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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春心萌动的夏天

我和王梦琦关系很普通,甚至还算不上普通朋友,但毕竟同在上海,所以决定和她见一面。可是苦于把她写在我手上的电话号码不小心抹掉了,只得像个傻瓜一样在校园转悠,期待能再次偶遇。

我被学校优美的环境和浓郁的人文气息深深地吸引,几乎忘却来这里的目的。眼前的学校就是曾经魂牵梦绕的大学,就是一心向往的人间天堂,我多么渴望能上这样的大学。

不时有骑单车的情侣从身边穿过,那一刻总会勾起我的羡慕之情。透过窗户,看到画室里端坐着凝神作画的女生,那画面比艺术品更美。操场上,活力四射的学生在酣畅淋漓地运动着,真想自己也能参与其中。

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学生,使我突然忧伤起来。他们都将成为国家的栋梁,而我将庸庸碌碌了此一生。我不求能为国家栋梁,只求能成为家里的顶梁柱。我不该再妄自菲薄,自暴自弃,而是要在逆境中奋进。

作为一名国际关系专业的学生,学习第二外语很有必要,经过仔细斟酌,最后决定学习日语。我把所有时间和精力投入其中,刻苦程度前所未有,不知不觉到了盛夏。穿着清凉的女生,真是赏心悦目。

和英语相比我似乎对日语更感兴趣,学习效率非常高,所以我大胆地决定参加日语N3考试。时间如白驹过隙,考试很快到来了,我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考试当天下了一场阵雨,雨过天晴,空气新鲜,湿润凉爽,使我精神振奋,状态极佳。夏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尤其是这种天气。

考场设在上海外国语大学,到了考场,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我刚找到座位坐下,突然前排的女生问我,“你是哪所学校的?”

“淞沪外事学院。”

“这么巧,我也是。”

“确实挺巧。”

“我有个不情之请。”她迟疑了一会儿说。

“什么事?”

“给我抄一下呗。”

“我只学了一学期,水平肯定不如你。”

“没关系,你只要把你答案传给我就行。”

“答案我可以尽力给你传,可是我可不承担责任。”

“那就这么说定了,考完试请你吃饭。”

“那倒不必。”

这次考试对我来说难度极大,拼劲全力才能答完试卷。为了给她传答案,我放弃了最后的答题时间。

“后面题的答案怎么没写给我?”考完后她问我。

“我也没做。”

“不会做还是没时间做?”

“我看时间不多了就赶紧给你写答案,后面题没看。”

“好感动啊!就冲你这舍己为人的精神,今天必须请你吃顿大餐。”

“还是别破费了。”

“就吃个饭而已,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吃什么?”

“要不吃川菜,够辣有味。”她的直率瞬间消除了我心中的隔阂。

“川菜不够档次,今天必须吃大餐,你对海鲜过敏吗?”

“海里的东西我只吃过海带,不知道算不算海鲜,如果算的话就不过敏。”我并非想逗乐。

“你真幽默,那我们就去吃海鲜大餐吧。”

我们来到一家海鲜饭店,装潢非常考究,金碧辉煌,气派典雅,无不彰显着就餐者的身份和地位。等餐的时候,我边和她聊天边打量她。她用一个果冻头花扎个马尾辫,齐流海,显得既俏皮又可爱。她没有惊艳的美貌,但是天庭饱满,脸庞圆润,非常耐看,必定是个有福之人。她身材匀称,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看着很协调自然。她上身穿一件白色的,印花图案的蕾丝花边短袖,下身是一袭黄色和淡粉色上下相间的长裙,看起来非常漂亮得体。

我们聊的很投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谈话中得知,她叫张小妍,大连人,独生子,父母是大学教授。

“我感觉我们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她说道。

“我也有同感,你的性格让我感到格外亲切,和你聊天特别轻松自在。”

“那我们就此做朋友吧。”

“好,好的。”人生第一次有人主动和我做朋友,使我倍感欣慰,对她的好感陡然增加。

“我们喝点酒庆祝一下。”

随着一杯杯啤酒下肚,我们更加畅所欲言,无话不谈。谈话内容不经意间,从兴趣爱好和人生理想变成了个人情感。

“有女朋友吗?”她眼神迷离地看着我。

“没有。”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为什么?”

“三个‘180’我一样都不具备。”

“哈哈哈,你真逗。”

“实话实说而已。”

“我对你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的魅力何在?”

“你的冷幽默——这个答案你认同吗?”

“完全不认同,我是个很无趣的人。”

“我也不确定是什么吸引了我,总之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没过多久,我们从朋友变成了情侣,而且越来越深爱着对方。

有一天,我陪小妍去复旦大学参加同学生日聚会,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王梦琦也在。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先开口问道。

“今天是我男朋友生日啊。”

“也就是说,你男朋友和张小妍是同学?”

