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真的是碎尸案啊?”第一天到派出所报道,在这个介于发达与贫困间的破落小县城中,竟然发生了百年不遇的碎尸案,王聪聪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是兴奋?还是忐忑?
“刚接到报案,法医还没有到现场,具体情况还不知道,现在不好下结论!”摇开车窗玻璃,将烟灰弹出窗外,看着耸立在省道两旁的水杉树,徐大志轻轻地皱了皱眉。
退去心中那微微的不安,王聪聪趴在前排的椅背上面,探出头,略带兴奋地张望着四周:“那命案的可能性大吗?师傅?”
看了看王聪聪兴奋的表情,徐大志无奈地叹了口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们这个小县城,上百年没有什么凶杀案了,一般都是一些小偷小摸、家长里短的鸡毛小案,虽然做不出什么大的业绩,但是也不会有什么大过错!其实说实话,我是真希望是哪个小子搞的恶作剧啊!不说未亡人的伤悲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马上都快退休的年龄了,可真的不希望出什么恶性案件啊!”
王聪聪望着师傅的背影,默默地坐回座椅上,愣愣的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心中思绪万千也理不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事情往往都是喜欢往自己不希望的方向发展,看着玉米地中被红线拴住,缠绕在玉米桔梗上面的大大小小的肉块,徐大志的脸色瞬时变得苍白。
跑到一旁大吐特吐的王聪聪,感觉连昨天晚饭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苍白着一张小脸,腿软脚软地晃到徐大志的身后。“师傅,这也太恶心了吧?谁这么残忍啊?”
初秋时节,玉米地中一片鲜绿。这个时候,玉米地是一年中最漂亮的,经过夏日阳光跟雨水的滋润,玉米桔梗上面长出累累的果实,深绿色的玉米包叶上面嫩绿色的絮,在微风吹拂中摇摆不定。
在这样丰收、充满生机、祥和的美景中,现在却存在着一个凶残的刽子手,在此结束了鲜活的生命!
“啧啧啧,这人也太狠了,剁的比排骨还碎呢,还用红线拴在玉米秸梗上,他这是想弄个十里红妆?”派出所里面出名的牛大胆,浑然感觉不到害怕、恶心,亦步亦趋地跟在技术人员的身后,透过不停闪烁的闪光灯,兴致勃勃地观察着侩子手留下的“作品”。
闻听他活灵活现的实况转播,又有两名同事苍白着脸,捂着嘴,跑到一旁干呕,胃中的最后一点存货也交了“公粮”。
王聪聪捂着嘴,强忍着胃中不停翻腾地酸水,眼神怯怯的望着师傅,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么震撼的场面,就怕留给师傅不好的印象。“牛叔,你别转播了,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吐的了!”
看着王聪聪可怜兮兮的模样,牛大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拍得王聪聪一个踉跄,差点趴到地上:“小子,牛叔是为了你好,这样的事件,谁都不能保证以后就能没有,这次痛痛快快地吐完了,下一次万一遇到,你就不会这样了,咱们当警察的,就要经历这么一回,才能成长啊!看看你师傅,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他咋就没有吐呢?”
经过牛大胆这么一说,王聪聪瞬间感觉胃不那么难受了,望着牛大胆跟徐大志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不对啊,牛叔,我师傅刚才不是说这里上百年都没有这样的案件了,你是哪里来的经验之谈啊?”
牛大胆被这么一问,脸上顿时豪光无限,如果不是脸上肥肉纵横,真能开出一朵盛开的菊花来。“你牛叔我是转所过来的,原来的单位经常能遇到这样的事件,都习惯了。而且平时多研究研究那些侦探小说,还能开阔开阔眼界,最主要的是可以壮胆!”
“等会儿再聊吧,报案的人带来了!”因为报案的人被尸块吓到,勉强撑到打完报警电话,就瘫软在案发现场旁边的马路边,从到现场就有警察在那边给他做思想工作,一直到现在才勉强敢再次踏入自家的玉米地。虽然人是被带过来了,不过还是侧着脸,打死都不敢直视那些尸块。
“是你报警说发现这些尸块的?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到这里来?”徐大志从口袋中掏出小小的记事本,边问边拿笔记录。
听到尸块,报案人又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身体瑟瑟发抖着,连声音中都夹杂着牙齿不断碰触的声响:“俺。。。俺。。。叫。。。王王。。。井。。。田。。。田。。。这是俺的。。。俺的地。。。俺拔草。。。进地。。。就。。。就。。。”
徐大志无奈地停下笔,听到报案人支吾了半天,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不要害怕,你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我们尽快处理好,也不耽误你的事。”
王聪聪在一旁,连忙从车上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报案人:“来,别紧张,先喝点水休息一下。。。”水递到报案人的手中,王聪聪才发现师傅看了自己一眼,仿佛是饱含深意,也仿佛是无意的一瞥,王聪聪心里暗想:师傅这是心疼一瓶水呢?还是什么啊?怎么看不明白呢?会不会是嫌我多事啊?
