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冷九和小影来到南林府的时候,整个城市里一片压抑,冬日本就阴沉沉的天空里时不时刮起一阵阵风,满街的纸钱就打着旋纷飞。
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只是不论大院小宅,隔三岔五的人家的门头上总是扎着白惨惨的纸花,却听不见什么哭声,安静得太过诡异。
这种情况,在又走了一大段路以后开始慢慢变化。
先是一阵阵嘈杂声从远处传来,竖着耳朵也听不清到底是在吵闹些什么,只是感觉应该有很多人。
冷九和小影朝着声音的来源大步走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是大批的人潮,人山人海的把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把那群害人的小鬼交出来!”
“为什么不开堂公审,府衙大人,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没有杀我女儿,哈哈哈,我杀了我的女儿。”
“他们是妖魔啊,我的女儿死得好可伶……”
各种各样的喊叫声交杂在一起像一团浆糊,一些妇人尖利的哭嚎声和一些听起来不合时宜的疯癫大笑时而把这团浆糊破开。
耳朵里嗡嗡的响,冷九伸手揉了揉,又看着那紧紧关着的衙门大门,上面那些硕大的黄铜钉似乎都被这些声音冲刷得暗淡了些。
冷九和小影在人群里穿梭了一会,大概弄懂了情况。
原来这个南林府真的出了大事,将近半个城里有女儿的人家都遭了灾。据说当时官兵们到了那南林山上的洞窟里看见尸骨都堆成了数座小山。
那些装在笼子里的孩子……冷九此刻心情有点复杂,她朝小影望了望:“我们去那洞窟里看看。”
“好,只是可能不太好进去,现在那里或许也有很多人。”小影点了点头,但同样为此行表示了担心。
南林山很好找,毕竟南林府三面环林,一面靠山。
从山脚到半山腰的洞窟本来没有路,但冷九和小影来到的时候却可以看见一条蜿蜒的小路,被众多的官兵和百姓踏过,四周的灌木林硬生生的被破开了,在不那么茂密的树林里清晰可见。
一路上竟没什么人,直到临近了,才看见一队官兵,懒散的三五成群的或坐着烤火,或半倚着靠在树干上休息。
“什么人?”一个穿着皮甲的官兵看见了冷九和小影从山路慢慢走近洞口,把手里拿着的酒罐子往地上一放,大声喝问道。
“兵爷,小子和我哥哥是来寻我家妹妹的。”冷九陪脸笑着,一边把大把的银锞子往这个皮甲官兵的手上送,大声的说着:“这个孝敬诸位兵爷们买酒喝。”又往左边走了两步,正好用眼前这个官兵挡住其他官兵的视线,再掏了一把银子塞到了皮甲官兵的袖子里,悄声说到:“这个是给兵爷自己买酒喝的。”
冷九一边和这个官兵说话,一边在心里暗暗的运着如意诀: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
冷九感觉心头的血液沿着莲花的脉络运行了一圈,心间的热度立时提高了许多,把整个身子都熏得暖烘烘的,这个当初偶然发现的如意诀也有好久没用过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冷九从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就是灵魂状态,接着莫名其妙的学会了凭空变火,然后又偶然发现了如意诀。如意诀小影是不知道的,冷九也没对他用过,甚至一路上也很少使用,因为实在是每次用起来都太累了,像在水里长游了好几公里。
但是凭空变火小影是知道,而且还因为在小影那里听说了这火或许是妖法的说法而引得冷九更希望找到一些关于这个火来源的蛛丝马迹,进而和小影搭伴前往传闻里那些奇怪的地方调查。
这个世界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这是冷九愈加感觉到的情况,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会什么妖法或者法术,至少一路上冷九除了自己和那曲水村竹山上好像很有攻击性的黑烟以外再没有别的发现。
但是却因为那奇怪的想要攻击自己的黑烟更加深了冷九想要搞清楚的决心。
那皮甲官兵看着冷九暗搓搓塞到自己手里的银子,嘴角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但是眉头又微微的皱起,把袖子里的银子掖掖好,再把手里的那把银子往离他最近的一个官兵手里一抛:“拿去给兄弟们分了。”背着手,把冷九和小影往洞口的方向带,又忽地转头一问:“为什么现在才来?洞里没剩几具尸体了,城里的百姓早就来认领过了,这都晚了头十天,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冷九被这官兵忽然的回头一问吓了一条,心里苦叫:哎呀,哎呀,这个如意诀好像没起作用啊。脸上却处变不惊,还带着殷勤的笑:“兵爷英明,真是什么都蛮不过兵爷。”然后扯过小影到跟前来:“这位是我邻居家的小哥,比我痴长几岁,常年都在锦泉城的博宝楼里帮工,家里的爹娘和小妹都在南林府,就是我们家边上住着。他爹……”说到这里,冷九看了看小影,意思是别介意我说什么,这都是忽悠这个傻大兵的,又看了看那皮甲官兵,意思是小影他爹和城里大部分有女儿家的当爹的一样,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果然,皮甲官兵了然的点了点头,小影则一脸冰冷的把头转向了一边,本来小影是懒得去和冷九计较,随便她怎么说,但在皮甲官兵看来,则是这个少年难过的瞥开了头,似不想面的发生的一切。
情况良好,冷九心里定了定,接着说道:“他娘也因为这个病了,下不了床,是我往锦泉城去信叫他回来的,所以耽搁了时间,兵爷,你通融通融,不能把小妹留在里面不管啊……”说着冷九眼眶都红了,然后继续在心里暗暗运着如意诀。
也不知是这些话语起了作用,还是如意诀起了作用。那皮甲官兵拿起两个火把,往地上的火堆里一点,递给冷九和小影,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找得到找不到都早点出来,不然我们也不好向上面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