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如刀,白雪为料。无情的撕割着万里荒寒的死寂。皓皓飞雪将天地连接,穹苍似洪炉,淬炼着北漠雪原的万里荒寒。
已是严冬,寒风西起,冰雪焚天。
狂风卷雪,满天乱舞。一只迷途卷进狂风的老灰鸦在发出几声无力的嘶鸣后,似乎接受了这一残酷的现实随风逐流,既不知从哪里吹来,也不知将要被吹向何方。
世人是否皆如这灰鸦一般随波逐流,谁又能预知自己的命运。
所以任何时候不要去感慨命运的悲伤。
灰鸦若有知,也不会埋怨。因为它已领略过蓝天下的高山流水。
这就已经足够。
北漠入口的一端是无边无际的荒原,终点的一端却是一座海上神山。
此山唤做无名山,正是多少凡人梦寐以求的仙山,荆门之中的修士长驻其中。
荆门有过规定,倘若有凡尘俗人贯穿北漠,便能得到荆门中人的青睐,从此得道成仙。
所谓欲望创造了奇迹,同时也孕育出了毁灭!有多少武林中人,为了荆门的一句虚言,千年如一日的尝试横穿北漠,成功的却是屈指可数。
北漠的路因此成了多少人的断魂路。
“仙凡一路隔,北漠两茫茫。”这句话也因此而来,充满了多少人的无奈。
每年又有多少好汉,因为荆门的一句虚言而断送了生命!
雪将住,风未止。
一辆马车自南而来,无情的碾压着地上的冰雪!
车身硕大,好似一座移动的宫殿!由八匹棕褐色的烈马疯狂的带动,每一匹烈马背部都生有一双火红色的双翼,奔跑中呼呼生风!
带有翅膀的烈马真是令人非议,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天马!
一阵阵欢畅的谈笑从车中穿出,车身装饰华丽,敢在北漠中如此猖狂的奔走,车的主人定是非常人所能比的大人物!
车内的欢声似乎为北漠的万里荒寒,徒增了一丝生机!
突然,天马长啸,撕裂了天地间的沉闷!疾驰如风的马车也在长啸中停止下来!
不多时,一颗保持着警惕性的脑袋,从马车的棉帘探出,明锐的目光自压在眉际的棉帘沿望,只见万里荒寒荒废沧桑的孤道上,一道黑色的人影正在慢步行走!
他的身影看上去十分伟岸,披着一件连体的漆黑色斗篷,背部略显臃肿,步伐蹒跚的践踏着这片天地的寂寞,茫然的行走在这片雪域间。
此刻,他的脚步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踏到了极限,他每踏出一步马车上的那人都能听到大地因僵硬无法承重,而发出咯咯的龟裂声。
那件漆黑色的连体斗篷将他裹得严实,似人看不见其容颜,苍白之中恍如来自地狱的黑衣死神,所过之处一片肃然。
难道他真的是索命的死神不成,显然这一切空旷的荒漠给不了答案。
那颗始终保持着警惕的脑袋,顿时神情色变超着前方喊道:“朋友可是去往荆门,我是南召国王族族人王猛飞,此次荆门与我王族联姻,我等奉族长之命护送小姐的陪嫁之物前往荆门。外面风大朋友若是不嫌,可上车与我等同行!”
认识王猛飞的人都知道他一向废话连篇,但不得不承认此刻他的话不仅有力,还非常实用,一句话不仅表明了来历,还很好的向对方表达了自身的善意,要知道荆门随不如当年鼎盛,也是十州大地赫赫有名的修仙大派,世人谁不敬仰三分!
在这一望无际,冰雪银粉的荒漠天地中,王猛飞提出这样的要求,似乎是人都无法拒绝。可是很快他便失望了,因为这黑衣人连头也不曾回一下,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似乎没有听到有人向他喊话一般!
王猛飞的盛情得到那人的回应,他似乎有些生气的怒吼道:“不是聋子的话,你就停下来回话!”
怒吼声震碎了万里荒寒的死寂,却像是无法震碎那人的心一样,他的步伐依然矫健,只是比原先慢了很多!两只裸露在斗篷外的臂膀,已冻得比大姑娘的屁股还要白,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
王猛飞哈哈一笑:“还好你不是聋子,不然传出去让江湖人耻笑我老王欺负残疾人,那就不好了!”
在江湖上像他这样豪爽的汉子,似乎最值得人深交!可是那黑衣人似乎依然并没有要结交的意思,慢下来的身躯只是向孤道边上挪去,他似乎只是想腾出一条足够拉车的马匹过去的道!
“你这斯真不知好歹,我好心相邀,你非但没有谢言,连一句像样的话也没有!”王猛飞一阵恼怒:“你可知道这飞雪驹可是荆门的神禽,多少凡人终其一生也等不来乘坐一次的机会!”
那黑衣人忽然道:“我坐不起!”
他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声音冰冷,听不出悲喜!但王猛飞的眼角却有了笑意,但他并没有笑出来,而是柔声说道:“原来你是在担心报酬问题,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我老王相邀之人,绝不收取任何报酬!”
在他看来,那人一直不言只是羞于拿不出像样的报酬,而内心的自卑,而对于自卑的人,他向来都抱有同情心!
“猛飞,休的无理!”
车内有人突然怒诉道,王猛飞眼角的笑意随即消失,只听车内那道声音继续道:“多谢朋友借道,飞弟得罪之处还往海涵!”
车内的话像是一阵清风,扩散在冰冷的万里荒寒之中,却无法散播到黑衣人的耳中,他的步伐依然!
空旷中,伴随着一阵莫名的清啸声响,飞雪驹昂首斯鸣,化作一道清风飞奔而过!
黑衣人猛然抬头看着眼前的天际,冰冷的眸子宛若荒寒之中的两颗璀璨的冷星,语气冰冷的叹道:“有时候快并非是件好事,只不过是为迎合死神的步伐!”
他的话很茫然,只是马车早已消失无踪!
茫然中,他的脚步猛然变快,三步并做两步之后一头扎在厚厚的积雪中。
良久之后他的身影才缓缓颤抖,在原地干呕了好一会,才缓缓起身。
他似乎很讨厌白色,讨厌天地间所有的白。每当雪花飘落之时,他总要干呕之后才会觉得舒畅。
他的这种怪癖,并非与生俱来。
曾经因为爱他对白色的钟情,比任何人都要高昂。
白色代表了纯洁无暇,却因为人的欲望而变得不再纯洁。所以他开始厌恶一切的白。
就如同这片北漠,明明是条葬送了多少英杰的断魂路。如今却在积雪的掩盖下变得素裹银装。
所以一个人若是心存不正,即使将天上的白云摘下做成衣裳,也掩饰不了内心的丑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