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是个“伪文者”，我说不出什么心灵鸡汤，为你们排忧解难，我也写不出多么深刻的文字能让你们产生共鸣，我只是用最浅薄的文字写我身边的人和事，就像我喜欢的一个写手，她说她是写爱与青春的夏七夕。我写这些故事，就是希望很多年以后，我的记忆开始慢慢消退，我还能找到一点我曾经岁月里的故事与我慢慢变老，还能让我回忆起我曾经也遇到过很多人，经历过别人没有经历的故事。
二零一六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晚上二十二点四十二分，我从被窝里爬出来，就是因为我想起了一个姑娘。
之前的几天，我的睡眠质量很差，一个是因为楼上夫妻每天深更半夜的争吵和歇斯底里，另一个原因则是我晚上得思维总是很兴奋，很难平静下来。
为了改善，我决定当晚逼迫自己早点入睡，就放了一首轻柔的歌曲，就在迷迷糊糊快要入睡的时候，我还在想，等会千万别醒来，等再次醒过来，那我今晚就甭睡了，结果，思维没走向睡眠，则想起了前段时间见面的姑娘。
我们两个是小学同学，当时关系还不错，后来初中分班，我两分在两个班级，联系随着时间慢慢少了起来，后来，我考入一中，她则去了另一所高中，自此，断了全部联系。后来一次在组织的班级群里看见她也在，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加个好友，结果她的好友请求就那样弹了出来。通过之后，她很快发消息过来，浅浅的聊了几句，总觉得生分的厉害，就那样搁浅了后来的对话。她的动态很频繁，好的坏的，哭的笑的，有时候脏话连篇，有时候说着家中的父母和弟弟，我在想，果真是个火爆脾气，一如当年。
从她的动态我猜她开始做模特，车模，高挑的身材，浓重的妆容，还有寒冬腊月裸露的雪白肌肤，无疑说着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今年回家，因着一些原因与她见了一面，刚见面，两人都略显拘束，她的声音有点哑，沙沙的，像是感冒一样。后来去吃火锅，热腾腾的汤底沸腾着，似乎连着我两的拘谨也一样蒸腾了，话也开始热络起来。席间，她从包里掏出一盒黑色的烟盒问我抽不抽，我拒绝了。她看着我，透过锅里腾起的白雾，介意吗？
我开始笑她，为什么要介意？
她笑了笑，不再说话，打火机红星闪烁，细细长长的烟有青色的浓雾盘旋萦绕。火锅里已经叫服务员加了汤底安静了下来。
我从上高中就开始抽烟，到现在已经有八九年的烟龄了，我爸知道之后骂过我，打过我，可是我就是戒不掉。她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白色的烟圈从她的唇里流出，散在味道浓郁的火锅店里。
我高三那年，我妈急性病住进医院要做手术，家里交不起，我爸就去我舅舅家借，借到了一半，其余的一半是我男朋友从他的朋友那里借的。后来，上了大学，我就开始接活动，不管钱多钱少，只要给钱，我都接，别人放假都去约会，睡觉，我却是背着书包奔波在各个活动现场，大学第二年，我把借我舅舅的钱还给了他。大学四年，我都不知道接了多少场活动，凑够了我的学费 生活费，还给我弟弟买了他喜欢的球鞋和篮球。我记得我有一次连着两天接了十场秀，等最后一场秀结束的时候，我已经整个人快要倒了，我回到出租屋睡了整整三天，吃饭都是我男朋友提回家，把我从床上拉起来看着我吃。那会，我的烟瘾是最严重的时候，一天要两盒，谁都劝不听。其实，你也知道我身处的圈子是怎样的，生活作息几乎是黑白颠倒，我有时候会和朋友去酒吧，白的啤的，洋酒样样都来，我的嗓子就开始变得沙哑，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如今，我已经毕业，我弟弟还有一年，我也不用那么卖力的去接活动赚钱了。
我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把牛肉放进锅里，然后再捞出来放进面前的空盘子里。
她在意的是什么，我知道，分别这么多年，她只是不想最糟糕的那一面在以后的日子里以猝不及防的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你的选择不同，就千万别要求别人与你做同样的事情。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抽烟喝酒的女孩子就是坏孩子，曾经我也这样认为。只是后来，我却自己打破了这个观念。有一段时间，我也喜欢上喝酒，或许是遗传我家老爹的酒品，我的酒量还算不错，以至于后来几次出去聚会，与我拼酒的男孩子都被我放趴在沙发上。一起的女孩来找我，总会在楼下买几罐啤酒，点一份水煮鱼，就那样从下午一直聊到晚上。
《星你》热播的时候，初雪的那一天一定要炸鸡配啤酒，以至于后来只要下雪，朋友圈全是相约去楼下那家韩国炸鸡店吃饭的人。