“应该没错,高淼今天请的都是他高中同学。”

“我怎么觉得你男朋友有些面熟。”

“你们不可能有交集,应该是认错人了。”

“不过真的很面熟。”

“哦——想起了。刚来上海的时候,我们在火车站有过一面之缘。”一阵冥思苦想后突然想到了。

“啊——我也想起来了。你当时背个大背囊,汗流浃背的。”高淼说。

“那天我也在火车站,怎么没看到你?”王梦琦说。

“原来那个拉皮箱的女生就是你,我还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

“你们是同学吗?”高淼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这还用问!别再插话行吗?”看到这个老气横秋,身形奇特,个子矮小,相貌丑陋的男生居然和我的女神相好了,内心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

“你怎么这样跟高淼说话。”小妍发觉气氛不对,急忙提醒我。

“他说话一直这样,别放在心上。”王梦琦赶紧安抚高淼。

“你们从那次火车站见面就开始熟络起来了吗?”我想对他们的关系一探究竟。

“差不多吧。”

“他的魅力挺大啊!”

“他人很好,对我很体贴。”

“那真心地祝福你们。”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上次给你留了电话号码,怎么从来不联系我?”

“我把电话号码弄丢了。”

“我才不信,看你现在成双入对的,一定是没空搭理我这个老同学。”

“你是名校的高材生,我觉得不配和你做朋友。”

“没看出来你还会埋汰人。”

“我心里怎么想就会怎么说。”

“你们关系很不寻常啊。”正当我们相谈甚欢时,妍儿一脸不高兴地对我说。

“我们就是高中同学而已。”

“我看没那么简单。”

“真的,不骗你。”

“等我回去再慢慢审问你,你这个大骗子!”

“我对天发誓,我们的关系比特仑苏牛奶还纯。”

“那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我见到她的感觉就和你见到高淼的感觉一样,毕竟是老乡,如果显得很冷漠,你觉得正常吗?”

“太冷漠确实不好,这次就信你一次。”

正当大家开怀畅饮,喜笑颜开的时候,突然王梦琦在夹菜的过程中,不小心把油滴在了衣服上。她急忙用纸巾擦拭,可是显然无济于事。

“刚给你买的衣服,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高淼凶巴巴地呵斥道。

王梦琦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就像犯了天大的错误,谁看到都会心生怜悯。

“不重视这件衣服就是不尊重我对你的心意。”高淼再次提高嗓门吼道。

“我只是不小心,没有不尊重你的心意。”王梦琦因为胆怯把声音压的很低。

“你要是珍爱这件衣服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就是把衣服弄脏了么,婆婆妈妈的,真是个娘们儿!”我实在忍无可忍。

“你说谁是娘们儿,这是我俩的事,关你屁事儿!”

“老子就是看不惯。”

“看不惯就滚呗,谁请你来了?”

“你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拿起一个啤酒瓶干净利落地朝那个娘们儿头上砸去。

“你疯了吗?”小妍大叫一声。

他捂着脑袋显得极其痛苦,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愤怒地瞪着我。王梦琦被吓坏了,赶紧去看他的伤势。高淼的同学见此情形一拥而上,对我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餐具被打的七零八落,我最终寡不敌众被打倒在地,幸亏警察及时赶到平息了事态。

我们都被带到了派出所接受审讯,最后判定我要对这件事负全责,要承担高淼的医药费和饭店的损失。小妍替我付了所有赔偿,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会遇到这么好的姑娘,我暗自发誓今后一定要对她好。

刚放暑假,家里来电话说晓兰就要出嫁了。妹妹出嫁是大事,得到消息后,我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兄弟姐妹五个,我和妹妹年龄相仿,感情也最深,她从小和我形影不离。

妹妹是个心底善良,聪明乖巧,知书达理,乐观豁达的女孩。我比她年长三岁,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她的保护伞,所以她很依赖我,也喜欢听我给她讲各种稀奇古怪的小故事。她一直是我的开心果,总是不经意间做一些让人忍俊不禁的事情,自己却浑然不知,这更使我觉得有趣。

回想小时候,春天来的时候,我们总会结伴去田埂上捉蜻蜓和蝴蝶,到溪涧摸泥鳅和螃蟹。每当玩累的时候,就会找个开阔的草地,懒洋洋地躺在上面,闻着青草和桃花的香味,沐浴着和煦的阳光,就这样舒舒服服躺一下午。到了瓜熟蒂落的季节,我们就去山林里采摘野果,到小河边嬉水。在我童年的美好记忆里,几乎离不开她的身影。

转眼间我们都长大了,长大后一切都改变了,不再有小时候那种简单的美好,我们也不再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为了能让我顺利读完大学,她放弃了自己的前程,身为她的保护伞,我却无能为力。我除了自责,什么都做不了,我发誓将来一定要有出息,弥补她为我做的牺牲。

妹妹出嫁那天,看着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母亲早已声泪俱下,家里所有人都很难过。成亲本来是喜事,可对我们家来说却是悲剧。我就是造成这个悲剧的罪魁祸首,愧疚之情久久不能释怀。

我正准备返校时,父亲说他骨折的那条腿没知觉了。我们一刻没有耽搁,立即赶往医院检查病情。检查结果是:骨渣在手术中未清除干净,导致血管被压迫,小腿肌肉因供血不足大部分坏死,必须立即截肢。

得知此结果,全家人犹如掉入万丈深渊。对一个维持生计都困难的家庭来说,遭遇如此大的变故,家里几乎陷入绝境。家乡的医疗事故屡见不鲜,但是谁曾想会遭遇到父亲身上。唯一能让我解恨的就是,把肇事医生绳之以法!

大学生涯的第五项试炼,也是最后一项试炼结束了,但我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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