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高手相争

禹安平心里一惊，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只听千人屠道:“据我所知，这个人昨天已从龙城刚回到江南城，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消了吧？”

方仲然点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回来了，而且我们现在也在找他！”

千人屠道:“哦，你们也在找他？”

方仲然道:“不光我们在找他，而且宇文阀也在找他！”

“宇文阀找他干什么？”

“因为他家欠了宇文阀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

“当然，这只是个借口而已，据说禹家与宇文家很早以前就结有宿怨，而且这宿怨现在已越来越深。”

“越结越深？”

“是的，因为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宇文阀的大儿子宇文天死了。”

“他的死跟禹安平有什么关系？”

“有，当然有关糸，因为就在昨天，据说禹安平抢走了宇文天的女人，两个人在刘大麻子的赌场里打了一架，而且宇文天打输了。”

“嗯，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抢走，对天下任何一个男人来讲都是奇耻大辱。”

“所以，宇文天自然会去找禹安平报仇！”

“可这并不能证明宇文天就是禹安平所杀，因为宇家在凤鳞洲的势力一家独大，仇人自然也不会少！”

“但是听宇文家的下人回报，说是宇文天不顾除良寿的阻拦，一心要找禹安平决斗，在发现他的尸体之前，他只带了两个人在城中四处搜寻禹安平的下落。”

“看来他在刘大麻子的赌场里一定被羞辱得不轻！”

“是的，禹安平的武力修为究竟如何，没有人知道，但是同他与宇文天交手来看，他好像并没有练习像样的武技，就是宇文家最普通的护卫都比他强，但偏偏就是这么个人，居然把已达武士大成境而且将疾风拳练到六成火候的宇文天打败了，你说这个宇文天能服气么？”

“可要这么说，那以禹安平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杀得了宇文天。”

“你说得不错，若是光明正大决斗，禹安平绝不可能是宇文天的对手！”

“那宇文天是怎么死的？”

“禹安平在一条巷子里预先用麻绳和鱼网布置了一个陷阱，然后再把宇文天引到陷阱里去！”

“可你们并非亲眼所见，如何就一口咬定陷阱是禹安平布的，人是禹安平杀的？”

“这不明摆着吗？首先他们两家有宿怨；其二禹安平抢了宇文天的女人；其三，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禹安平自知武技孱弱，不是宇文天的对手，而宇文天又绝不可能放过他，所以他只能用此卑鄙手段才能杀得了宇文天！”

方仲然与千人屠的对话，让禹安平气恼不已，若不是方仲然与萨步痕为自己设下美人局，自已又何至于被全城追捕，只是他想不通，他们设这局的目的何在？

还有一个问题:千人屠又来找他做什么？

如果自己一直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这些问题只怕永远不会解决，禹安平当下心一横，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朗声对众人道:“你们都不必再找了，我禹安平在此！”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全向禹安平望了过来，禹安平坦然一笑，信步向众人走去，那些官兵和黑衣护卫甚至纷纷拔出兵刃，对其虎视耽耽，随时准备扑上来。

虎思慈站在窗户边，看着禹安平略显瘦削的背影，面带焦虑地一跺脚，有些挽惜道:“这傻小子，哎！”

这时黑暗中再次响起一阵阴阴的怪笑，随后走出一个身着华服，趾高气扬的青年来，方仲然见到来人，仍然保持着一种富商大贾的和善，而带笑意对来人道:“原来是宇文烈二公子，你来得可真及时！”

宇文烈恶恨恨地瞪了禹安平一眼道:“我大哥含寃横死街头，我能不及时赶来么？”

他转而用力一挥手道:“给我拿下他！”

“慢着！”

方仲然一声大吼:“禹安平当街杀人，触犯的可是我龙朝刑律，理应交由公门法办！”

宇文烈冷哼一声:“他杀了我大哥，现在我抓他回去理所当然，用不着你们多管闲事！”

方仲然笑道:“宇文少爷这话说得可是有欠妥当，这江南城也是中原龙朝治辖之地，有人犯法，衙门里就有权来管！”