吃完火锅，她带我去了一家她常去的酒吧，说实话，二十多年的乖乖女，我很少出入酒吧之类的东西，因为我害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天晚上，是我二十多年第一次喝醉，出来的时候抱着她说我要吃雪糕，她只能依着我去了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挑了一个一块钱的老冰棍。她带我回家的时候，我的意识还是清楚的，她把我扶到床上，为我盖好被子，这才去收拾自己，我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就听见她打开手机里的播放功能，好像是一个什么深夜电台，男主播的声音很干净，说着很多听众的故事，配着浅浅的音乐，我睡了过去。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她早已睡在我的身旁，灯还是开着，主播的声音好像换了另一个男的，说着情感，说着心灵鸡汤，说着深夜的失眠。
第二天，我的酒彻底醒了，躺在床上看视频，她躺在我的身边，呼吸很浅，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她起身点燃一支烟，问我还恶不恶心，我这才想起来清晨她拉我去吃早餐，我死活赖在床上不起，因为那会我还有点恶心，只想喝冰凉的水，拗不过我，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瓶冰镇过的矿泉水。
你还真是奇葩，昨晚下着小雨，你要吃老冰棍，今天这么冷，还喝冰镇水，旺旺碎冰冰，你就不冷吗？
说实话，我不冷，因为我的身体还不错，可是她不一样，之前的谈话中我知道，有一次零下十多度，她只穿着比基尼在活动现场站了两个小时，等活动结束的时候，她的整个脸已经惨白的不像话。或许做模特的不好，就是无论外面的天气如何，你都必须是指定的模样出现在大众的眼中。
那一天晚上，我两窝在被窝里聊天到深夜三点，要不是第二天我有个面试要去城北，或许天亮都不是问题。
她有个男朋友，一年前分手，她再也没有找过其他人，她说她之前很爱自己做饭吃，现在不做了，整个厨房用具已经全部被搁置在一旁，以前做了，他回来会吃，她在一旁看着他吃，现在，她做了没人吃，自己又没什么胃口，索性不做了。她晚上睡觉一定要开灯，因为这样她才不会害怕，她说她害怕极了那种深夜有声响让自己醒过来之后的心跳加速和手心冒汗，她喝完酒在房间的时候，一定会开着手机挑一个电台让房间除了她的呼吸还有别的声音，因为她觉得房子太大，太空旷了，她害怕那种迷茫无力的感觉。
说实话，我很心疼她，但不同情她。
这些年，别人的青春在温暖撒娇里挥霍，她却一肩扛起了全家人的生活，肩负着弟弟的前途未来，肩负着父母平日身体不好的药囊X片，仅这一点，我对她有的只是佩服。
生活在西北这片荒脊的土地上，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可是很多孩子却也不愁温饱，二十多岁大学毕业之前，哪个不是家里人娇宠出来的，毕业之后的前几年，还要靠家里人接济才能够自己在上班初期的窘迫得以缓解，这都是常态，像她这样的姑娘有，却也不多。
她的生活肆意妄为，却从来有着自己清楚的底线，譬如不管多晚，不管多烂醉，她都会让送她回家的人在离家还有一个十字路口的地方放她下来，她从未带过一个男子去过她租住的小屋，她不想自己的小窝沾染陌生的味道。
分别的时候，她送我到公交站，我坐上公交车摇摇晃晃补觉中，她发来微信: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别人好好说话了，当初害怕你不喜欢现在我的模样，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却在意之前老友的目光，所幸，我的不安你装作没发现。
其实我没有告诉过她，远离故土和旧人的岁月里，我也参加过不少的酒局，可是我从来不允许自己喝醉，因为我担心我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有人说，放心，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可是我不相信啊，纷纷扰扰的世界，能让我踏踏实实将我所有的信任交付的人真的不多。每次和朋友去酒局，我变成了那个照顾酒醉朋友的人，天生的母爱本能吧。
除了这一次，我喝的醉熏熏，但是我知道，有人会把我安全的带回家，对她的信任，不能说是与生俱来，但是如果不是她的真性情和毫无保留的坦白，或许那天深夜，我会清醒的看着舞池晃动的人群，而不是在深夜三点的酒吧门口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
嗯，我想起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