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真，今天练完琴，自己好好做作业，妈妈要出去一下，傍晚之前回来，别出去乱跑，后面的山上不许去了，你们这些小孩子没事就去摘果子，收CD被你们败完了，梅子要腌过以后才能吃的知道吗？”
知道了，母亲。嘴上有口无心地答应着，手里的练习并没有停下。
高真家在森山这座小镇里世代居住了很久，小镇上的学校都是高真爷爷的爷爷创办的，高中毕业以后，不少孩子才考去外省。
小学四年级的高真，琴音水平已经不错了，妈妈家在这里有一片青梅园，每当六月的时候，青梅沉甸甸地结起了果子，一群好奇的小孩子就会跑去青果园里玩，还没有成熟的果子是脆的，但是非常涩，打落的青果散开一地，捡起来咬一口，呸，直接吐掉……
听见妈妈关门的声音，又弹了十分钟左右，确定走远了，才停下手来蹑手蹑脚从钢琴凳上爬下来……
踮起脚尖从桌子上拿起一罐腌制好的梅子，往嘴里丢了一个，整张脸上的五官迅速粘结在一起，霜糖的味道一过，整个梅子酸咸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来……呃……好酸……那种让人会挥之不去，又无法割舍的味道……
约了小吉去后山，上次在河边抓的青蛙，全埋在后山了，去看看怎么样了？打开了一条门缝，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拿着小铲子就出门了。
“是高真啊，你这会儿去哪儿呢？你妈妈不在家？”街尾的芽衣掂着大肚子招呼了他。
“芽衣阿姨，我去找小吉。”
“别淘气啊，你们两个捣蛋鬼。”
“好的，那个……我可以摸一下吗？”高真好奇地看着芽衣的大肚子
“可以啊，马上就会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出来了。”
“它叫什么？”
“如果是男的，叫小智吧，女生的话，叫小美”
“好，那我先走了……芽衣阿姨再见！”
“别乱跑，记得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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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把青蛙埋在哪里了吗？”
“这块石头下面，我搬开，你来挖……”
挖到大概一尺左右的深度，两个人趴在地上，开始捯饬这个洞，咦？青蛙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了？
这些家伙会逃跑！太狡猾了。
无聊！
两个家伙一脸沮丧，把用来挖土坑的树枝随手往树丛后面一扔。
啊呀！
突然听见有人尖叫一声。
转过头去看，一个穿绿衣的小女孩从树丛里爬了出来，手里拿着树枝，一脸怨怼：你们干嘛？
我们没干嘛……在玩呢。
说完，从小女孩手里一把抢过树枝，两个人尖叫着疯跑开去，在青果林里一边狂奔，一边用树枝敲打那些尚未成熟的果子。
哗啦啦啦，果子掉了一地。
绿衣服的小女孩一脸着急“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两个跑疯的少年完全没有听从劝告，直到打落青果满地，树叶和果子几乎铺满了眼前的泥土。
hohoho~~两个男孩一副胜利者的样子，高真和小吉使了个眼色，快跑。
听得小女孩大哭的声音两个人向山下狂奔而去。
一路尖笑着跑进街道，两个男孩子的快乐来的没有缘由，也许就是恶作剧带来的快感吧。
明天见。高真笑得有点停不下来。
明天见。小吉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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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岱老师的课总那么无聊，我是不是应该去大城市上学，好想去大城市，那里应该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吧。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操场上巨大无比的香樟树开始枝繁叶茂了起来。
“高真，你在发什么愣？”
“嗯？”
“老师让你带新同学去一下卫生室，她头被打破了。“
“新同学？谁？？”高真一脸茫然。
“喏！她呀，你怎么回事，昨天她就来了。”
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脏兮兮的小女孩。
“她？是新同学？”
“你这班长怎么当的...快快快，快带她去卫生室”
来不及细想，高真就被推着带新同学离开了教室。
坐在凳子上，高真不可思议地看着校医帮这个女生擦拭伤口，这个穿得脏兮兮的女同学，这家伙什么时候来我们班级的。这不是昨天那个……
女生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脸来，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高真看。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转过脸去又是一脸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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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没有人发现这个新来的同学有点奇怪，总是默默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里。
也不和别人说话，高真开始百无聊赖地研究起这个女生。
每天总穿着同一件款式的衣服，绿色的，脏兮兮的，她都不换衣服的吗？
已经好几天了，额头上的伤口总也不好，好像还越来越严重了。
难道是那天树林里砸到的吗？
但是明明那个时候没有受伤啊。
难道大家都没觉得奇怪么？每天这样来上学。
