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隧道内,一盏盏临时安装的照明灯散发着柔和——或者说昏暗的光。在这些灯的下方,一个巨大的电子钟显示着9:34。没一会儿,只听见隧道的远处传来响声,地面上的铁轨也开始震动起来。随着一声轰鸣,一辆蓝白相间的车厢从这里呼啸而过。
这列地铁只有两节车厢,其中一节还是驾驶室。而在第二节车厢的两排座椅上,倒是满满地坐着人。这些“乘客”穿着清一色的陆军军装,装配的也是一样的枪支,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光用看的也知道他们是一支正在执行任务的部队。而在这些军装里,有两个白色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出。
斜靠着扶手坐着的人将头发理得整整齐齐,只有额前的毛发稍长一点。一身白大褂很随意的披在肩上,抱着手翘着腿,一副玻璃眼镜下的两只眼睛正闭着,似乎是在养神;另一个紧贴着他坐的人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眼睛是那种常年伏在实验桌前的人才有的死鱼眼,他的白色大衣穿的倒算齐整,怀里还抱着两个旅行包,拖着两个大箱子。
这辆地下铁已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一个为首的穿军装的人看了看自己的战术手表,分针移动到35的同时,列车开始发出尖锐的鸣叫,窗外的一片残影也渐渐变得慢了下来。
鸣叫声把那个闭目养神的人惊醒了。他揉了揉眼,就这样顺势看向了车窗外。嘀咕了几句:“八点从首都机场出发,一个小时的飞机,到站换乘地下铁再坐半个小时。。。实际到的时间已经有九点半了啊。。。”
终于,列车喘着粗气,仿佛一个年迈的老人发出最后一声长叹,缓缓停在了空无一人的站台。从第一节车厢跑出一名军人,像刚才那个看表的军官敬了一礼:“报告排长!‘新南’已到达指定地点!”
以这句话为信号,车厢内的人全部站了起来。被称为排长的军官转向了两个白大褂,也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王昊博士,夏武凤博士,‘新南’已经到达目的地。我们现在正在隔离带正中心以南一公里处,上方就是第六区了。我们就只护送到这里,祝你们能够安全快速的完成任务!如果你们需要帮助,‘新南’在每天中午十二点会开赴这里停留一个小时。”
戴着眼镜的人微微笑了笑:“多谢了,张排长,这一路多亏你们照顾。武凤,把我的行李给我,准备上去吧。”
张排长看着夏武凤急急忙忙卸下其中的一个旅行包,忽然开口:“另外,我想说。。。博士,如果你们要现在在这个城市行动,最好还是把白大褂收起来。白色在黑夜可是非常显眼的。”
王昊愣了一下,迅速将白大褂脱了下来:“多谢提醒。。。”随着他的动作,张排长惊讶的看见王昊衣服里面的长袖迷彩衬衫,不禁失笑:“原来您早有准备。那么我也不说多余的了,祝您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夜空下的第六区,看上去一片平和。而在一个自疫情爆发后就荒废了的地铁站口,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按理说,从这里不论向哪个方向张望,都不可能看到第六区外围那堪称奇迹的超长隔离墙,但王昊还是觉得,他能够从这里感觉到那代表无情与放弃的铁栅栏。又想到灾民那些哭喊、绝望的脸庞,一时无语凝噎。
夏武凤站在他身边,安静地看他在那里各种感伤,终于忍不住问道:“昊哥,我们现在要先干什么?”
王海这才反应过来,忙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当下:“首先。。。我们要找一个能住下的据点。如果我没记错,离这里不远有一个总办公室专设的分办公室,我们可以住在那里,还能很方便地取样做实验。”
“嗯,那我们出发吧,怎么过去?”
“离这里大概两公里远吧,我们走过去。”
“啥?走的?”夏武凤嘴张得老大,“这附近有不少自行车啊昊哥,咱们随便骑两辆不行吗?”
王昊白了他一眼:“怎么回事?让你看WF病毒的报告你都是白看的?你。。。”正说着,忽然一拍脑袋,暂停了话茬。良久,缓缓的又把头转向夏武凤:“。。。我今天中午,是不是往了把报告文件给你?”
看夏武凤点了点头,王昊扶住额头,叹了口气:“对不起,我的锅。。。”然后整了整衣服,率先拿起行李走出了地铁站,“算了,这一路还要走一会,我在路上慢慢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