,关某的人头落不落地,还是一个未知数。”

都督放下惊堂木,用手拄着脑袋,侧着耳刮子似乎在等待什么。

“禀报都督!那个人招了!”

关心露出一抹得意笑容,也不想想他是谁,他可是二十一纪新人类,攻读心理学。古时候这些人思想单纯,想什么东西很容易揣测。

两天前,并州城内发生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名女子,样貌清丽脱俗。都督府法曹赶到现场,院内上下都已经慌作一团,死者夫君更是痛哭流涕。

关心是四位法曹中的一个,根据死者丈夫供述,说是半夜十分听到夫人房间内出现出现响动,推开房门,就看见夫人倒在血泊之中,并且窗子大开,显然是有人行凶之后逃走。

法曹吩咐都督府兵甲追踪,搜遍全城也未曾找到一个可疑人物。案件就此陷入僵局,谁也打不开。

“听说明日长安城的黜陟使就要来了,偏偏这时候发生这个案子,要是他参上一本,今年年绩考核就全部玩完了。”

从内堂走出两个法曹,并不关心凶手是谁,黜陟使历年官员考核,涉及到升迁或者降职,这是头等大事。

“吩咐兵甲不用追了,凶手就在这府上,将府上所有人带回都督府关押。”

猛然听到有人这样做出决断,众多法曹半信半疑。

“我敢立下军令状,不出三日,凶手自然会招供。”

同僚都用诧异眼光看着关心。

“你小子是不是想升官想疯了,没由来的,凶手会自己承认?”

“可不是,别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在都督面前下不了台面。”

法曹们出言相讥讽,他们都办不了的案子,这个刚来不到三个月的小法曹能够查清楚,简直就是笑话。

“你说的我可都记下了,回头我一定会向都督禀报。”

背后下刀使绊子,关心再清楚不过,这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他生活的时代,都是一样的。

“哟哟,并州小神探,傻眼了吧?”

看热闹的什么时候都不缺,都督说完刚才那番话后,许多法曹也都纷纷走了进来。

并州小神探,我就是并州小神探怎么了。

“凶手要是真的能出现,我就吃夜香!”

狠人终于出现,关心不乱。

“啧啧,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就要人头落地,媳妇都没有一个。”

这些人言下之意,都是想表明,关心这回死定了。

可是听到兵甲那番话之后,这几个人的表情,就真的和吃了夜香一样。

都督打起了精神,挥挥手,说:“快给他松开、松开,让人瞧见了,还说我这个都督昏庸无能。”

兵甲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给关心松绑。

关心活动活动关节,笑嘻嘻看着后面进来的几个法曹。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记着呢,一会儿可得兑现。”

特地走到了刚才说要吃夜香的那个人面前,关心有些洋洋得意。

“关大人……关大人,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哎哎……关大人……关大人”

不等这个法曹追上关心,关心就大步走出了门。

“你不听听犯人是如何行凶的么?”

关心回头,那一抹笑容很温暖。

“不用听啊,进入房间看见里面的布置,在下就知道案情如何了。”

都督追了上来,按捺不住想知道真相的小心情。

“那你说说看,到底是怎样一个经过。”

关心用手捋捋头发,望着有些小可爱的都督,一本正经说:“那报官的老爷是个体面人,知道正室有了外面有了人,一定很那咽下这口气,他又不想被人知道招来笑话,就只有一个办法,让她的妻子开不了口,那样所有事情就迎刃而解。”

看着关心要走,都督不甘心,抓住关心衣服,继续问:“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又怎么会知道,凶手会在今天招供。”

“这个么……”

笑了笑,关心推开都督,自顾自走了出去。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很适合在大街上走走,欣赏欣赏一下并州独特的风景。

并州是大唐太祖皇帝发迹之地,大唐江山的根基,这地方人杰地灵,成天呆在都督府上办理案件,关心觉得有些乏了。

再说,老朋友阎立来了,得过去跟他打打招呼,不然显得生分。他很了解他这个老朋友,身处庙堂之上,就十分喜欢画画,画腻了宫廷生活,一定早就向往风俗画了。

高宗皇帝让他做黜陟使,堵住了皇后的口,其实也是为了搜集一些民俗风情,带回了宫,高宗皇帝趁着夜深人静,就会细细观赏,这事情,除了阎立、高宗皇帝及他,没有人知道。

皇后也不知道……

阎立没有选择驻扎都督府,倒是选择了一个风光旖旎的别馆,那里头有什么,关心比谁都清楚。

转过了好几条街,一路上见到关心的人,纷纷瞩目,露出赞赏目光。

“关大人,你今年几岁了,婚否?”

几个中年人拉拉扯扯,硬是要给关心介绍一下自己家的姑娘,攀上了这门亲事,以后就不愁吃穿了。

关心摆摆手,说:“别这样拉拉扯扯,你们可要知道,拉扯法曹应该判什么罪。”

中年人吓得不轻,立即松手。关心朝着并州城东,大步流星,走得十分轻快,带起了一路风尘。

阎立所住的别馆,就在眼前。

这是赫赫有名的来凤楼,堪称是北都一绝。

那些大食、身毒来的商旅,都不惜花大价钱在来凤楼住上一晚。这里有身段妖娆的美女,也有陈年甘酿,活脱脱就是一个大唐的缩写,那里头的姑娘身负绝艺,反弹琵琶,那可都是其余番邦难得一见的绝技。

“是关大人啊!请进!请进……”

来凤楼里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抬头看去,空中悬挂着许多旗帜,楼兰美女们热情招呼,老板娘在前引路。

“阎大人已经在里屋等待多时,他手里托着笔,迟迟没有动静,都说要等着你关大人来了,他才能画,那姑娘的脚都麻了……”

来凤楼老板也是徐娘半老,大唐民风开放,更显得这老板娘风韵与众不同。

“好了,这就是阎大人的房间了。”

关心没有拘束,伸手推开房门,里头的姑娘哎哟一声,用一条丝绸遮挡身体。在那女子前面,阎立皱巴巴一张老脸配上官服,不知道的,定然以为他贪赃徇私,状子都有可能送到了吏部。

“哎呀呀,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阎立拉着关心坐下,开心得像个孩子。

“都看清楚了么?”

屋顶上一群黑衣人顺势点了点头,将瓦片盖上,腰间的锋利的横刀已经抽了出来,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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