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愧是泱泱大国,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扬州之中就有如此高手,整个中原该有多少草莽龙蛇潜伏于青山绿水山野之间,怪不得能以一己之力压制我高丽和突厥、土谷浑的联手。”头戴斗笠一身白衣的傅君倬眺望着不远处的扬州城,心中感慨万千,自己这一身武功出自大宗师傅采林的苦心教导,在整个高丽甚至是域外武林都可说是数得上号的,可此次前来中原想要挑起内乱,却在一开头就被堵在了扬州城外,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和少女,却让自己束手无策,若非二人看起来只是兴之所至随心而为,并没有刻意的限制自己,恐怕她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出来。
“若是那两人是我高丽少年该多好啊,恐怕未来的成就不会低于师父吧,可惜了。”傅君倬远远的看了那繁华的扬州城一眼,转身离去。
扬州城外,一条清澈的溪流中,两个脱得赤条条显露出一身匀称肌肉的小伙子在溪水里清洗着身上的污垢,正是被禁卫围住后从地道里钻出来的双龙。
所谓狡兔三窟,石龙不光是在在庄园里挖好了暗道,在武场里更是秘密布置了不少暗手,其中就包括双龙屋里的地洞,直接到了和扬州城的暗渠连通,能够一口气冲到城外,可以说这是石龙担心自己被围在武场中所留下的求生之路,不想今日却是被双龙用上了。
二人沿着七曲八折的密道一路前行,有如神助的避过了几个通往死路的岔道,竟然误打误撞的甩脱了身后众多的追兵,逃到了扬州城外,又奋力的前行了七八里,才累的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有些心思洗洗涮涮。
“唉,陵少,看来咱俩是没有这享福的命啊!刚安生了两年就又没了家。”寇仲脸上一脸的哀色,虽然在原著中这俩有点知坏不知好的狼心狗肺,但现在毕竟还是少年心性,石龙对二人也并不苛刻甚至还很好,所以二人也是真把石龙武场看做了家。
徐子陵眉宇间也全是愁色,寇仲还有些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也只是随口的抱怨,但他却是实打实的有些发愁,二人在石龙武场也没有学到什么武艺,虽说打下了一副好身板,但也只能算是普通壮汉甚至还略有不如,“仲少,先别感叹日后了,现在咱俩就有大问题了。咱们总不能只靠着这一本画满了鬼画符的仙书过活吧?吃饭可怎么办?”徐子陵甩了甩手里湿漉漉的长生诀,愁的牙疼。原来是这二人一听有人要捉拿他俩,心里惊慌,只顾着拿走长生诀,却是忘了卷些随身的衣物和银两钱物,可以说现在二人出了长生诀和这一身刚洗完的衣服就是真的身无长物,只有两条赤条条的身子。
寇仲也皱起了眉,摸了摸有些瘪了的肚子,“老夫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天将啥来着……”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徐子陵撇了撇嘴,白眼一翻,“你肚子里没东西就别动脑子,反正估计你也没有。”
寇仲脸色一正,义正言辞的说道:“陵少却是说错了,那位老早以前的孟老夫子都这么说,可见想要成大事,饿肚子是必然要经历的,老夫子不是说过孔老夫子也曾经饿过肚子么?咱俩这待遇可是直追那位啊,以后的本事也一定不会比他差。”
二人苦中作乐随心乱侃,冲淡了几分心里的担忧和害怕,真是高兴的时候,不想旁边冷不丁的传来了一声冷哼。
“哼,两个光天化日赤身裸体的小鬼也敢自比孔圣,果真是恬不知耻。”声音如翠鸟鸣啼,不屑之中带着一丝嘲弄。
被这声音吓得一个猛子扎在溪水里的双龙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头戴斗笠白衣如雪的女子俏立一旁,透过蒙在脸前的白纱,依稀可以看出这女子眼神中的戏谑,正是趁顾忆昔不在从吴梦凡那里匆匆跑出来的傅君倬。
双龙看着眼前的傅君倬先是一阵惊艳,马上二人双颊通红,马上低下了脑袋,不敢抬头,毕竟两人不再是那两个在底层污泥里混迹了数年的小流氓,而是健康发育的良家少年,就算是满口花花但若是碰见真的大阵仗却也露出了本来的少年羞涩。
溪边一阵寂静,良久听不见声音,徐子陵大着胆子抬头一看,却不想正对上傅君倬那好奇中带着戏谑的眼神,登时脸上更红,把身子蜷成一团,忍不住告饶道:“非礼勿视,大姐请高抬贵眼,饶了我俩吧!我俩不是有意污蔑孔圣人,您老人家转过身去让我俩穿上衣服,我俩再给孔圣人磕头赔罪,您看可好?”