宇文垂看着方仲然道:“我今天要是非要将他带走呢？我告诉你，江南城可是我宇文家的地盘，县衙在这里就算个屁！”他说完往地上唾了一口，那姿态极为嚣张跋扈，一旁的萨步痕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就连那面无表情的千人屠，脸色也变了变。

但方仲然却笑得很开心，似乎就算在他面前说出天下最难听，最恶毒的语言都无法使他生气，他眯起眼睛看着宇文烈道:“宇文少爷，年轻气盛，言行跋扈本非大恶，毕竟我也年轻过，但我要提醒你一句，宇文家族虽能有今日之盛，但放眼整个中原龙朝，放眼整个东方大陆，像你们一样的家族多如牛毛，势力大过你们的大有人在，我的意思想必你已明白！”

萨步痕接口道:“方老板的意思就是说，你们宇文家族算个屁！”

宇文烈瞪着萨步痕看了很久，突然大笑道:“你想激怒我？我告诉你萨步痕，我今天没心情跟你斗嘴，但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个屁！”

他又转声对黑衣护卫吼道:“一群饭桶，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人！”

方仲然在一旁道:“宇文公子，你可别忘了，你也是公门中人！”

“我去他娘的公门中人！”宇文烈怒道:“老子肯委身屈就江南镇统一职，那是看在家师的份上，你以为你们是谁？敢来对我发号施令？都给老子滚一边凉快去！”

这时千人屠一阵狂笑，笑了很久才道:“有趣，实在是有趣，想不到禹安平这小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吸引力，竟让一众人等为了他机关算尽，不过很可惜，今天除了我能带他走，你们谁都不能如愿！”

禹安平看着千人屠道:“我为什么非要跟你走不可？”

千人屠道:“你跟我到了目的地自然就会知道原因！”

禹安平定定地看着千人屠道:“你不说出原因，我绝没可能跟你走！”

千人屠眼里精光一闪，尤如夜狼般看着禹安平道:“这个恐怕由不得你！”

禹安平淡然一笑看着千人屠道:“我知道，你带我走很容易，但我要告诉你，如果你今天非要这样做，恐怕只能带走我的尸体！”

千人屠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看着禹安平道:“你不怕死？”

禹安平道:“慷慨地死，胜过屈辱地活，宇文阀那老贼对我家人步步紧逼，又在昨日无缘无故抓走我的亲人，我若不找他们讨个说法，我又怎么甘心看着自己的亲人受苦？”

宇文烈看着禹安平僵硬地一笑:“好，你既然想要说法，我现在就给你一个说法！”

宇文烈话音未落，并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突然对准禹安平胸口一剑刺出，这一剑的速度极快，快得禹安平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快得让一旁的方仲然和萨步痕瞠目结舌！

只有千人屠发出一声冷笑，紧接着听见叮地一声，那原本刺向禹安平胸口的一剑却偏了一下，一剑剌入了旁边一个官兵的胸膛，宇文烈飞快地将剑从官兵胸膛中抽出，目光冰冷地看着千人屠，怒叱一声:“你既然非要趟这浑水，就应该付点代价！”说话间，他对准千人屠全身要害连攻数十剑，黑夜中剑光闪舞，寒茫如雪，那利剑舞动的唰唰声噬人心魄，使得禹安平情不自禁地为千人屠捏了一把汗。

“好快的剑！”方仲然正色道。

“回风七绝式是宇文阀绝不外传的独门绝技，曾经打遍凤鳞无敌手！”萨步痕也动容道:“看来这宇文烈已尽得其父真传，只不过他的武力修为好像还欠点火候，看样子还未达到武师入门境，否则这回风七绝式他就不止使出四成火候了。”

