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怎么样他不管,他就是要让老婆孩子过得幸福。
你个没出息的家伙!唐母嘴上骂他,又尽心尽力地伺候孙女,谁叫她心疼儿子呢。
有孩子以后,日子就跟坐上火箭一样,嗖的一下又快过了一年。眼看着唐糖快要1周岁了,家人张罗着给孩子过一周岁。他们那儿的习俗是女孩在生日的前一天过,男孩在生日当天过,且要摆三天的酒席。第一天是买菜摘菜,架锅炉,摆好桌椅板凳。第二天开始为周边的邻居准备饭菜,远方的亲戚来了也有饭菜。第三天的中午,就是正席了。
第三天,大雪纷飞,到处一片白茫茫,让人置身于银色的世界。白色和红色天生就是最好的颜色搭配,无论是谁,无论在多远,都能一下子找到唐家,门口和屋顶都是喜庆颜色。
唐代去哪儿了?
你问我,我问你。佳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有可能是去买什么东西了吧,或者去厕所了。
厕所没有啊!
等到开席,唐代也没回来。席散了,唐代也没回来。
我的天呐,一桩好事儿就这么毁了,我的儿啊!你去哪儿了啊。唐母又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坐在地上就开始了。佳期抱着孩子站在雪地里陪着她。
唐代突然消失的那几天,家人夜不能眠,脑袋都想破了,都想不出他怎么会突然消失。
这么大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一定是你逼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唐母质问她。
没有,我们没有吵过架。佳期如实说。的确,这个设想不靠谱,他们过得那么甜蜜,从来没听说过他们闹过什么矛盾,就是拌嘴也没见过。可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唐母不敢往下想,赶紧去报案,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可不能有什么意外啊。
派出所的人边立案,边嘀咕:喏,就是她,上次说儿子跟人私奔,这次说儿子突然消失。
嗨!这些人呐,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天就知道作,我们这工作啊,指定破不了什么大案,一天竟是家长里短了。
唐代消失不见的第10天,唐母忍不住了,她越想越不对。肯定是佳期跟他争吵,把他气走了,不然以儿子那种个性,不会不打招呼就走的。或者说,唐糖天生就是克父的?她妈就是一个狐狸精,她指定是个什么东西投胎到这个家的。
对于她的这些无理猜想,佳期不做声。佳期越是不回应,她就越生气,还到处嚷嚷这对母女俩是个扫把星,克走了自己的儿媳。佳期娘家人闻讯赶来,为女儿撑腰,可还是不敌唐母这张厉害的嘴。
好,你说你不是扫把星,那我儿子呢,你把儿子还给我!街坊邻居可都是看着我儿长大的,他性格开朗,绝对不会做什么极端的事情。现在他竟然消失了,你给我解释,你给我解释。说着,她便伸手去打佳期,好在被刘灿挡住了。
你这老太太怎么不讲道理。人不见了,就报案,报了案,就等结果,要么出去找找,他能去哪儿呢,再者说,佳期这样一个弱女子,能把你儿子怎么样?说不定啊,是你这当妈的,把他逼走的。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你们这些小妖精。唐母气急败坏,挽起衣袖,扬手打人,被街坊拉住了。
好了,你这姑娘也是的,就少说两句吧,还嫌不够热闹。
刘灿自知理亏,也不再说话了。佳期的父母好说歹说,唐母就是要把责任推到佳期的身上。看样子,唐家是待不下去了,唐代不回来一天,事情就消停不了。佳期的父母要把她带回家去,不让她在这儿受这样的辱骂。
好啊,你们可以把她带走。不过,她回来可没那么容易!唐母恶狠狠地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佳期的母亲反问。
什么意思?我儿子一天不回来,她就不能回来!这是我唐家,没有唐代,就不能有她!她的态度坚决,言语凶狠,周围的人都没敢接话。
好,我走!佳期接话道。她把头扭向父母,说,我也不跟你们回去。我去找唐代,找不到他,我就不会回来。她这样坚决的样子,他们是第一次看到。
第二天,她就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带着唐糖出发了。父母说把孩子留下,她拒绝了,说不想错过她成长的样子。
她背着唐糖,一手挎着简单的行李,一手拿着他们的结婚合照,到火车站,到人群密集的广场询问,有没有人见过他。在火车站,她见到了不少举着牌子接人、找人的人,她也在售票处捡了一块纸板,问举牌子的人借了一只笔,写上了唐代的基本信息。
什么时候走失的?举着牌子的人问。
十几天前。
吵架了吧?
没有。
他精神有问题?
没有。
哦。那可能就是想换种环境吧。
换种环境?她立马来了精神。
是啊,像他这年纪的人,一般离家出走只有三种原因,要么和家人吵架,要么精神错乱,要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飞得更高一些,等到有所成就时风光返乡。举牌的人说得头头是道,不知真假。
那你呢?你找的人为什么离家出走?
她刚一问,举牌的人就开始掉眼泪,那是我爸,老年痴呆。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有天非拉着我来看火车,我就转个身给他买点儿水,他就不见了。都怪我,要是我一直拉着他就好了。
放心吧,你会找到的。
嗯,所以啊,我就每天来火车站看看,说不定就找到他了呢。
你刚说的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你说说,他会去哪儿呢?