寇仲却还有些无赖性子,也不遮拦干脆起身立起来,把一身腱子肉露在空气中,嚷道:“看一眼收一两银子,姑娘似已最少看了百多眼,就当五或六折收费,留下百八十两银子,便可以走了。”他这在石龙武场里舒坦的过了两年,野心却也大了不少,开口却不像原书中那么小里小气的。
“你这小鬼满口胡言,讨打。”傅君倬冷冷的瞥了寇仲一眼,却是没有动怒,眼中划过一丝笑意,玉指轻弹,噗噗两声,双龙立时捂着额头扑在水里。
看着二人狼狈,傅君倬嘴角微翘,“本姑娘问你们一句,就得老实回答一句,否则便要教你这两个小鬼再吃苦头。你们上来吧。”傅君倬背过身去。
“哎呦,小仲,叫你瞎说,还害得我也挨打。”徐子陵受的打明显要轻些,率先起身,对着还埋头不肯起来的寇仲抱怨个不停,“别装了,快起来吧,一会儿这位姑娘等急了又要弹指头了。”一把拉住不情不愿的寇仲,麻利的上了岸穿上了还在滴答着水的衣服,也多亏此时正是炎炎夏日,湿衣服穿在身上只感觉凉爽,却也不用担心得病。
二人悉悉索索的穿好衣服,也不敢趁着傅君倬背着身子就逃跑或是暗算,就算没有学过武艺,但也有过系统的了解,至少也是见过高手交战的,一开始还能凭着气头满口花花,过后可不敢再放肆。
寇仲最懂见风使帆,虽是吃了点小亏,却不敢和这位玉面罗刹使性子,对着转过身来审视着二人的傅君倬陪笑道:“小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姐请放胆垂询。”
“臭小子倒是奸滑,不像好人。”傅君倬看他前一刻还在耍无赖想占便宜,这一刻又装的文绉绉的,索性要吓吓他,面色一寒,冷哼道:“那敢情倒好,那我就要问了,若是有一句我不满意的,便斩你一根手指,三句不对,就砍你一条臂膀,看看是你的胆量大还是我的胆量足。”左手拇指一推,手中宝剑绽出一抹寒光。
寇仲被吓得倒退几步,喃喃不敢说话,徐子陵更是大吃一惊道:“我这兄弟一向不懂说话,大小姐请随便问好了。只要我等知道,必然不敢隐瞒欺骗。”
“哼!”傅君倬收剑肃立,对徐子陵的承诺不置可否,“我想问的也不多,我看你二人也是有几分练武的架子,早先见你二人满身污秽慌慌张张的,可是与今日扬州戒严有关联?”
二人对视一眼,却只是支支吾吾,不敢说话,这可是关乎二人性命的事情,二人又没有锻炼出那杀伐果断的性子,虽是凭着几分果敢的天性逃出生天,但面对傅君倬这等有意无意透出气势的先天高手,却也不敢再胡言乱语,只能是双双保持沉默。
傅君倬眼神中漏出一抹诧异,她本就是随性一问,也没想着这两个只有着三脚猫功夫的小鬼真的和今日里整个扬州的戒严有关,也不知这两个岁数不大的小鬼是如何惹动诺大的扬州城的,心说如果是把她拿下的那一男一女倒还差不多。
见他俩憋的满脸通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傅君倬屈指再弹,又是两缕强劲的指风来到,两声惨叫,寇仲和徐子陵不停的揉着被打的生疼的膝盖。
“现在是不是能想起什么?和我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傅君倬一脸的玩味。
要说人长得好看了的确是大占便宜,尤其是美貌的女子,不管脾气如何差,总会比常人更容易得到优待。要按双龙的脾气性子,如果是一名面容凶恶的恶汉或者哪怕就是容貌普通的女子,敢如此对待他俩,就算是柔声细气的询问,也未必能让二人口吐实言,说不定到时候只会瞎扯一通甚至性子起了宁愿死扛到底。但傅君倬毕竟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其修炼的九玄大法又让她全身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虽不如吴梦凡的黄天大法却也不容小觑,让这双龙心中竟然生不起一丝厌恶。经过了一番折腾,傅君倬先兵后礼,竟然让双龙一股脑的把事情全都说了个通透。
“……就是如此,我俩逃出扬州城后在这小溪边洗衣洗澡,才被大、姑娘您遇见。”或许真是命中注定,双龙竟然对第一次见面还恶声恶气的傅君倬极为信任,把所知道的所有细节全都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