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醒了。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四周,发现眼中的世界竟蒙上的一层淡淡的暗红色,朦胧间竟有些可怖。而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房间十分破败,房顶上尽是蜘蛛网和灰尘。
“我……死了吗?还是没死?这附近怎么血气如此之重,莫非是地狱吗?”
这时候,房门突然打开,光线稍微明亮了一些,但依然暗淡。
一个少女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房间内的暗红色迷雾竟然在少女周围缓缓的荡开。
“睡了七八天,你才醒吗?”那少女将碗放到床边的柜子上,笑嘻嘻的看着王晋说道。
“你是谁?”王晋挣扎着做起,疑惑的问道。
“那你是谁啊?”那少女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谁?”王晋苦笑着喃喃的说着,从床上下来,一身的衣服净是异味。
“臭死啦,你休息好了?刚醒就下床?可以吗?”
王晋心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爱问问题,从进门到现在,每句话都是问句。不过他此刻身心俱疲,毫无心思与人搭话,遂摇摇头,站起来,摇晃着朝房间外走去。
这屋子……绝对有问题。
走到门口,王晋一愣,因为这屋子出门没几步,竟是陡峭的山坡,院门外的小径沿着山脚,向西斜去。
王晋疾走出门,回头看向这房子,发现正门在这房子的西面,而院子竟是西低东高,阳光竟从屋子背面照射过来,将屋子的影子斜斜的印在对面的山坡之上。
此时那少女也走了出来,问道:“你怎么了?”
王晋不理,迅速绕到房子西侧外,向屋后一看,正看见那屋后的墙壁半埋在一座矮丘之中。
“竟然这样!怪不得这屋子煞气冲天,血雾弥漫,如此大凶,必克死家主,妻儿横死,断子绝孙啊!”
“你怎么知道的?不仅是这家人,这个村子最近都不太平呢!”那少女皱着眉头说道。
王晋说道:“你跟我来。”于是带着那少女一边走一边指着解释道:“出门撞山,凶;北门乃鬼门,屋门朝北,门压鬼门线,凶;地势西低东高,白虎之气冲煞,青龙之气外泄,凶;”
“还有,最重要的是五行之中,火克金。而所谓金秋,正是因为秋季金旺,而克金之火应在‘囚’位蛰伏才对,然而南方属火,西方属金,这房子竟是南高西低,火旺金弱。岂不大凶!”
王晋说完,看着笼罩房屋的血煞之气,说道:“如果这家人家主姓金,不出一年,必死无疑。”
那少女听闻,忽然跑进屋内,立刻惊叫一声,转身就跑了出来。
王晋心头一震,也快步走到屋内,扫视一圈,正看见房屋一侧的台子上,立着一个崭新的牌位!
显考金公讳志忠府君生西之灵位。
王晋转身出屋,对着那吓的脸色苍白的少女说道:“你既不是住在此地之人,缘何来此?”
那少女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不住这的?”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快回答我!”王晋大声问道。
少女吓了一跳,不高兴的说道:“要你管啊!我路过这!”
王晋正待说话,忽听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一看,却见夕阳西垂,而屋子血光竟比之前更盛。
“今天何日?”王晋焦急的问道。
“辛酉日啊!怎么了?”
“八月?”
“不是八月难道是八十月吗?”
王晋看了一眼西垂的夕阳,大喊一声:“跑啊,丫头!”
于是拉着那少女朝着院门外就跑去!
少女脸色苍白,一边跑,一边颤抖的问道:“怎么了?”
王晋不理,只顾拉着少女拼命的出了院门,沿着小路,疯狂的跑下山坡,直到跑到坡下村庄之中,才停下。
“到底……到底怎么了?”那少女累的气喘吁吁的问道。
王晋本就虚弱的身体,此时已然虚脱,顿时猛烈的咳嗽起来,半晌,才说道。
“今年的八月是辛酉月,辛、酉皆属金,再加上现在是酉时乃阴金;旺金之秋,双金之月,再加上酉金之时,还不快跑,等着送命啊!”
“那又怎么了?”
王晋白了那少女一眼,说道:“所谓盛极必衰,你可知道?就好比一日之中阴气最盛之时是正午一样,此刻金气最盛,却蕴含骤衰之势,只要过了酉时,那地方的血气将无所顾忌,凭我们两人,岂可抵抗?轻则阴气附体,重则死无葬身之地!”
少女拍拍胸脯,庆幸的说道:“虽然不懂你说什么,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呼……好险!幸好你今天醒了。”
王晋又咳嗽了几声,却听那少女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些?我从来没有听过你说的那些什么五行,什么金的?”
王晋苦笑,脑海中浮现那王家书塔上的时光,虽然无趣,却也平淡,然而如今竟离家逃难,也不知父亲是生是死,顿时万念俱灰,痛苦万分。
“你怎么了?”那少女似乎感觉到了王晋的异样,问道。
王晋摇摇头,问道:“你叫什么?”
“顾婧婷,你呢?”
“王晋!”
……
亥时,满天星斗。
王晋和顾婧婷两人躲在村外一座山腰的树上,正盯着那村子。
“怎么样?这村子是不是有问题?”顾婧婷问道。
王晋看了她一眼,发现这妮子眼眸晶莹,好像映着星辰一样。
“是有问题,从我们进村到现在,已过两个时辰,竟没有见到人烟,而只有几家点着灯火,着实奇怪。”
“你难道没察觉出别的?”
王晋思忖片刻,心中一动,说道:“没有狗叫!农村竟没有狗叫!”
顾婧婷轻笑起来,说道:“孺子可教啊!”
王晋莞尔一笑,便正色道:“我需占上一卦!”
顾婧婷莫名,却见王晋已然从树上爬了下去,无奈,也跟着下了树。接着她就看见王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取出了一把竹签。
顾婧婷好奇的看着王晋席地而坐,开始做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动作。
不一会,她就觉得无比的无聊,然后四下溜达起来,一会透过枯黄的树林缝隙看一看那诡异的村庄,一会又朝着那凶宅的方向看看。
除了寂静,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目光疑惑不定。
顾婧婷刚想询问,王晋已经解释道:“卜得师卦,初六爻曰:‘师出以律,否臧,凶。’是说行事如若处理不当,则大凶。然而又得其变卦‘地泽临’,曰‘有事而后可大,故受之以临,临者大也。’意思是说,必会发生事端,如若平安度过,当逢凶化吉。”
“那是什么意思呢?”顾婧婷咬着嘴唇问道。
“我也不知道。”王晋摇头,一边踱来踱去,一边低声自语:“若村庄之事处理不当,会糟大凶,那我们不去管它就好;但又为什么说,必会有大事发生呢?难道说,有什么事情,是我躲不开的吗?”
片刻之后,王晋忽然停步,皱着眉头。
“除非……此卦所言,并非单指此村庄一事,而是另有所指。难道是……”