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军训第二天的训练量较之第一天的下马威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没有再次带着全班同学去半山腰“逛一圈”,事实也是活动完全身关节,之后在操场上跑了近半个小时的热身步,随之而来的便是惨无人道的所谓力量耐力训练。这种训练,讲到底无非就是负重跑,各种负重,负各种重,随手一件东西拿着它加速度跑就可以称之为训练。为了安全起见,教官们一致决定背人接力跑。
小柏和沈湖一组,宋怡然和班长张檬一组,顾本和丁熠阁两人自然不分开,其余都按照这样的顺序两两分好,又将两人小组分为两个大组以备接力。
其实在这场训练里,比较悲催的应该是丁熠阁和顾本,因为在开始之前,原本两人已经在了一起,并且全班的同学都下意识地认为他二人就应该在在一组,可是比较奇怪的是教官硬将两人拆开,分别分给了班里的胖子原子辰和周扬。
听到结果后顾本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和顾本相反反应的是他听到教官的命令之后下一秒抬脚就打算朝教官方向走去,辛而顾本将有些冲动的他拉住,要不谁也保证不了如若真的发生了什么冲突,丁熠阁会占到多少便宜。
顾本看着正走向自己的原子辰,他已经听不到自己心脏咚咚打鼓的声音了,原子辰是一个实打实的胖子,身材结实,喜爱篮球,虽然很胖,但是胖得很是结实,据他本人说,体重90公斤,这个体重在于一般高中生来说,算是极其高的数字,有对比为证,被称为好身材的丁熠阁体重60公斤,足足比原子辰低去20公斤!
周围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惊讶地看向在瞬息的几秒中变化的两组搭档,朱小柏想开口为顾本争取一些时,被稍有冷静头脑的沈湖拦住:“你先不要乱说话。”
“可是……”朱小柏着急地求助于沈湖。
沈湖淡定的说:“充其量就是累一些,估计是教官看我哥太弱了,要锻炼一下他吧,不过这也是好事,你这老是不经过大脑就说话的毛病要改改呀。”
沮丧的朱小柏只能压住心中的不安,眼睛死死盯住丁熠阁,希望他能够说些什么。
丁熠阁沉默了一会,立刻向教官发出抗议:“教官,能不能将子辰换下来呢!他们两个人体重相差太大了。”
第一天来就被高二4个班的全体女生瞩目的帅教官,此时仿佛面瘫一样,严肃的表情扫了一眼顾本和原子辰这组由他创造出来的新搭档后转身对丁熠阁说:“你和周扬的体重相差比他们还要大。”
“可是,您不觉得您这样的安排非常不合理并且不科学么!”
“在这里,我,就是科学。”
丁熠阁正了正身子说道:“您撤回命令吧!顾本身体弱,他绝对承受不住。”
教官微微一笑,并未理会丁熠阁,而是将眼神瞄准顾本,半开玩笑半严肃地指着丁熠阁说:“他说你身体弱,承受不住呢,你说呢?”
说实话,连顾本自己都觉得承受不住,可是,教官似乎很擅长利用激将法来达到自己想到达到的目的,并且自己好像也极为容易入圈套,明知是计,可他仍然有着强烈的男性自尊心,被教官这么一说,反倒硬性起来:“我接受!”