接过水大口大口的喝了多半瓶,报案人仿佛是情绪缓了过来,虽然还是有一些紧张,最起码不再像刚才那么语无伦次。“俺叫。。。王井田,这是俺家的。。。地,今天俺是来地里拔。。。草的,结果。。。一进地里就。。。就看到这个。。。了,俺吓得摔倒了,俺害怕,俺不敢再进去。。。俺跑到那边的小店,打公用电话。。。报警。。。”
“王井田,你是在哪里摔倒的?”徐大志顺着王井田的手,看往远处,隐约能够看到有一个小卖铺,然后招呼人过去看看。
王井田手指着田地边口的一片混乱的地方,“就是在这里,俺刚进地里抬头就看到。。。看到那个,吓得俺就摔倒了,俺想爬起来,又摔了一下,然后俺起来跑去打电话报警。。。”
技术人员过来看了看那片痕迹,然后检查了王井田的鞋印,冲着徐大志点点头,确认王井田确实是刚走到田地旁边就摔在那里了。
“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一般多久来一次?”徐大志重新拿起笔,准备继续记录。
王井田用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子,微微地仰着头,眼睛向右上方斜视着,想了想:“俺上次过来是上个月,几号俺不记得了,这块地离得比较远,俺不常来,想着。。。想着结玉米了,怕草夺食(就是跟玉米挣营养),就今天过来拔草了,然后就看到。。。这可咋办啊?以后俺都害怕了,谁还敢来啊?“
徐大志听完王井田的话,往路边走了走,左右看了看。“这那么大片地,应该过来拔草的人不少啊!你知道附近都是谁的地吗?”
“这个都是俺村的地,俺旁边的是刘孩的地,那边的是徐胜的,还有那是石头的。。。他们现在嫌热,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来地里拔草,俺精细,想着早拔早了,太阳光有桔梗遮着,也不会太热,就今天过来了。。。”
“你住在哪里?这些地都是你们村的吗?”
“我住在小华村,离这边步行大约20分钟,不远的。这边的地是好几个村的,一家每人在这里大概也就几分地,因为地少,所以。。。所以一般都是忙完了其他地方的庄稼,才会过来的。”
“你仔细想想,你来的时候,除了看到那些尸块,还有没有看到别人?比如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听到尸块,王井田的脸色瞬间没有了那仅剩的一丝血色,捂着嘴巴干呕了起来,又是喝水,又是拍背,半天才缓过来:“没有。。。就。。。就。。。俺。。。”
“那行,你回去休息休息,好好想想,如果想起来什么,别忘了通知我们。”看着王井田那个模样,徐大志也感觉自己的胃快跟着翻腾起来了,连忙挥挥手,让同事过来,把王井田带走。
“问好了吗?那么东西法医弄回去了,这边收拾收拾,回去要开会。”牛大胆脱掉手套,冲着法医跟技术员挥挥手,然后走到这边,看到王聪聪跟在徐大志身边,手里也在记录着什么,欣慰的点了点头,现在的年轻人虽然经验不足,可是,贵在知道低姿态学习。
“这几天不要出远门,我们想到其他要问的,还需要找你。”徐大志收拾好东西,走了几步,回头跟王井田交代了几句,然后转身,跟其他人一起回到了车上,终于不面对那么血腥的场面了。
坐到车里,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王聪聪从呼吸中仿佛还能闻到那股恶臭味,刚刚专注听师傅询问时暂忘的记忆又回到了脑中,顿时画面跟味道交织到一起,王聪聪紧捂住嘴巴,怕吐到车中。
徐大志侧脸往后视镜里面看了看,毫不意外地又看到了王聪聪的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不由一乐:“还难受啊?”
爬了一会儿车窗,听到师傅的声音,王聪聪连忙回过头:“师傅,你难道就不感觉到恶心吗?”
“虽然碎尸案是第一次遇到,但是之前什么医疗事故啥的,尸体我还是看到过的,都已经免疫了。但是今天这样的场面,还是感觉有点不舒服啊,刚才我是忍者才没有吐的。你来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恶性案件,真不知道是你的幸运啊?还是什么?”徐大志从副驾座上抽出面纸,递给王聪聪。虽然嘴里打趣着,但是心里还是心疼这个小徒弟的,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样的事,一点缓冲的时间也没有,能像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绝对是幸运啊,一看就是吃咱这碗饭的,刚开始就遇到这么磨练人的大案,以后肯定是前途光明啊!但是,前提是要破案!”牛大胆坐在王聪聪的旁边,边抽着烟,边安慰着王聪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