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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烦闷

方琳他们走出公安局,付斌的手机就响了。付斌看一眼显示屏:“是公安局的。”方琳心头剧烈地跳动,几乎屛住了呼吸,听付斌回电话。康志奇怪地看她略显紧张的表情:“嗯,这么快,嗯,知道了。”付斌看向方琳:“有一对年轻的父母,跟你讲的特征很像,已经在一个偏僻的派出所报案,问咱们能不能带孩子过去辨认一下。”方琳点点头:“答应他们,我们这就去抱孩子。”

她转过身,一脸的倦意催促着康志:“康总你快回公司吧,事情大概有结果了。”康志不放心:“孩子找到父母,你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表情这么难看?”方琳叹口气:“我累了,可能要请几天假,你批吗?”康志焦急地责备她:“不舒服,还这么快出院,还是回医院去吧。”付斌表情复杂地打量康志,眼里闪现出不耐,康志看得清楚,咬咬牙说:“等事情结束有结果,你不赶我也会走。”随后,他郁郁寡欢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原来,那对年轻人昨晚只顾着抢着上车,等意识到孩子不在手上,也急了。他们拼命地喊司机停车,司机因为突然上来那么多的人加塞,整个车厢里挤得水泄不通,狼嚎鬼叫的,他恼火的要命。让搭车上人是看在同行的面子上不得已而为之。烦躁的他,哪里理会乘客的无理要求,不到站点绝不停车。

他们坐到半路上一个站点,才被放行,郊外的站点间距都远,同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完全懵了,没有车,为了孩子,只好掉头顺原路走回。十七八公里的路,一路上走走停停、吵吵闹闹,女孩儿哭哭啼啼走的脚疼。男孩儿骂骂咧咧累的嘴疼。年轻人不耐脚力,走三步歇两步,他们也在郊外度过不眠之夜。快天亮时,才搭上农民起早送菜的小四轮车,两人披星戴月,又迎来初升的太阳,都觉苦不堪言。

路上他们也曾把各种猜测设想一遍,无计可施,抱着侥幸心理赶到原地。回到和孩子分开的地点傻眼了,哪里还有大姐和孩子。女孩扑倒在男孩儿怀里,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折腾了一宿都精疲力尽。因为是在进城去的车上和孩子分开的。两人又返回城里,去离城最近的派出所报案。在等待消息的时,睡的天昏地暗。

等双方几人见面,女孩上前,看清方琳抱的正是自己的女儿,不由分说一把从方琳怀里把孩子抢到手,恨恨地瞪着方琳:“这个大姐,你是存心的吧,想偷孩子也不能这么坑人,害死人了。”方琳愣了神儿,没承想这个女孩这么不懂道理。出口就伤人。她倍受打击踉跄几步,倒在紧跟着的付斌怀里。

付斌看方琳灰心惨白的脸,要不是方琳倒在怀中,恨不能冲上去抽那女孩儿几个耳刮子。康志却已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你们算什么玩意儿?做父母的不像父母,把孩子丢给陌生人。害她一个人在路上,抱着孩子快等到天亮。人病得半死不活,你们有什么脸说她,你们还是人吗?”康志的情绪瞬间顶点爆发。

那两个年轻人吓得瑟瑟发抖,生怕人高马大的康志上前一步打人。警察也训斥他们:“为人父母,尽不到自己的责任,还怪别人。如果她诚心偷孩子还会来报案,你见过拐卖人口的拐走孩子来送还的吗?还不快道歉,谢谢人家。”男孩过来道歉:“谢谢你们,她是急疯了,胡言乱语,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我们吧。”付斌还要上前论理,方琳摇摇头:“算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别计较,他们还小,以后可要把孩子带好了。多可爱的孩子,惹人心疼。”方琳恋恋不舍又看孩子几眼:“回去吧,我累了。”付斌的心一蹦一蹦地疼,像撕开了一个口子,扶着虚弱的方琳离去。康志闷闷不乐转回公司去。

