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早晨,大街上匆忙的行人和前追后赶的汽车正在上演一场无比热闹的哑剧。白领们一只手拿着公文包,另一只手往嘴里倒着星巴克的浓郁咖啡。各色各样的人生活在这个大转盘里,都拼命想站稳脚跟,在这个物欲横流、飞速转动的城市,每个人都如此。
“去当代杂志,之后去学校。”温瞳面无表情地告诉司机路线,扶了扶那副足足能遮住它三分之二脸的巨大墨镜。
当温瞳站在当代杂志的大门门前时,她随手把墨镜丢进了手里拿的GUCCI包包里,淡定地踩着她十三公分的高跟鞋朝主编办公室走去。圆锥似的鞋子和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的“嗒嗒“声,仿佛是在給当代杂志拉响的长长警笛
“杜主编,好久不见。贵公司的杂志质量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几年前的文章也敢登,连插图也不会换,真的缺题材,也不用用这种劣质的刊物赚钱吧。”温瞳虚伪地对杜隆盛扯出一个微笑。
“这次没经过任何人允许,私自用您发表在其他刊物上的文章,是我们的错,我代表当代杂志给您道歉,您放心,钱我一定亲自打到您账户上...”杜隆盛显然知道温瞳今天来的目的,但事情并没有在两人心怀鬼胎的对话中停止。
“你觉得我需要那些钱吗?据我所知,当代杂志非法盗用我的文章绝不仅仅是这几篇。我学的是金融,我知道每出一刊杂志你们公司的盈利大概有多少,如果我真的想要钱的话,你,知道后果……”温瞳肆无忌惮地向外喷洒着毒液,这是战争开始的前兆,而且保证比任何一场世界大战都精彩。
“是,你温家,家大业大这点儿钱没什么,但是温小姐这样说就严重了,有什么条件您尽管开”
“条件?好啊,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让出你主编的位置,从这家公司消失了。做生意重要的是信誉,我想如果我告你非法盗窃的话,你的生意也会做不下去吧”温瞳用她独有的处事风格,在这场战争中占据了绝对优势。
“你别太过分,当代是我的心血,我不可能放弃,温瞳,你别得寸进尺”杜隆盛拍着桌子吼道
“杜主编,你要知道你在这个位置上也只会毁了当代,毁了你的心血,你可以选择继续这个位置上坐下去,警察可等不了你那么久,你可能觉得这没什么,媒体不这样觉得,公众也不这样觉得,到时候你就算守着当代也救不了它,你要想清楚。”她的目光充满了轻蔑、漠视、鄙视,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世界欠她一个奥斯卡。
“你威胁我……”杜隆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数十分钟后,温瞳轻笑着从当代杂志大门走出来,她看了看手中的股权转让书,把它放进档案袋,塞进了包里,坐进门口停的车…这栋硕大的建筑依旧“生意盎然”,人们依旧各司其职,忙忙碌碌地在它身体里行走穿梭,平静的好想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们好想对阳光背后的腥风血雨并不感兴趣。
温瞳来到学校宿舍的时候,我正在看东野圭吾的悬疑小说,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关门声,吓了一跳。温瞳看到我的样子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诈尸啊你…”她总是能精准地找到某个形容词,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并且让你无力反驳。
在我给了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后,她走到沙发旁坐下:“南多贞,告诉裴韶佳,顾安然,今天晚上老地方我请客”
我“哦”了一声。只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足以让她高兴到精神不正常的事,这种程度不亚于她可以疯狂地在各个CHANEL,DIOR实体店里疯狂地消费她喜欢的单品。我只记得上一次她请我们到那家高档餐厅吃饭,是她在一本叫《财富》的知名财经杂志上以专栏作家的身份用经济学术语发表了文章。还有一次,是她买到了Chanel限量版的胸针,这次,谁知道呢。
我们用无比安静,沉默的方式度过了一上午,我在给裴韶佳,顾安然发完短信后,依旧翻着东野圭吾的小说,温瞳在看Felinda的财务报表,她确实她爸爸温承义的得力助手。
顾安然从舞蹈室回到宿舍。
她看到我和温瞳正窝在宽大的米白色沙发上看《速度与激情》,于是冲了澡,换了衣服后,迅速加入我们的行列,我们沉醉在范·迪塞尔的演技及颜值中无法自拔。
“哇塞,好帅的光头…”裴韶佳中气十足,如雷贯耳的声音,从宿舍门口传来,迅速笼罩着整个上一秒还像是在沉睡着的空间,或许是注意到我们复杂的眼神,她立马用台湾女生特有的腔调说:“人家看了快一天的小白鼠、小青蛙觉得审美疲劳了啦,你们为什么用那种像是你妈得了胃癌一样的表情看人家…”说着就要用手抚摸我们受了惊吓的心灵,反正她是这样解释的。
于是我和顾安然都飞快的跑回房间
“南多贞,你们怎么能这样…不要脸…”裴韶佳骄傲地在客厅里像个泼妇一样喊着,说实话她独特的思维方式总是能开辟出一个又一个新天地。最后她尖锐刺耳的叫声被温瞳用“怎么,要奔丧啊。”结束。
午后的暖阳穿过百叶窗,洒满了这个我们四个称之为“家”的地方。它和外面车水马龙、光怪陆离的世界格格不入。我们的梦想,我们的目标,我们的每一次谈话以及我们并不能让所有人都理解的行为,诸如此类,都曾在在这个地方肆意地发芽,开花。我们充满淡淡苦味的涩涩青春,都仿佛曾被拥抱,那些被拥抱过的悲伤、失望,都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就算在阴雨天气,也能格外耀眼、灿烂。
A市是一个夜晚比白天还要漂亮的城市,城市的通明灯火、写字楼的彻夜光亮,绚烂的霓虹以及开发区新建的别墅群,还有恨比天高的楼房都给这个城市带来特有的庄严。
温瞳,顾安然,裴韶佳还有我,我们在老地方_一个名叫“莫兰公馆”的高级餐厅,我们坐在别致的雕花椅子上,橙黄色的灯光洒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
温瞳用女特务一样的眼神扫着菜单,用手指在上面敲了几下,随后她把头转向我们:“宣布个消息,你们的好姐妹温瞳,现在是堂堂当代杂志的新主编了”带着我们的称赞和羡慕,她喝了一杯从她家酒窖里带来的干红
“为我们的好姐妹,温瞳,温主编,干杯”裴韶佳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句话她说出来有一种农村妇女主任的风范
我看着坐在我和裴韶佳对面的顾安然,温瞳,他们在暖黄色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精致,美丽得不可方物…
车子在大马路上行驶,我透过车窗向窗外看去,依旧热闹的街口,以及无奈地吐着微光的沉睡的路灯,点点的繁星…这是我第一次看A市的深夜,在想它用多长时间才变成了现在这样。深夜,人们安静睡去,它的孤独也显露出来,失去了白天的庄严、骄傲…
车,在星耀区一所公寓停了下来…
我们挤在温瞳那张温暖的大床上,安心地闻着房间里充满ChanelNO.5的香味睡去。
短暂的黑夜开始了。
漫长的明天快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