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州,雁门关。
雁门关内有修武世家有两个,分别是王和齐。
王家与齐家自然打听到了楚沉病倒的消息,现在他们在对这件事开展了家族会议。
齐家家主是一名中年人,看着一众沉默的长老,面无表情。
“我们是要通过楚沉来拉近和那位前辈的关系,还是放任不管。”
坐在边缘处的一名青年突然起身道:“爹,我认为楚沉生病,老前辈自然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别掺和的好。”
“大善。”
“少族长年纪轻轻竟如此远略,令我等汗颜。”
……
齐家家主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被长老们夸的飘飘然的儿子,没有多说。
这种选择没有正确答案,只有让时间去证明,若是给家族带来了好处还还说,一旦选择错误,以世家的特性,一定会舍小家顾大家。
所以长老们之前才是一副万事与我无关的模样。
正当冷场时,齐家少族长齐云天发话了,加上其敏感的身份,也难怪一群长老算计他。
齐家族长似乎是回想起了那恐怖的身影,颤声道:“散会!”
在六年前,一个衣着怪异的老者一掌打碎齐家牌匾,以滔天威压将齐家所有人压制的跪倒,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喜客来酒楼楚云之子楚沉,我不希望你们和他有任何关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充满了霸道,但老者就是有霸道的实力。
王家。
同样的家族会议召开,依旧是冷场。
王家家主开口说道:“老夫来说一下我的想法,我们从丹师那求来一枚补充阳气的丹药,医治那楚家小子,只是那喜客来酒楼,就当是医药费了,诸位怎么看!”
王家家主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如果那神秘前辈冒出,那就可以借此事抱上大腿,若是没有出现,就可以将酒楼收到手下。
一如齐家长老般,恭维之声四起。
王家家主手捋胡须,沙哑的笑出声来。
喜客来酒楼几乎垄断了雁门关的酒菜生意,一年的收益几乎相当于武道世家的一半,并且还没有恐怖的花销。
穷文富武,武道世家用来打熬筋骨,淬炼肉身的药材是十分昂贵的。
打个比方来说,武道世家从访市等渠道收入一千两,就得花出九百八十两在修炼武道方面。
若是能将喜客来收入门下,打着家族的旗号进一步排挤竞争者,获得的收入肯定能让家族的实力更上一层。
还没等第二天,王家的丹药就已经练成,在丹药上王家并没有动歪脑筋。
楚云坐在酒楼中,脑子很乱,雁门镇中丹师只有两个,分别是王家与齐家的客卿,想要打动这两人可不太容易。
客卿是一些大家族中的非本家族中的长老,也被人称为外姓长老。
似乎作出了一个决定,楚云一拍桌子,眼神中充满了决然。
一个仆人小跑至楚云身旁,道:“老爷,王家少族长王少风求见。”
楚云与王家同为雁门镇之人,楚云也清楚王家的底蕴,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卑微。
真正值得他低声下气的是神海境的人,这种人已经不能在称之为武者,而是武修。
武修最大的特征就是真气外放,而在雁门镇并没有这种武修。
“让他进来。”
楚云又恢复了平时严肃不怒自威的模样,只是眼中的血丝暴露了他现在的状态。
王少风虽然是王家少族长,但却并没有展现少族长的架子,反而向楚云行了一个晚辈礼。
如非必要,谈生意决不能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身份去谈,不然只会起反效果,王少风深知这一点。
王少风以晚辈的身份去谈这场生意,楚云肯定会感觉束手束脚。
出于礼貌,楚云连忙将王少风扶起,道:“王少族不必多礼,还请道明来意。”
一声王少族将两人的身份归为平等,王少风苦心营造的优势消失。
王少风也是深沉之人,比齐家少族长强了不知多少,出声扯皮道:“小侄一路走来,只感觉口干舌燥,不知楚叔叔可否赏口水喝。”
你若是上茶,就是认了我这个小辈,若是不上茶,那就是对王家失礼。
楚云一惊,脸色不变,吩咐下人上茶,虽然知道王少风的来意,但绝不能率先开口,不然只能落入下风,
看着慢慢喝茶的王少风,楚云道:“少族长也知道犬子的情况,所以恕不奉陪。”
王少风还是太嫩,比扯皮,他哪里扯的过在商场中摸爬滚打的楚云。
“楚叔叔请留步,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楚沉贤弟。”
似乎是出于礼貌,王少风依旧没有改变称谓。
楚云不语,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心动,如同平常聊天一般,似乎对楚沉的生死并不在意。
但他心中的紧张与兴奋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家知道楚沉的病症之后,让丹师放下手头工作,取王家藏宝中一十八种属阳灵药,炼制了一枚回阳丹,不知楚叔叔可有……?”