方琳病病恹恹躺了两天,康志在公司心神不宁,又不便上门探望,心里空空荡荡的。晚上下班去找单梅,约她去酒吧喝酒。酒吧里摇摇曳曳的灯光,悠悠转转的音乐,播放着魂断蓝桥;……再见到你的时候……问你过的好不好?你淡淡一笑,静静悄悄低下眉梢。你的苦我知道,我是爱你的,你是否明了,不是我不要,我的情被困扰……魂牵梦绕……他听的出了神,酒在嘴边忘了喝,单梅也沉浸在伤感的音乐里,不可自拔。

单梅抬头痴痴地看着脆弱的康志:“康总,你为什么来这里?”康志一言不发,一杯接一杯灌酒。他思忖着,我为什么来?见不到人的时候,心心念念,见了,又什么也不能做,我心里有她,她心里没我。看她笑,看她哭,看她优雅,看她洒脱,看她悲伤,她笑,我快乐。她优雅,我欣赏。她哭,我难过。她洒脱,我愉悦。她悲伤,我痛彻心扉。康志陷入沉思中。

单梅的心又开始痛,想忘了,就在眼前。他的狂放,他的喜悦,他的伤心,情不伤人,人自伤。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不爱我。却只能看着他或她的背影,独自心伤。一个人的爱情有多孤单,一个人的爱情能走多远?自己的寂寞只有心知道。就像两颗遥远的星星,你看见我,我看见你,当我向你走近一步,你却顺着自己的轨迹去运行。看着你远去的背影,心痛的我难以言喻,我的柔情你不懂。冰冷的感觉痛彻心扉,心中的眷恋让我依依不舍可惜再也回不到从前,我不想再让眼泪流湿我的双颊,我不想我想着你,你想着她。我已经累得无力远行,就在这里看着你的背影,曾经的幸福回到原点,一个人的爱情是多么孤单。

付斌看着突然间日渐虚弱的方琳,有些不知所措,无所适从。好像那个孩子唤醒了她压抑已久的母性,她的痛苦慢慢展现在他面前,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两个人之间少了从前的默契,各自苦着自己,不敢对视彼此的眼睛,生怕泄漏心中的秘密。他更加细心地照顾着生病的方琳,伺候她的饮食起居。想让她快点好起来,生病的人心也会跟着脆弱。

夜深了,付斌轻轻地躺在方琳身边,才合上眼睛,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霍地打破了宁静。他起身去开门,单梅扶着看上去有些醉熏熏的康志,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前:“付大哥不好意思,康总喝多了,说要看看方琳姐病好了没有,我拦不住,打扰了。”付斌心里的火直往上拱,正要发火,方琳披着衣服起来:“谁呀?这么晚。”

方琳疑惑地看着单梅和康志,不明白他们半夜造访所为何来,而二人扶持的影像竟有几分苍凉的感觉。康志带着迷离的醉眼,将方琳放在眼中。她一袭黑色吊带睡裙,斜斜地挎在肩侧。外面披了一件惺红色丝质开衫。惺忪的睡眼带着不解。一股热血喷张的冲动涌上康志心头,他站立不稳,踉跄着上前一步。方琳迅速退后几步对付斌说:“付斌,客人上门,让他们进来吧”。

付斌不悦地将二人让进门来,康志稍有活动,酒在胃里发酵升腾,几声干呕,赶紧捂嘴。方琳见状咻地一下退回卧室。速度之快令单梅咋舌。站在门后,方琳努力抹去胃里的翻腾。对着正在门外大小眼的付斌喊:“交给你了,看着处理。”康志惊愕地瞪着被关紧的门。付斌一丝笑意漾在脸上,对单梅说:“方琳最怕吐酒干呕的人,人家没吐,她看见听见就要先去吐。幸亏今天闪的快,你们在这里,她不会再出来了。”