千人屠一边从容地招架着宇文烈的凌厉攻势，一边面带讥虐道:“看你年纪轻轻，武力修为竟已达到武士圆满境，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只可惜你不应该急功近利，这么早就急着练习高阶武技，你也不想想，四成火候的回风七绝式能伤到我半根毫毛么？其实，你应该将武徒入门境就能练习的童生格斗七式学到十成火候，我保准，你今日要是使用童生格斗七式来与我相搏，定不会是此番情像，哈哈哈……”

“童生格斗七式？”方仲然闻言哑然失笑:“不过你说得非常正确，武士圆满境的修武者若是肯勤加练习这格斗七式，只怕会暴发出十二成火候的威力来！”

萨步痕也在一旁讥讽道:“以方大老板的说法，这宇文少爷要是去练习那路边野狗抢屎打架用的狗爬十三式，岂不是能使出十三成火候的威力来？”

宇文烈闻言早气得怒火攻心，只可惜正已此时已被千人屠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开身来，否则他非冲过去杀了方仲然和萨步痕不可。

此时宇文家的护卫为了抢走禹安平早已同方仲然一方带来的官兵撕杀起来，宇文阀家族素来就不服官府的压制，两方一直以来都以最大的耐性各自克制，但这一次，终于为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利益而最终暴发冲突。转眼间，地上就倒下了数十具黑衣护卫和官兵的尸体，更多的官兵不断大喊“宇文阀造反了，宇文阀造反了！”一时竟闹得人心惶惶。

混战中，方仲然突然一把拉住禹安平道:“快跟我走！”

纵然身边已血流成河，方仲然说出口的话还是那样温和从容，温和从容得让人无法拒绝，他的手不松不紧地握在禹安平的手腕上，虽然不松不紧，但是禹安平却无法挣脱，似乎这两只手原本就是生在一起，成了一个无法分割的部分。

禹安平握紧了手中的剑，身不由已地跟在了方仲然的后面；正与宇文烈酣战的千人屠，看了一眼转身离去的方仲然，沉喝一声:“往哪里走！”

当下衣袂浮动，手臂一挥，突地一股气浪向宇文烈全身罩下，宇文烈心中一震，只觉一阵排山倒海的压力扑面而来，连忙将手中剑式一挥，一边飞速疾退，一边运足全力准备迎接比自己更快的气浪。

砰砰砰……

随着一连窜惊心动魄的巨响，街边数棵碗口粗的柳树应声而折，更有数名躲闪不及的黑衣护卫及官兵飞了出去，宇文烈虽然接住了千人屠放出的气浪，但只感手脚一阵泛力，胸中气血翻涌。

千人屠瞟了一眼宇文烈，嘴角露出一丝讥屑，甩下一句话:“还算不错，居然能够接得住我只用了五层功力的推山掌。”

话音未落，他的人一个闪身，尤如一片黑色的枯叶一般，轻飘飘，慢滕勝地飞了起来。他的动作明明看起来很慢，但眨眼之间，他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方仲然前面的路上，如果从方仲然那里看来，千人屠就像是突然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一般，简直让人感到诡异至极，毛骨悚然！

千人屠面无表情地看着方仲然道:“方大老板，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方仲然却面不改色，笑吟吟地望着千人屠道:“我要去哪里？当然是带着这个杀人重犯回衙门审问，以还宇文家一个公道，还望千大侠行个方便，不要挡住我方某人的去路才是。”

千人屠并不让开，而是把手向前一伸道:“既如此，那就把我也一起带回衙里审问判罪吧！”

方仲然眯了一下眼睛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去衙门？”

千人屠道:“因为我也杀了人，而且比你现在抓住的这一个还杀得多，从我十二岁杀第一个人开始到现在整整四十年以来，我一共杀了一千零三十七人，再加上刚才被我一掌毙命的十三个官兵和宇家护卫，到目前为止，我已一共杀了一千零五十人，你说说看，像我这样的杀人魔王，难道不该抓么？”

方仲然眨眼，还是笑意不改道:“你说得不错，像你这样的杀人狂魔，确实该抓！”

“既然如此，你还不动手？”

“你真的很想被抓？”

“我想得要命！”

方仲然终于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