卖家自然会提高商品的价值,好卖出一个好价钱,但是这点小技俩已经是楚云玩烂过的。
王少风的话说到一半就直接停止,只是给楚云使了一个眼色。
主动权交给你,如果你能把握,我们就接着聊,如果不能我就走。
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有他的道理。
如果楚云并不在乎楚沉,那么就绝不会用喜客来酒楼换楚沉的命。
如果楚云在乎楚沉,就一定会把话接下去。
看着楚云依旧平淡的脸,王少风有些不淡定了。
他这一次前来也有为家族立功的心思,只要成功就一定能彻底巩固在家族中的地位。
“既然阁下没有这方面的心思,那就算了。”
称谓已经从楚叔叔改为了阁下,现在比拼的不仅仅是心机,还有心性。
王少风转身离开,他已经是淬体境,所以速度不慢,只是眨眼功夫便来到了门前。
还差三步就能离开,王少风的脚步却放缓了,在淬体境力量的加持下,王少风一脚踏出,发出了声响。
楚云依然面不改色,但心中已经紧张到了极致,他希望能用最小的代价治好楚沉,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啪的一声王少风再次迈出一步,还差一步就会离开。
“王贤侄还请留步!”
楚云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睛中的血丝更甚,两鬓也变的斑白,不是他舍不得这诺大的家业,而是他想给两个儿子一个好的生活。
王少风脸上露出微笑,扫了一眼酒楼,似感慨道:“喜客来!”
“成交。”
一句成交,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楚云只想找个空旷的地方好好吼上一声,来发心中的苦闷。
“楚叔叔在说些什么?小侄有些不明白。”
王少风矢口否认自己的言语,他是在忌惮楚家身后的老者。
不过这一切对楚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治好楚沉,祖上经营的基业也可以放弃。
楚云颓唐的表情落在王少风眼里,王少风叹了口气,想起自己世家的冷漠,竟然不自主的羡慕起素未谋面的楚沉起来。
一名王少风的侍卫双手递上一个巴掌大的玉瓶,玉瓶颜色通透,不含杂质,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回阳丹的阳气会慢慢消散,只能用玉器保存,打开后还请尽快服下。”
说完后,王少风又往前走了一步走出里屋门,但却回过头来问道:“我们王家一只缺少像楚叔叔这样的人才,不知道楚叔叔是否可以考虑一下成为我王家的客卿,等楚沉贤弟再次犯病时,我们也好医治。”
王少风这一步棋十分可恨,竟是要榨干楚云在雁门镇的最后价值,同时防止了楚云东山再起。
楚云惨笑声起来,声音不断的回荡在酒楼中。
没有一个仆人想要安慰一下落魄的楚云,他们心中所想是如何讨好王家这个未来的主子。
讨好上位者是奴才们的天性,痛打落水狗也是。
王少风看着已经失去斗志的楚云,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离开了喜客来酒楼。
“吩咐下去,三天之内,那老前辈若没有出面,我们就接管喜客来。”
声音中的兴奋没有加一点掩饰,回荡在酒楼中,与楚云的惨笑相比,很刺耳。
良久,楚云拿起那枚玉瓶,来到楚沉的房间,将回阳丹塞入楚沉口中,用温水灌了下去。
挥手让一直照顾楚沉的小花和楚申退下,楚云趴在了楚沉的床铺前。
“沉儿,你知道吗?我不是你亲生父亲。”
“六年前,那个强大的武修将你送来,治好了我的隐疾,第二天我就发现除我之外,所有见到武修的人竟然失去了这一天的记忆,从那刻起,我就知道了你的特殊。”
“但我还是要将你像亲生儿子一样养大。”
“因为你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一生中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所以你明知道这样做会对你不利,但还是收养了我,对吗?父亲!”
楚沉虚弱且颤抖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沙哑,更包含了感动。
从小杀猪,能和老油条般的伙计交谈甚欢的他比同龄人成熟了好几倍。
所以楚沉没有问亲生父母,而是选择了与父亲一样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