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师徒三人在道法和道术的教习中,不知不觉到了夜里。
杨陌端详一会夜色,说道,“差不多了,那亡灵要显形了。叶心,你且过来。”
叶心施施然到了跟前,杨陌捏了个手诀,屈指一弹。
“哎哟,师父你干嘛弹我?”叶心撅嘴抚摸着眉心。
“帮你开阴眼。”
“那你怎么不弹师兄?”
“你师兄不用弹也能看见。”
杨陌立定身体,又说了一句,“你们既然入了道门,驱邪镇鬼乃是义不容辞的责任。这亡灵是最弱的阴灵,你们就从它开始吧。”
叶心从没有见过阴灵,只听师父说是最弱的阴灵,点了点头就直勾勾走了进去。周小黑却没有一点大师兄的觉悟,抠着手指站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被杨陌踹了一脚屁股,趴了进去。
月华如练,在叶心的眼前渐渐凝成一个若隐若现的背影。叶心侧头对着正在揉屁股的周小黑悄声说道:”大师兄,那个是不是就是师父说的亡灵?“
周小黑点点头,”应该就是它了。本性使然,周小黑对着叶心耳语道:“小师妹,大师兄我深得师父真传,功力深厚,怕一出手就把那亡灵打死了,有违师父的初衷。你呢,刚刚入门,正是向师父大展拳脚的时候,这只亡灵,就交给你来对付。”
而叶心还真的信了周小黑的鬼话,点点头,“嗯”却又有点害怕,悄悄说着,“大师兄,会不会有危险?”
周小黑拍拍胸脯,“不会的,大师兄会保护你。”
叶心像是做贼一样一步一步的靠近着亡灵,“喂,亡灵。我是来超度你的,请你配合我超度你。”说完,捏着手诀举在胸前,头却是向后仰着,双眼紧闭,不敢正眼看它。
“你,是在和我说话么?”
那声音空幽幽的,却直勾勾的钻入叶心的耳朵里。叶心右眼睁开一下,又赶忙闭住。瞟见亡灵并没有在看她,还是背着身子,于是慢慢的睁开眼,“恩,师父派我来,化解你的执念。”
“那,你看见过他么?”
“哪个‘他’?是我师父吗?我师父就在外面。”
亡灵没有再说话,慢慢消失了。看着慢慢消失的亡灵,叶心眼前的景象也突然变了,她似乎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空间,在俯瞰着。
那是一棵树,她能看清楚树上的每一片叶子,叶脉,还有凝结在上面的露珠。那是一株柳树,生长在溪边。柳树的枝条很长,很长,嵌入溪水里。树枝在水底恣意的招摇,树下的人在溪边痴痴的等待。那是一个背影,孤独的背影。洁白的衣裙,沾了露水,披在身上。她的目光,一直痴痴的望着那边。
不知何时,起风了,她的长发飞舞着,衣裙飘扬着,她却像是身旁扎根的柳树一样,一动也不动。
顺着她的目光,那是一条小路,开满不知名的小花。路的尽头,是一座山,隐在雾里。
不知不觉,叶心似乎变成了她。淡淡的泥土芬芳,还有手中红苕的香。
”他说,他会回来,在今天。所以我早早的到了这里,这棵柳树,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诗人说,心即是琴,但是谁听过古旧的阳春白雪呢?所以我把我的思念,悬在了树上。希望他在偶尔路过的时候,那凭托的天籁,是我的呼呼。“
采撷着叶心黑色大眼睛的凝视,手指所触的地方:火凝成冰焰,花幻为枯枝。曦阳普照,柳树不复浴其光。只剩下寂静,无声的坠落。
她死了,在等待他的时候,被杀死了。身体消散了,神魂被慑走了,只剩下一份执念,痴痴在这里守望。
几百年了,他早就死了,所以不会再来了。她的等待,没有结果,所以执念一直不肯消散。
叶心流出了眼泪,不知不觉的靠近着那座山,一步,又一步的走着。
“师妹!别再走了哇!”
不知何时,叶心听见了呼呼,她睁开了双眼。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穿过了警方的封锁线,走到了那几个少女自杀的地方。“恩?”叶心左看看,右看看,看看天,又看看地。
周小黑看见他的大叫终于有了成效,屁颠屁颠跑过来。“师妹哇,你怎么跟一个看见10T种子硬盘的宅男一样,就直勾勾的冲着墙壁去了。会死滴!”
“我,我也不知道啊。”叶心皱着眉,食指翘起,挠了挠头,“我好像看见这里有棵树,想看仔细点,就走过来了。”
“你该不会,被那个亡灵附身了吧?”周小黑像触电一般,跑到了旁边。
“啊?”叶心吓了一跳,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那该怎么办?”
“快去找师父!”
叶心忙不急点点头,“恩”
二人火烧屁股一样跑到了杨陌跟前。此时的杨陌正盘腿修行着道法,似乎有所察觉,睁开了眼。看了看气喘吁吁的两个徒弟,又看了一眼废弃的农庄。皱眉说道:“亡灵还没有超度,你们怎么就跑出来了?”
叶心举高了右手,大喊道:“师父,我被亡灵附身了,快救我!”
杨陌凝了一眼叶心,叹气道:“你是三奇贵人,百邪不侵。不要说是亡灵,就是凶灵也附不了你的身。”
“但是师兄说,亡灵我被亡灵附身了啊。”
杨陌睥睨了一眼周小黑,周小黑立马腆着脸皮满脸肥肉堆出贱笑:“嘿嘿,师父。我这不是担心师妹的安危吗?万一师妹真被附身了呢?那师父您不就失去了一个可爱迷人的徒弟了么?”
杨陌站了起来,望着天,喟然长叹:“蜀山一脉,怕是要给你们两个丢尽脸面。”
叶心讪讪的冲着周小黑吐了吐舌头,周小黑却是毫不在意的冲着叶心耸耸肩膀。
“你们二人跟紧我,看我是如何超度亡灵的。这种情况,如果还有下次,我肯定把你们两人逐出师门!”
二人唯唯诺诺说道:”是,师父......“
杨陌走了进去,后面跟着一个屁颠屁颠的周小黑,再后面跟了一个波涛汹涌的叶心。二人只看见杨陌手诀连变三次,念叨一声:”往事已矣,散吧。“
叶心不可思议的看着亡灵应声化作一团迷离的雾气,直直钻入周小黑的胸膛,”师父,那亡灵逃到师兄肚子里了。“
”你师兄身怀地府之门,它是转世投胎去了。“
”就这么简单?“叶心难以置信说着。
杨陌负起双手,回头说道,”就这么简单!“
叶心又吐了吐舌头,周小黑又耸耸肩,原来,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