听到顾本的回答,教官貌似很满意,带着狡黠的笑容将视线重新移回丁熠阁身上,眼神锐利似剑,帅气的面庞有着艰苦训练遗留下来的坚毅:“听到了?他自己本人都说没问题,也许他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呢!”他对着丁熠阁说:“是男人你们俩就给我接受这样的安排!不愿意的话,高一军训场地那边的林**下很是欢迎你们!”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声音大得几乎使胆小的顾本捂耳朵,但是他不敢有任何的逾矩行为,也不敢真正捂耳朵,只是他有些明白,这只是一场训练而已,如果自己真的撑不下来,也有撑不下来的办法,无需在这多费唇舌,相反的,如果真的一昧与教官的决定产生冲突的话,后果绝对不会比现在好。
接到丁熠阁无言以对的表情之后,教官开始了正式的训练,首先是背人50米。
丁熠阁走过来说:“如果真的撑不下去了就休息,教官应该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的。”
顾本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内心有些矛盾,一方面他觉得作为一个男生训练一些力量方面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的,只是很奇怪,再者就是他有些排斥与其他人的身体碰撞。
原子辰自身也对这次的分组感觉莫名其妙,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和顾本有所交集,更加无法相信训练的时候他们会被分配在一组——这样的组合,实在有些不合情理。
顾本是个在任何时候都特别沉默而低调的一个人,对于原子辰来说,顾本是一个实打实的熟悉的陌生人,这次的训练是他与这位优等生自高一开学以来的第一次接触。
他想都没想就站到顾本面前,稍稍弯下腰说:“上来吧,前几组我来背你。”
“我,我先来也是可以的……”顾本起初有些抗拒,这是他对任何人都表露出的对于身体接触方面的抗拒,除了小阁和成然,他从来没有与任何一位男生或者女生有过这样的经历。
“谁先来不都是一样,上来吧。”
顾本下意识地搜寻丁熠阁的身影,发现他已经打头阵冲到对面了。无奈只有和原子辰配合地开始训练。
两个来回下来,尽管顾本体重较轻,但还是一个接近于一个成年男子的体型,这时的原子辰已经有些汗珠溢出,喘气也有些急促起来。换成顾本背他的时候,他小声地提醒顾本说:“我真的挺重的,如果撑不下来就直接放手就可以了,摔不死人的。”
被一次次小心叮嘱后的顾本有些恼怒,闷闷的说了一句:“上来。”
当真切的,一个叫做“力量”的东西附在人身上的时候,那种向上支撑的迫切感使顾本感觉既新奇又吃力,他忘记了自己讨厌与别人近身的事实,也忘记了周围其他同学的目光。急速上升的男性好斗荷尔蒙充溢了顾本的大脑,用尽了他16年来的所有力气来负起身上的这个重量,开始了艰难的迈步。
他不知道自己听着教官的口哨向前跑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在自己背上并不比自己轻松的原子辰是什么表情,总之,在第一组的训练哨声想起后,他软软地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这粗气。出于同学之间的关切,原子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还好吧。”
顾本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告诉他说:“没事。”
“如果实在不行了就不要练下一个了。”
“这才刚开始。”
急切的朱小柏在结束之后顾不得同样在喘气的沈湖,拿了自己的水就冲到已然坐在地上的顾本面前:“你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顾本刚想接过来,却被原子辰制止,他说:“算了朱小柏,训练的时候喝水,一会更难受。”
似懂非懂的朱小柏收起水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一分钟后,教官又吹起了集合哨,开始第二组的训练,50米的负重跑进行了两组,接下来就是加强难度,在终点做5个下蹲的动作。一直原地跑对于顾本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下蹲再起身,这样一个动作,目前预计,他只要蹲下,是绝对起不来的。
果不其然,当顾本憋着气将原子辰背到终点准备下蹲的时候,因为子辰的体重远远超过了顾本身体所能够支出的力量,努力了好几下,直到精疲力竭,他也没能再背着子辰站起来,这一幕,起初觉得似乎有些滑稽,细细看来,却觉得他有些可怜。一个平时在班中几乎不说话的人,每天放着低姿态上下课的人,不知道为何,毫无征兆地似乎惹到了这位教官而导致今天这样的情况发生。着实,原子辰的体重远远超过来顾本所能承受的重量,而他还在一昧滑稽地做着无用功。
教官看到后,将其他同学的训练任务交付予副教官,他则踱着缓缓的步伐走到顾本面前,手中的秒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仿佛看笑话一样看着满脸通红的顾本。
丁熠阁眼睛一直在这边定格,已经忘记了教官下达的训练任务,周扬趴在他背上小声地在他耳边提醒,可是丁熠阁充耳不闻。终于,丁熠阁和顾本成功地吸引住了两位教官的注意力——顾本低着头承受着教官的凌厉的眼神,这边丁熠阁承受着副教官的高分贝怒吼。
在副教官的强压下,最终丁熠阁妥协了,有些时候,他认清现实,认为在保护顾本这件事情上,感觉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所能够做的,只有放弃,然后积蓄力量,希望有一天这样无能为力的情况能够有所减少。目光从顾本身边移开,忍着那随时准备爆发的脾气,背着周扬朝操场的另一端跑去。
教官在顾本面前站定,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他很久,最后开口道:“你还能不能练了?!”
顾本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因为背原子辰的原因,他已经耗费了太多体力。但是,出于对为人师者的尊敬,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看你是不行了,全班难道都等你一个么?”教官加大些音量。
“对不起教官……”顾本说。瘦小的身体,以及学生与老师之间天然的尊卑差造就了顾本的低声下气。
“别跟个小姑娘似的说话,要不要下去休息呀姑娘!”看似帅气凛然的教官,开口说话却显得尤为鄙俗不堪,冷冷的,带有嘲讽性的话语使顾本觉得异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