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
既当爹又当妈的苏明义一边颠着大勺一边唠叨,从我还是一枚小胚胎说说到我的今时今日,嘴唇都起皮了,愣是没有尽兴。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是一位深藏民间的辩论高手,因为他和林清女士吵架,从来就是三句半,带着节奏,却输得彻底。
“那不是开瓢,是脑震荡!”我丢掉手里的橘子皮。
这已经是我第八次重复了,可苏明义依然坚持认为我是开了瓢。
在他的观念里,开没开不能看外在,里面的脑仁要是稀碎,外面再溜光水滑都没用。
“你看水果摊上的西瓜,外表好好的,里面还可能没瓤呢,你那怎么就不是开瓢了。”
“开了开了开了!”我嚷嚷。
苏明义放下了大勺,“我就说开了瓢!”
“爸,我是说水开了。”
这就是我的生活,和单亲老爸一起,忍受着更年期的狂风暴雨。
NO.11
在家里呆着的那一个星期,我感觉全身和针扎一样的难受,苏明义和新闻联播一样的准时,每天定点给予言语上的刺激和挑衅,让我一下就明白了人间地狱的概念。
于是到了新一周的开始,我只用了一秒钟就把两个包子塞进了嘴巴里,破门而出。
马路上,我狂飙着自行车,两腮鼓鼓的都是包子的‘尸体’,没办法,尽管我很不情愿,因为牙齿不够整齐,还是被勒令去矫正变成了钢牙妹,偏偏又是四眼,所以,还得了四眼钢牙妹的外号。
相信大多数女生都一样,在像美丽过渡的道路上总有那么些不能提及的黑历史,谁要是敢叫我的外号,我准保拳头过后了无声。
“小钢牙!”
判断好了声源,我挥手就是一拳。
背后的身影从另一侧探过身子,“这么巧,你也上学,听说你撞坏了脑子。”
我呸!这精神病!他才全家撞坏了脑子!
扭头看着叶岚笙,我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极其的不厚道,平日里对我更是没有半点口德。
在整个北里小区,他估计是唯一一个敢叫我小钢牙的人。
“怎么不说话?苏酥,你说你叫了这么一个嘎嘣脆的名字,怎么做人那么不干脆?和我说话还得想半天。”
叶岚笙不依不饶。
我用力把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我爸和你说的吧?”
NO.12
叶岚笙大方承认,“嗯,说都开瓢了,挺惨的。”
然后又说,“本来邻里邻居的,我想去看你的,可你知道,我见不得血。”
“谢谢你的好意,我没出血,就破了点皮,下回出血,一定溅你一身!”我扭了下车把,向分岔路的左边拐去。
在中华路的分岔路口,左面是高中一条街,右面是技校的聚集地,就好比一条涓涓不息的河流,一半流入了海洋,一半注定变成死水。
叶岚笙就是这潭死水中的一滴,从小就立下志向,凡是与学习有关的事儿,不干!这是原则问题。
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原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