去……去那种发展的好的城市呗,要么沿海地区,要么就是一线城市。只有这样的地方,发展的机会才大。
你说得有道理。简单的寒暄和各自祝福后,她就买了张火车票,前往男方的沿海地区。她不肯定他会在那儿,但这也是一个方向。
因为是在火车开车前买的票,所以她没有买到车票。上火车上的环境很差,买到站票的人很多,一眼望去都是人,黑压压的。有些人买的是长途站票,干脆就躺在过道里。她好久没有挤过这样的火车了,以前人多,也不觉得拥挤,更不觉得环境差,现在她不敢在火车上喝水。车厢里的人太多,去一次洗手间犹如一次翻山越岭。
拥挤的环境,密不透风的空气以及人们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闻的味道,人们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好像快要喘不上气来。唐糖在这个时候大哭起来,怎么也哄不住,同车厢的人烦躁不已,有的人快要睡着了,有的人睡不着,反正已经够难受了,现在又来一个爱哭鬼。
佳期理解他们的情绪,只好越过人墙,越过一个个车厢,找到列车员补了一张卧铺票。卧铺车厢的人不多,空气相对也好一些,唐糖自己止住了哭泣,眼睛眨巴眨巴,快要睡着的样子。
此时,佳期很想去趟洗手间,她已经憋得太久。可唐糖一个人在这儿睡觉,她又不敢离开。很早,她就听说过,有不少拐卖、偷孩子的事情。她的家乡,就有买卖孩子的事情。有人生了两个男孩,就会卖掉一个,一个是减轻压力,一个是想换些钱,改善生活。有人连生了几个闺女,也会卖掉或给没有闺女的人抚养,他们眼里,女儿是赔钱的货,儿子就是传宗接代,是延续香火的。
她最讨厌这样的观念!想到这里,她不敢离开。1个小时过去了,2个小时过去了……她实在是憋不住了,只好抱起女儿去了洗手间,唐糖睡得熟,没有被她摇晃醒。
进了洗手间后,赶紧把门锁上,解决了一个难题。当水分从身体里流失,精神也变得轻松起来,她忍不住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我们会找到爸爸的。
有人在拧洗手间的扶手!
她静静听着,感到郁闷。上面显示着有人啊,那人怎么不看?又没有到站,应该不是列车员吧。很快,她就一身轻松地出了洗手间,准备去洗手。
洗手台被一个约30岁左右的男子挡住了。
借过一下。她没去看他的脸。那人挪动了身体,腾出了位置。
就在她把腿往洗手台上放,把女儿放好时,那个男子以很快的速度在她屁股上揉捏了一把,跑了。她呆愣住,想去骂那个人,人已经不见了。她内心一阵恶心。
那时大约是晚上11点了,车厢已经熄灯,只有微弱的灯光在座位旁闪烁着。她突然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刚才那个男人在哪儿,万一突然再窜出来怎么办。她咬着牙,鼓起勇气朝车厢喊了一声:有病啊!变态!
说完,就迅速跑到自己所在的铺位,边跑边哭。她委屈,恶心,无助,唐代,你在哪儿?她躺在女儿的身边,就这样睡去。
还未到站,她就收拾好行李,抱着唐糖去了另外一个车厢,从那个车厢下的火车,她怕被那个流氓盯上。出了火车站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当地派出所报案,对方以不是在本地失踪为由拒绝,让她去当地的派出所。如果让他们在这儿发布失踪人口的信息,只能由她们那儿的派出所跟她联系。他们还说,每天失踪的人那么多,不可能失踪一个人,全国的派出所都出动,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佳期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靠自己的力量,买了一些纸张,写上唐代的基本信息,还画上了唐代的画像,贴在人多的地方,宾馆、火车站等地方。她画的他的简笔画,也算神似,他教过她画画,现在也算是派上用场了。复印的话太贵了,她不想去浪费那个钱。她是有些积蓄,但她要走的路很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达目的地。地址,地址留的就是当地的派出所,她每天晚上都会去等消息。
看她这么年轻,这么执着,又带个孩子,实在是不容易。派出所的一位大姐私下给她安排在一间放办公用品的地方,那儿没有床,只能打个地铺。能有个落脚之地,她已经很感激了。
3个月过去了,没有关于他的一点儿消息。大姐偷偷从食堂给她带来一些饭菜,安慰她。她勉强笑笑,说:大姐,这段日子多亏有你,我们母女俩才不至于流落街头,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别说这客气话了,都是女人,你的难处,我懂。
她想说很多感激的话,大姐这么一说,她反而说不出来了。大姐,我准备离开这儿。
不找了?
找!换个地方找。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等我走了以后,每个月都给你打次电话,如果有关于他的消息,你就告诉我。你不用找我,我也没有固定的地方可去。
好,我答应你。
离开那个城市以后,她就来到了现在的这个城市,一待就待到了现在。唐糖会跑了,她就去教舞蹈课……
妈妈,妈妈,你在想什么?唐糖把她从过去叫了回来。她轻摇了下脑袋,看着被暴雨袭击的破烂窗户,她才真正回过神来。
我在想,雨什么时候停。
妈妈,我在这按着椅子,你把门关上吧。唐糖的语气越来越像个小大人,也越来越懂事。
你可以吗?
我可以!
那你要按好好哦,妈妈去关门了。她小心地从桌子上下来,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去关门。突然,门口不远处有个身影出现在她眼前,那个身影把手放在头顶,遮着雨进了一辆黑色的汽车。那,那是唐代!
唐代,唐代。她顾不上暴雨,就朝那个方向奔去。
妈妈,妈妈。唐糖也快速从桌子上慢慢下来,妈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