正想的出神，那个女生突然猛一回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吓得高真急忙转头看起了黑板，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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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山的青果已经到了收获的时节，为了做出最好的梅子酿酒，每年都会在青果尚未完全成熟的时候采摘下来，拿粗盐搓洗去除苦味，再于流水中漂洗，所得到的梅子再脱水渍味。后山是青果生长繁茂之地，环绕后山的小河是绝佳的流水去处。高真不喜欢清洗那些梅子的过程，因为粗盐总是会把手搓破，盐进伤口，难免疼痛，妈妈总是要求他去帮忙，说小孩子不可以只会玩乐。他恨那些梅子，他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
一边露出厌恶的表情，一边手提着笸箩在河里清洗着，河水倒是很清澈，三两小鱼时而可见，突然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又来了，好像有谁在河对岸盯着他看。往前迈出一步想看看究竟是谁，突然脚下石子一滑，整个人就摔进了河里。
“救命！”
河水清浅急，虽然只是到脖子的深度，但是完全没有站稳的情况下是无法漂浮起来的，高真只得举高一只手，在那里大喊有人来救他。
“高真！高真！高真掉河里了！”小吉在那里大叫起来，一干大人抬头一看，野川家的大叔立刻跳进水里，一把抓住高真的手。
“喂！小子站起来！”
野川大叔把高真拖上岸，妈妈和一群大人迅速围拢过来，赶紧拿上一件衣服给高真披上，“你怎么啦，儿子？怎么好好摔到河里去了？”
高真不说话，看着河对岸的灌木从，似乎有绿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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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上的伤口又变大了，怎么纱布都染红了，为什么老师对她不闻不问？
脸色真的看起来很不好，黄黄的，看起来好萎靡……
树林里的人难道是她？
她为什么总是穿着那件脏兮兮的衣服？
还有，还有，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跟着我呢？
高真有点忍不住了，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下课的时候，他悄悄地拿了书包跟着去，对了，名字，好奇怪，这个新同学，我居然不知道名字！
穿过学校操场，她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高真却在后面一路小跑跟得气喘吁吁。
到湯坪街的时候，高真已经落后一大截了，只能隐约看见前面绿色的背影，那正是往后山去的方向啊。
她要去果园干什么？
进了青果林，转眼就看不见了……左寻右寻，遍寻不着
唯有树林里风吹过树梢摩挲树叶的声音……
好奇怪……
高真悻悻然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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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吉，我们班新来的女生叫什么？为什么我昨天看见她进了我家果园，然后就不见了”
“我们班有新来的女生？你摔河里摔糊涂了吧”
“不是啊，就是那天我们去后山挖青蛙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绿衣服的女生？”
“你没毛病吧，我们什么时候看到过女生了？”小吉用手摸了摸高真的额头
“没发烧啊”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
“不可能！”高真尖叫起来！“她就在那里啊！”
“谁？！我怎么没看见！”
高真浑身发抖，“就在那里！就在那里啊！”指着角落的座位，高真癫狂似的尖叫起来！
声音惊动了全班的同学，大家纷纷回过头来看他。
“那，是谁？是谁？叫我送她去医务室的？她头上的伤还没好呢！”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老师走过来了。
高真一把推开围拢的人群，直奔角落的座位，一把拉起绿衣女生的手，高叫道：
“你们还说看不见她？！”
周围人继续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高真，高真不由颤抖起来，回过头去看绿衣女生，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异常，整张脸开始抽搐，嘴巴不由张大……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整个横向裂开了，流出难以名状的液体，整个脸上的皮肤褶皱了起来，可以说，完全看起来不像一张脸好吗！再看一眼抓在手里的胳膊，已经变成了褐色。
高真的眼神越发惊恐。
不知名的女生却脸朝他笑了起来！
脸上流出的液体一滴一滴滴在了衣服上，原本翠绿的衣服一下子漾成了红色！
她轻轻凑近高真的耳朵，问道：你为什么打我？
高真惊恐地转头看她的脸，你是……
“我？我是青果”青果放肆地大声笑起来，刺耳尖利的笑声直穿云霄。
“你，逃不掉了……”
高真终于支持不住地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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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湖边，这里的景色很熟悉，满地掉落的青果，好像是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场景，仿佛什么时候来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
山上似有炊烟，那是有人家吧？不妨去看看。
高真疾步穿梭在山上的青果林小道里，仿佛前面微弱的灯光就是暗夜中唯一的希望。
所欠的终将归还，人生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