康志本来要强咽下的食物,闻言哇地一声喷了满地。单梅有几分酒醉,但又吐不出来。她恶心地扭过脸去,向付斌发出求救的信号。付斌无奈地架起康志奔向卫生间。单梅被康志弄得要疯了,他不擅喝白酒,还拼命地灌自己,不醉找谁去。千不该万不该还闹着来看方琳,结果看到方琳的后脑勺。害自己连带看付斌的冷脸。

夜深了,眼看打发不走两个不速之客,付斌把吐干净的康志又架进书房,撂在那里的单人床上。出来看单梅已经收拾完地上的秽物:“你也留下来去客房住吧,先去洗洗,我去给你拿方琳的睡衣,你今晚就将就一下。”单梅照单全做,一夜无话。

拂晓时分东方泛白,晨曦初露。在黎明的静寂里,在晨雾的迷离中,早起的鸟儿打破沉寂,在窗外唧啁唧啾。康志头疼欲裂,一睁眼,发现不是自己家,他楞了几秒神,看见书桌一角的一个小相框,里面是付斌和方琳的合影,他的头更加地疼了,回想起昨夜模糊的记忆。脸上有一丝羞愧滑过,太胡闹了,在方琳的眼里会怎样地看自己。不会又给打了负数吧。

付斌起来做好早餐,方琳摆好碗筷。清淡的白粥和几样爽口的凉拌小菜。完全符合醉酒人的味口,是方琳建议做的。有时付斌宿醉,方琳也会做给他吃。康志和单梅面带尴尬,方琳神清气爽温和地一笑:“快吃吧,今天我也要上班。”康志小心翼翼迟疑地问:“完全好了吗?要不要再休息两天?”方琳摇摇头,她早起已经跟付斌提及,付斌也是有些担心,方琳说再躺下去自己要变成睡美人了,付斌看方琳的确精神了许多,也只好由她去。康志的醉酒闯门,付斌放在了心里,开始留意方琳对康志的态度。

在公司,康志推举的企划案走上日程。该精简的人员也精简了,有些下放到工厂,也有极个别被清理出去,经此一番变动,公司职员的危机意识都被调动起来,工作进程迅速推动。方琳他们都比以前忙碌,加班成了家常便饭。经常回来的比付斌还要晚。付斌是某产品的地区代理销售商,经济不景气,收入少了,腰包没有以前鼓,应酬也随之递减,在家的时间多了。他不像方琳,她习惯了安静的自处,忙则忙去,不忙的时候静静地做些家务,静静地看书,听音乐,不喜欢热闹的场所。

付斌看书头大,宁可去运动。他趁方琳有时间的时候就把她强拉去,看她在运动时出糗的拙样,心里会有莫大地成就感和满足感。呵呵,各有所长,所谓夫妻生活,就是需要角色互补,情感互补,优劣互补取长补短,家庭气氛才能融洽,乐趣横生妙不可言。若两人情趣相投,脾气、个性、志向都一致,不是不好,而是会少了许多未知领域的乐趣。

这一天,方琳被告知,公司晚上有中层以上人员的会议,所有人员务必参加。她只好打电话给付斌,又要晚点回家,让他自己先吃,不要等她吃晚饭。付斌惆怅地放下电话,又是自己孤家寡人在家吃饭,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时,他想起自己从前经常出差,在外应酬,半夜回家也是常事,很少见方琳抱怨和不满,只是劝他烟酒伤身,多节制而已。

方琳就是这样,有些事爱放在心里自己闷着,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清心寡欲置身事外。即使自己错了,她也是点到为止,怎样做是别个自己的事,她不会插手。康志没出现前,方琳的一举一动都在静止中,而康志的到来,好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有些微的涟漪在波动。有些事情看似没动,其实有了一点变味的感觉,具体的寻找又似有若无,飘飘渺渺,没有头绪,付斌开始隐隐不安,有些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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